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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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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你家主子卧病在府,谁也不见!”百里抒阳躺在床榻上,莫名地心情好。
“是!”一千笑道。谁都看不出来百里抒阳真的不高兴,他是个例外。从小就跟在身边,一举一动的含义早就熟悉的像是骨子里就清楚的东西。
百里抒阳手一伸,一个大红的苹果立时出现在他的手心里。
苹果真是个好东西!百里抒阳一口咬下,却扬起了一个傻笑,他还在担心的时候鼻尖就传来那人特有的淡淡的药香味,安心而温暖。
“沈逸风仍然没有消息;太子早上去了凤鸾宫,中午与太子妃共进午膳;二殿下陪二王子妃探望丞相;边关一切正常;小秋带信今早离开凤城;柔雪姑娘有请主子今晚一叙!”一千机械地说。
一个苹果核稳稳地落在桌边上,百里抒阳摸了下下巴,一个旋身站起身,说:“一千,伺候爷沐浴,今晚赴柔雪姑娘之约!”
“是!”
一千出屋子,招呼了两个人,很快就将大大的浴桶抬进屋里。
韩子清躲在屋梁上心里默默想着人体有多少块骨头,多少块肌肉。望了一眼泡在浴桶里的人,她狠狠地想这人就是故意的,肯定发现屋子里有人才卖弄呢!
“阁下还没有看够吗?”
冷不防一个声音响起,韩子清木着脸跳下去,“有人请在下来为三殿下诊病!”
“哦?”百里抒阳说着从木桶里站起身。她的胆子真够大呢,不过这副面孔是怎么回事,身形似乎也不大像,难道是会医的人都有药香味。
韩子清下意识地就要闭上眼睛,一想她现在是君沫之,身子向后半转,说:“三殿下还是穿上衣服和在下说话吧!”
百里抒阳嘴角一翘,从浴桶里走出去,慢条斯理地擦干身子,穿上衣服。
“本殿不记得在君之亭贴过条子!”他几步走到主座上说。
“怕是三殿下记性不好吧!”韩子清手一抬,一张纸条夹在指缝间。
百里抒阳也不接过看,而是说:“君神医何时重出江湖的,这样的大事,本殿一直未曾有耳闻!”
“三殿下高居庙堂之上,怎会知平头老百姓的琐事呢!”韩子清将纸条卷起,“在下也是没有银子花才重操旧业,幸福的小日子还需要多努力赚点银子啊!”
“哈哈,君神医也缺银子?”
韩子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表示默认。
“本殿没有贴条子,也不会付诊金!”
“诊金有人已经付清!”
“君神医是不想告诉本殿这人是谁?”
“他不让说!”
百里抒阳笑着仔细看韩子清,气度完全不同啊!
“这样啊,那君神医为本殿把脉吧!”百里抒阳伸出胳膊,瞅着韩子清说。
“不用!”韩子清说,“三殿下的病情特殊,如果三殿下愿意,在下有一年的时间诊治!”
“一年治不好呢?”百里抒阳闪着那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地问。
“治不好也不关在下的事!”韩子清面无表情地说。
百里抒阳挑眉,“那本殿要君神医何用?”他一针见血。
“在下也不知道,就看三殿下得的病有多严重!”韩子清保持着面瘫的状态说。
“这样啊,那君神医暂且留在本殿身边,如何?”百里抒阳笑眯眯地说。
“听闻三殿下有特殊爱好,在下可不想加入殿下的后宫!”韩子清淡淡的语气,似乎在说你今天吃饭了吗?
百里抒阳目不转睛地看着韩子清,几秒钟后,笑出了声。
“君神医可以选择不留在本殿身边哪!”
韩子清暗恼,这家伙也实在太嚣张了!
“那三殿下是请在下离开?”韩子清目光里没有透露一点情绪。
百里抒阳一笑,话锋一转,说:“请君神医留在本殿身边,为本殿诊治!”
“三殿下客气!”韩子清说。
“一千,备房,请君神医去休息!”
“是!”门口一个声音答道。
韩子清起身,淡淡地说:“请三殿下以后称在下名字吧!”
“公子请随一千来!”一千进门躬身道。
韩子清随一千出了她曾认定的屋子,以客人的身份正式入住三王子府的客房。
一进屋子,韩子清立刻揉揉了脸,扮演不苟言笑的人还真是累呢!她的思绪飘荡了几下,就想到百里抒阳的身上:百里传钰那么看重这个儿子,而他这儿子却在装病示弱。百里抒阳是说过不想争,那他又是何目的呢?
百里沐阳陪着夫人,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百里晨阳是个乖乖的好儿子,特别听皇后母亲的话,他们母子会找什么突破口打败对手?
百里传钰的意思是保护百里抒阳,百里抒阳到底会有何危险?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在韩子清脑海里徘徊,她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拎起来的主线。
晚上的赴约,由一个人去增加到两个人。
韩子清木着一张原本就没有表情的脸,机械地走在百里抒阳身旁,努力地忍受着从四面八方飘来的各种各样的脂粉味。她在凤城已是三进藏春楼了,三次三种不同的身份!
“神医在想什么呢?”
“唤在下沫之即可!”韩子清很快反应道。
“沫之!”百里抒阳眼角余光瞥一眼同样走在楼梯上的人,“沫之以前不常来这里吧?”
“沫之惭愧,家中有妻小!”
“那,今日……”百里抒阳嘴角深深勾起。
“托三公子的福!”
两人拐进阁楼深处,柔雪的门口已有一个小丫头等着。
“两位爷稍等,我家姑娘马上就好!”小丫头低着头,脆生生地说。
百里抒阳眉头微动,却是看向韩子清。
韩子清有些呆愣,虽说里面的人和她没有多大的干系,但是人常说“血浓于水”,而她是不是有些冷血的过头!
“嫣儿!”门里的声音如幽泉汨汨。
“两位爷里面请!”小丫头站在了门的一边,推开门道。
门里的柔雪低身,“三公子!”起身看了一眼百里抒阳身边的韩子清,笑道:“太像了!”
“柔雪何以如此说?”百里抒阳迈步到屋内的茶桌旁,问。
“这位想必是大名鼎鼎的君神医!”柔雪向韩子清走近一步,笑道。
“不敢当!在下君沫之。”韩子清微不可察地向百里抒阳所在的方向移动了些。
柔雪却是一笑,径直回身,斟了两碗茶。
韩子清端起茶碗,不由地苦笑了下,又重新放在了桌面上。茶沏的不一般哪!
“但说无妨!”百里抒阳没有动茶碗,笑着对柔雪说。
韩子清也将目光看向柔雪。
“三公子,有人在辽源城见到长醉楼的老板沈逸风!”
韩子清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沈逸风还好好的,就好。辽源城在凤城的西边,相对而言是个小城市,而闻名全沙和国的烟火正出自那里!
“消息属实?”百里抒阳反问道。
“属实!”柔雪肯定地说。
韩子清一怔,脱口问:“柔雪姑娘能赎身吗?”柔雪为百里家的人卖命,当年的事并非像百里传钰口中所说的那样吧。而柔雪到底是谁的人呢,百里抒阳和莫欣雨合谋?没有可能啊!柔雪如此做,在这个泥潭里,也许仅仅是为了生存吧。
百里抒阳和柔雪同时很诧异地看向韩子清。
“对不起,沫之口快!”韩子清一本正经地说。她只是想到了一条,官妓是不能赎身的,百里传钰真够狠的,他真的爱吗,还是只爱他自己呢!
柔雪眼神一冷,旋即敛去了所有的情绪。
“柔雪姑娘可想过过普通人的日子?”韩子清再次问。
柔雪噗嗤一声笑出声,开玩笑似地说:“那得问问三公子呢!”
韩子清扭头盯着百里抒阳。
百里抒阳好笑地看着韩子清,什么也没有说。
“这阵子是怎么了,老是有人问小女子这个问题,”柔雪低头浅笑,笑容中隐着几许无奈,“一梦觉醒几度春,柔雪还是适合在这里!”
韩子清轻蹙眉,她一时不明白柔雪在追求什么,“沫之有位朋友,她也有一只像柔雪姑娘腕间的玉镯。”她在想她们应该是异卵的双胞胎吧,除了个头都很高挑,其他地方基本不像,柔雪美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而她自己很真实。
百里抒阳猛然认真地注视着韩子清,他清楚那只玉镯的所有历史。
柔雪柔柔地一笑,“这只玉镯一直陪在小女子身边,从记事起就在!”
“沫之对玉镯很感兴趣?”
幽幽的声音从一侧传来,韩子清习惯性地想笑笑,最后却是皮肉都不笑的一个古怪的表情。她暂时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极度危险的人,虽然一再提醒着她自己要小心,还是经常忘记!
“不是,三公子误会了!”韩子清僵硬地说。
百里抒阳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转开了话题:“五天后,我要见到沈逸风本人!”
“是!”
“柔雪,还是老规矩!”百里抒阳整个身子倚在了椅背里,懒懒地说。
柔雪身子微低一下,走到了琴旁。
韩子清明白柔雪是百里抒阳的人,是他力量的一个分支,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轻易的就展现在陌生人的面前,她侧头看那人,却见微阖的眼眸,陶醉异常!再看弹琴的人,那腕间的粉色玉镯,晶莹剔透!
月夜下,两个倾长的身影缓缓地在大街上移动,偶尔的狗吠声,也只在这画面上点缀了点生动罢了。
她扭头,淡淡的月辉下,他清清冷冷和着秋风扫落叶的气势,萧索却又饱含力量!
过不了多久,沙和国的第一场雪就要来了!她想。
“担心他了?”冷不防一声惊醒了她的走神。
“什么?!”她不明所以。
“呵呵,没什么!”他笑的很无辜。
“快到了!”她没话找话。
百里抒阳望向街尽头,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就这么走过来,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有个人同行,却怕最终还是会成为奢望,遥不可及!那个苹果他是多么想分出去一半,不多不少,就一半。
那个笑容是?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她会不会愿意要他分出的苹果呢,就在这个瞬间,他突然非常想知道答案,不,或者说他有些迫不及待想分一半的苹果给她,不想像此刻这样,两个人各走各的,如果前方的路有分岔口,就会有不一样的选择了!
却在下一个瞬间,念及这人此刻正在担心着另一个男人,要说的话,要动的情终是全部揉碎在他瞥向她的一眼里。
君沫之混身打了个冷颤,点点头,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百里抒阳翘起嘴角,轻声说道:“到了!”
沐浴后的百里抒阳,在琉璃灯下一手执着书,书轻轻颤动着。
“啪!”书重重地放在了书桌上,百里抒阳左手紧紧地握住右手。
“我怎么会有那种可笑的想法?”他自问。
“我喜欢的人是……”百里抒阳的眼前飞过某个人的笑脸,“不可能!”使劲晃晃头,重新默默地告诉自己:“我喜欢的人是……”那张笑脸在非常不争气的某人眼前不停地晃动,来来回回,紧接着像是放电影般闪过她的笑,她的苦恼,她的担忧,她的狡黠,她的坚定……
“可是她……”他眼眸里涌现出太多的无奈和不甘。
“对,她依然在我身边呢!”他转瞬间恢复坚定和成竹在胸,“不管是什么,她总会看到,总会知道的!”
韩子清回到属于她的客房里,做了两个深呼吸,伸了个懒腰。这才坐定将脸上的人皮揭下来,使劲揉揉发僵的脸庞。
她在想,非常地想吃个苹果。
“咚咚咚”
“进来!”
门“吱”一声打开了,来人轻手轻脚。
“君神医,这是我家主子吩咐给您的苹果!”一千端着果盘,望着床上面朝里侧睡的韩子清,说。
“替我谢过三殿下,也多谢你!”韩子清身子没有动,“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合上,困了!”
“是!”
“吱呀”一声后,四周一片寂静。
韩子清坐起身,屋子里变化很大,一个下午后,居然多了张琴,桌上还有面铜镜,床罩上的流苏也换成了新的。
“哼!”韩子清暗哼一声,这分明是将她做女子看待,告诉她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绿色的苹果在盘子里散发出清淡的果香味,韩子清最终只是吞了吞口水,赌气般窝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