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丢下皇位跑路了》听海潮

20、弟弟

　　“阿芸来信了！”陈明芷蹦蹦跳跳跑进寝屋里，“阿迟你看！戚将军府的来信！”
　　陈明迟此时正在清点她俩的月银，闻言抬起头，露出一个惊喜的笑。
　　“阿芸来信了？让我看看！”
　　戚卿芸的铅笔字也歪歪扭扭，但好在还能辨读。
　　信不长，只有半张笺纸，大概意思是，戚卿芸很想她们，想和她们一起玩，抱怨戚将军不告诉她她们家在哪，询问能否以发邀请帖的形式让她能绕过她爹直接登门拜访。
　　“拜访……现在这个时机，不合适。”陈明迟摇摇头，“我们还没能在宫城中站稳脚跟，爸爸还在南巡路上，没有正式肯定过我们的身份，丽妃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阿芸和滕白关系不好，她也许会借机出手……”
　　闻言陈明芷也耷拉下来，“那我们要怎么回信？”
　　“嗯……阿芸也要上快乐学园对吧？”陈明迟望向身旁的若予，若予安静地颔首，“是，殿下，如不出意外，戚大小姐将与二位殿下同级。”
　　“那我们就回信说等开学就能见到了。”陈明迟说。
　　陈明迟一边说话，手上动作不慢地点好月银，拿了两只别致可爱的小荷包，装了些换来的金银贝子进去。
　　她将淡绿色绣荷花的那只荷包递给妹妹，“阿芷，这个你带着。”
　　“嗯？金贝子？为什么要带金贝子？”陈明芷不知所以，但还是接过了荷包，“我们的吃穿用度不是宫里负责吗？”
　　这几天以来，无论她俩想要什么，和女侍宫女说一声，实物很快就会送到她们面前。就目前而言，陈明芷完全没有发现需要用钱的地方。
　　“我们初来乍到，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身上没钱是万万不行的。”陈明迟把藕粉色的荷包别入腰间，又分别数了一些金银贝子交给若水等人，吩咐：“由你们对宫人们上下打点吧，剩下的都归你们。”
　　公主的月银很多，和皇子的一样多，据说前朝时，公主的月银是皇子的一半还不到，现在这个男女一视同仁的数额还是元后定下的。
　　虽素未谋面，但双胞胎已经受过元后很多恩惠了。
　　“还是阿迟想得周到。”陈明芷吐吐舌头，“算啦，我先去给阿芸回信。”
　　她快步跑到偏殿书房回信去了，若一和若予不声不响地跟在陈明芷身后照看。
　　就这几天，四个大女侍已经默契地开始了分工，若水与若归跟着陈明迟，若一和若予跟着陈明芷。
　　陈明迟把剩余的金银都收起来，放在梳妆台上隐蔽的暗格里。
　　这番操作看得若水和若归欲言又止，两个女侍对视片刻，若归忍不住出声：“殿下，金银等物可放入库中，如今在宫城中，没有不长眼的窃贼来偷拿的。”
　　“但这样比较有安全感。”陈明迟轻巧地转移了话题：“宫城太大，上次安阳表姐和哥哥们没能带我们逛完，今日就由你们带我和阿芷去逛吧。”
　　芳华殿占地不小，和安阳郡主住的永乐宫差不多，她俩昨天才刚刚摸清楚自己住的芳华殿是个什么构造，打算今天出门多熟悉熟悉环境。
　　“公主殿下，自称，自称……”若归小声提醒。
　　“诶？”陈明迟这才反应过来，“呃，抱歉，我自己都没注意到呢，麻烦你提醒我了。”
　　“奴婢不敢！”若归赶紧躬身下拜，“您，您万万不能对我等下人道歉的！殿下！”
　　陈明迟看着若归略显慌张的神色，不由抿了抿唇，“好吧，我……本宫知道了。”
　　她果然还是不习惯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但还是谢谢你的及时提醒，不然在外面可就闹笑话啦。”陈明迟从首饰匣中翻翻找找，“从今以后大家要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还麻烦你们多担待……”
　　“这是奴婢的本分，奴婢惶恐！”若归垂首，“殿下无需致谢。”
　　若水也跟着行礼：“殿下，您贵为公主，无需向我等卑贱之人致谢。”
　　“连谢谢你们都不能吗？”陈明迟蹙起眉，认真地想了想，随即道：“若归提醒本宫有功，为了感谢……奖赏你，本宫决定赏你这个。”
　　陈明迟从梳妆匣中取出一支梅花金簪递给了若归。
　　“殿下，这……”
　　“还有，若水护本宫有功，赏你这个。”陈明迟扒拉出一支镶嵌着蓝宝石的水云金步摇递给若水。
　　“这是赏给你们的。”陈明迟笑着眨眨眼，“不是谢礼哦，是赏赐，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了吧？”
　　若归和若水对视一眼，看着笑意盈盈的陈明迟行礼致意。
　　“谢公主殿下。”
　　“谢公主殿下。”
　　打点工作第一步当然是要打点自己人，若水和若一两人一路从南城陪她们到京城，如今身份确定下来，手头也有了些财物，陈明迟就希望赶快给若水和若一准备谢礼，顺便收买一下新来的若归和若予。
　　尽管这不合规矩，还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可作为一个现代人，陈明迟没法理所当然地去使唤她们，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尽量当个不压榨员工多发福利的好老板了。
　　万恶的剥削阶级。陈明迟摇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作为奴仆，就连被道歉和感谢的资格都没有吗？
　　她有些想念民风淳朴的乌啼镇了。
　　当然，不包括在叶盈盈那里挨饿挨打的滋味。
　　陈明芷人还在书房，但她们俩的心灵感应却一直没停过，姐妹俩隔空交流商量给戚卿芸的回信要怎么写，等陈明芷在纸页末端画上一个笑脸，将信封好交由宫女送出后，就快速换了身水蓝色的襦裙，戴着些小巧别致的珠宝来到了主厅。
　　一身淡红色襦裙的陈明迟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妹妹来到身边，她便致意，“出发吧。”
　　这次她们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动，路过绿意盎然的荷花池，路过宽敞漂亮的大花园，路过一座座或高或矮的宫殿，她们能察觉到许多打量的目光……实话说，那着实让人有些紧张。
　　[昂首阔步，挺胸抬头！]陈明芷脑内发癫，[齐步——走！121，121……]
　　[你真当军训呢？]话虽如此，陈明迟还是不自觉与陈明芷统一了步调，[这宫城很空，好像很多地方都没有住人，但还是有很多宫女太监在扫洒。]
　　[是啊，好空啊……嗯？这香气……]陈明芷嗅了嗅，随即绽开笑容，“这里是御膳房吗？”
　　“是的，殿下。”若予低声回话，“您可要去御膳房看一看？”
　　“要！”陈明芷说，“我们去偷偷看一眼，就看一眼！”
　　传说中的御膳房啊！听说古代宫廷每一道菜都十分奢侈，连开水白菜也要用熬了几小时的牛骨高汤来煮，不知道是真是假？
　　吃了几天美味的御膳，她们还是很好奇这些菜肴是怎么做出来的。
　　反正陈明迟在芳华殿的小厨房里亲手试过，可仅是一道简单的南瓜粥，哪怕问到了配方，也无论怎样都做不出那个味道。
　　陈明迟矜持地点点头，“我们只是好奇，你们在外面等我们吧！”
　　还没等四个女侍回话，陈明迟和陈明芷仗着自己体型小，从频繁进出的宫人中快速溜了进去。
　　时近中午，御膳房忙得热火朝天，陈明迟和陈明芷得踮着脚才能勉强看清御厨锅中在烹制什么。
　　就算已经吃过了早午餐，但诱人的香气还是勾得人食指大动。
　　张御厨十分老练地在大火上颠了几遍锅，将炒制的菜肴快速抖到瓷碟上，一粒都未曾掉下来。
　　陈明芷忍不住鼓掌：“好厉害好厉害！这个很难练吧？”
　　“无他，唯手熟尔。”张御厨十分骄傲地回道。
　　“御厨叔叔，你当厨子多久了？我自己怎么都做不出你们做的那么好吃。”陈明迟问，“这手颠锅的功夫要练多久啊？”
　　“我老张当厨子有三十多年了，这手功夫要练，至少也要十年。”
　　“十年？可是看起来明明差不多的步骤，为什么会做出不一样的味道？”
　　“关键在于火候的把控。”张御厨擦好锅，正打算下茶油炒制二皇子点名要吃的龙井虾仁时，才反应过来和自己聊天的是谁。
　　“你们是谁？！”他低头瞪向陈明迟和陈明芷：“女娃娃？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齐良你小子怎么办事？御膳房重地，怎能让闲杂人等进来！”
　　“啊？”另一个忙着切菜打下手的少年茫然地抬起头，“师傅？我在切这莴笋呢，这……女娃娃？”
　　“御厨叔叔，你别怪他，我们是自己溜进来的。”陈明芷摆摆手，“我们两个闻着香气就过来了，你刚刚那一手好厉害啊，说火候的把控，可这么大的火是怎么控住的？”
　　“我老张和灶台打了一辈子交道，手熟罢了。”张御厨仔细看清了这两个女娃娃的穿着打扮，在那身明显价值不菲的行头面前，他的语气也缓和下来，“厨房脏乱，两位……两位小姐快快出去吧，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抱歉打扰你们工作。”满足了好奇心的陈明迟拉着陈明芷往外挪，“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殿下！殿下！”她们听见了外边若水的喊声，“这人来人往，伤着了可如何是好？”
　　“来了来了，我们这就出来！”陈明芷赶紧喊。
　　陈明迟和陈明芷小心避过来往的宫人，飞快闪出人流，回到了宫道上。
　　张御厨手一顿。
　　他刚刚听见什么了？殿下？
　　想到之前宫里的小道消息，刷的一下，他冷汗就下来了。
　　还好刚才他没直接把她们赶出去……
　　看到她俩出来，若水等人才松了口气。
　　“殿下可有被油烫？可有受伤？”
　　被来回检查了一遍，确认身上连个油点子都没被溅到以后，女侍们这才松了口气。
　　“殿下若是要巡视御膳房，不如先让奴婢进去通报，让御厨收好热油刀具恭迎……”若归叹气，“太危险了，殿下还如此年幼，万一被油烫着可如何是好？”
　　“但那样就没意思了嘛。”陈明芷说，“好啦，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沿着宫道继续往前走，一阵响亮而规律的敲击声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四处看了一圈，只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孩童正蹲在树下，手里举着一柄小小的木锤，在池塘边被圈出来的一小块沙地里捣鼓着什么。
　　他身边也有宫女照看，但那宫女明显不怎么上心，只是坐在旁边的树荫下专心打着毛线。
　　“若归，那是谁？”陈明迟扭头问，“好小的孩子，衣服也脏兮兮的……”
　　“那是四皇子殿下。”若归笑着回应，“为安嫔所出。”
　　陈明迟终于想起来，戚伯伯告诉过她，她们一共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弟弟。
　　这就是那个弟弟，陈明章？
　　他看起来……很受慢待，衣服灰扑扑的不说，一个人在沙地里玩，身旁只有个不怎么上心的普通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