《(韩花）有你在身边2季——说莲》凌风主人

27、第二十六章 柔情默默

　　待与苏易正至南郊山处理好郑亦哲被人毒杀案后，命人将其尸体送回家中，再嘱以手下帮其家人举行丧礼等事项，这才怀以沉闷心情回到府邸的尹智厚；可才刚至石阶前，就见似已等他回府很是心焦了的李伯，在边跑下台阶时嘴里快速报出：“大人，午后四时，总管商号执事崔盛夏，就已率同各分号执事至府中，说与要事与您相商，现正坐于花厅里侯着您呢。”
　　闻听此言，眉心不禁再一微拢的尹智厚，遂于行进中稍有沉思下的，随后却轻声问以此句，“已招待过晚膳了吗？”
　　“本来崔执事有谢绝过赐膳，但至掌灯还未见您归府，是以才刚用罢。”随其进入大门，李伯遂将手中牵有“路易”的缰绳递与另一小厮，并吩咐下几句后再扭身想跟上他时；却只听到一句温润话音远远飘来，“李伯，让他们到书房侯着吧，我先去趟‘紫藤水榭’……”
　　“您不先用些膳食吗？大人……”随即回问此话的李伯，话才刚至嘴边一半就不得不咽了下去；因为，待他举目往那声线传来方向看去时，除切朦胧灯影，哪还有那抹白色身影！当下，自也就想起，番才只向他报出一项；而另一项，于此时看来比之更为重要些的却还未来得及说出呢！！但回想起他刚才所说的是“紫藤水榭”四字，是以心内稍宽，遂嘘一口气后赶忙转身往花厅方向大步过去。
　　然于尹智厚，在刚迈步上那条荷塘边上卵石小路时；心内却遽然想起，自身整整一天都处于“尸身”氛围，如这样直接去了“紫藤水榭”总觉得不妥。遂一顿足微有迟疑后，还是折身先回了“凌云阁”……
　　而于晨起头感晕眩难忍，遂未至府衙自行留于家里的金丝草；因整整一天高烧不退，是以味蕾失去知觉，也就粒米未进。因此，番才在被星星极力叫醒后才刚勉强喝下一大碗墨色汤汁的她；于迷蒙间抬眼，却见房间烛架上已燃起了星盏烛火，再往窗外看去，才惊觉已是夜间！遂于问出“现已几时了？小星”此话时，人已掀被起身下床来，吸着床边那双新换上的轻薄丝履踱步至窗前，拉开纱幔一角极目往对岸的“凌云阁”看去。
　　正因此，当于其眸中现有那抹白色身影在踏上通往此水榭的小径时；心底处因有某种期待，而致使那小小胸腔遽然间地就如敲响雷鼓般“怦怦”有声了起来！然只一瞬间，那份欣喜却已跟随那抹毅然转身而回的身影跌落到了谷底；当下，其全身就似失去支撑力量般，双腿一软，随即“咚”地一声直接滑坐到了身旁那张软榻上。
　　“小姐，您刚喝下药汤，还是到床上躺着罢，于这窗边站着，可不要再受凉了。”
　　正自收拾好那药碗残汁往外间走去的星星，突听身后这一响动，遂赶忙回转身来，却见是其身子倦着如同柔顺猫儿般，于此时已慵懒窝在那软榻上；是以笑言此语提醒而并未往其它处深想，然后自往外间做事去了。
　　“……少爷，现在的您是否已觉得很是辛苦？很无奈了？因着莲儿我，让本赋闲家中就可以衣食无忧地您，却不得不违背自心所愿，进入府门就职统领这件苦差事；而其中原由，却只是为给身份卑微的我一个自由行走各处的‘通牌’而已。
　　原本想，经此身份，可快速找到母亲及哥哥；但如今，却因此举还让您摊上了‘私币’案此一混水。是以，在得悉您近日常为此事忧心、食之难咽时，莲儿心里实感难过矣。
　　但想来，于此时规谦于您放弃此职务，除切已是骑虎难下了不说；然，似也有心为国家效以一份心力的您，也自将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了吧？而于莲儿心里，却每有想起侯爷曾于身前所说地这句，‘安享富贵，必得平安一生’时；虽不知此后面是否还有下偈，但也因此，常让心感难安的我胡乱猜测，那是否会是，‘因着莲儿我的苦难，才摊上与您相识的缘分，这是否会将改变您的安逸此生’……”
　　于心内问着、自说以此些话语的金丝草，当星星至后边下屋忙碌一阵后再回返房间时，她却已枕着那头散于肩背上的如云乌发，乘着至窗棂纱间徐徐吹进的荷塘晚风——沉入梦乡。

　　然，先回至“凌云阁”梳洗一番的尹智厚，想到经管家业的崔执事们也已等了自己很久；再说，于此夜色还等至家中，那一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事需与自己相商了的，遂又至书房里接见了他们。故以得悉，其家里分布绿江南北各处银楼及商行，至目前为止也已渗入了不少“私造币”；因此，各处执事皆感头疼不已。而闻此汇报，虽其自身并未直接管理家下产业，然以幕后执掌大权的他此时的心境来说，那就是惊心与忧虑并存。
　　因为，此“私造币”既已渗入到了银楼，除切自家损失非小不说；还因此，不知会给其家下多少家庭带来生活影响。念及此处，遂不禁拢起好看眉心握紧了拳头；而于心底里，却誓要将此制造“私币”的幕后组织尽快缉查出来，免其再祸国殃民下去。
　　故以，等将此件要事商谈结束再前往“紫藤水榭”时，却已几近子时！
　　而于先前一个时辰，就被其遣往这处探询金丝草病情的侍婢小微蓝，在见星星蹲坐于软榻旁，给烧着的金丝草那额头上拂以湿透巾帕时；遂未立即回去汇报，而是留下来站于旁边，帮其摇扇降温。
　　“还发烧着吗？小星；既然还没退下，…怎么让你小姐睡在这窗边了？”
　　穿过紫藤长廊，在走近那扇房门时；本想轻敲下提醒里边人再进去的尹智厚，抬眸却见那门板是虚掩着的，而此时至那里间虽有传来轻微响动，但却无半点人声气息！当下，自是难免有着些许心颤了；是以赶忙推开门板掀开那垂帘，绕过屏风直接进入了里间。然于轻问出此话时，却见其心底里正自牵挂了一整天的那娇小人儿；此时就如乖巧孩童般倦卧软榻上，任由星星及微蓝两人细心照料着。
　　因此，在听着两声“是，少爷。”回话后；直接步至软榻旁俯身过去，将修长白皙手掌轻按其额顶。须叟过去，番才轻嘘了口气的吩咐星星，“现在温度还好，你去另行换盆温水进来，那样…降温效果会更好一些。”然后侧头吩咐微蓝，“你过去把窗屉再推开两扇，房间里流通下清新空气，于精神会舒畅些。”
　　听此话落，已懂事许多的星星还好，而于年纪小些的微蓝却是有些懵懂着的；是以乖巧着，只敛眉低应了声“是”，随即放下蒲扇自去开窗。
　　“莲儿，你是因为…昨夜淋了雨，才受此风寒生病吗？是不是很难受？…才因此都没过去府衙……”
　　看着于榻上虽闭起双目，但那两弯入鬓秀眉却犹自微颤拧着的金丝草；遂知其因此病痛并未睡得深沉的尹智厚，边以刚至星星手中接过的那方湿巾轻抚其发烫额头及通红脸颊，边至心里缓缓传以内息，“还是因我的‘不体谅’，让你失望…伤了心，才会被此风寒浸入了身体？如若…真是那样，那我道歉好吗？对不起，莲儿……”
　　而此时正沉于晕睡中的金丝草，那脑中思维却犹自流连于那年寒冬；当地处南边的“忘忧谷”内迎来第一场大雪时，出身自善王府并属金枝玉叶的她，又何曾遭受过此等冷冽寒风吻其嫩肤了！是以，当时除切其娇嫩双颊被冻伤开裂外，其小手小脚也无一列外地布满了一块块红肿冻疮。而早已习惯那谷中环境了的尹智厚，虽明里并未说些什么安慰什么，但于心里却是将此事深记了下来。遂于第二年的春夏两季，行走谷底采集各色花草，并以蒸煮方式提炼出其中精华并以罐装储存；待至夏暮秋初，趁着上山打柴间隙，再至树端顶寻以野生蜂蜜调制那些花液，将此制成天然护肤品让其防寒过冬。
　　如此这般安然、沉默着，却将此事尽心细致地连续做了四、五个春夏秋冬，当其于枝顶可见处再也遍寻不着那野生蜂蜜时；遂至那些潮湿山洞口，寻找那会蜇人致伤甚至会致死的马蜂窝。而于年少地他，虽处世做事皆属沉稳之流，但又岂有次次顺心顺意地了？！故以，当其失手于一群野马蜂，将其好好一俊秀少年蜇成肥胖“粽子”时；此番历久“心意”，才得以爆光于其师尊源善大师与金丝草眼前……
　　“莲儿，如我此番道歉，…还是不能让你消气，那就快快好起来；等你病养好，想以怎么方式处罚我都可以，但请你不要再流泪了，好吗？这样…只会让我更……”
　　一直定看着榻上那人儿的尹智厚，突见其那扇长睫轻微颤动了下的，随即滑落两行清泪至腮边；当下，心内难免更为沉甸了起来！遂张以温厚指腹帮其拂拭掉那剔透水痕，再以内息问出此话时，“少爷，婢子已换水来了。”却被捧着水盆，轻盈走进来的星星给打断，
　　“恩”朝其略微点了点头地尹智厚，在回眸时却见微蓝也已弄妥窗户走来这边，遂启唇角发话，“你们俩先下去吧，这里留我就是。”
　　“少爷，可小姐…还发烧着呢！”轻回以此话的星星，自也知晓其两人之间的亲厚感情；当下，遂与身旁的微蓝互视了一眼，再低眉垂目恭顺着说出此番善解人意地话来，“少爷，婢子的意思是；您已于府衙忙碌了一整天，想必也已很是辛苦，如您不放心小姐，那就让微蓝留在这里给婢子做个搭手吧，这样也好将小姐的病情，随时传递予您。”
　　听此懂事话，仅比她两人大上五、六岁的尹智厚，自是打心底里欣慰着轻微叹息了声；然于抬眸回以她们温和一笑后，清越说出：“你等小小年纪，就能为我如此做想，哎，实属难得矣！…这样吧，小星，你再到柜子里拿床凉被出来放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