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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胁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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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晟阴沉着脸,被孟冉冉拉到一边,眼睁睁瞧着茜儿和霓小仙上了马车。霓小仙区区一个戏子,此时双腿发软,几乎迈不动脚步,倒是茜儿此刻很有主见,厉声叫他坐到马车上。
管家叫道:“快把少爷放开吧!你想要的都在车里,整整一箱子白银!”
“哧!”茜儿即疯狂又冷静:“不行,如果没了少爷给我们保驾护航,顷刻间,你们就会骑马来追,少爷不得要让少爷跟我们过几年苦日子了!”
“茜儿,你太过分了,快把孩子放下!”宋云晟一声大喝。
茜儿不为所动,反而催促霓小仙快些赶马离开。马车开始前行,孟冉冉心如刀绞,拉住宋云晟道:“怎么办,难道真的看着他们挟持牛牛逍遥而去?”
“备马!”宋云晟翻身上马,将孟冉冉也拖上马鞍。他一边鞭策着马,一边解释道:“放心,我让管家在缰绳笼头上做了手脚,不多久,拖拉马车的马匹会脱缰而去。他们的马车一定走不了多远的。”
入夜后扬州城十分繁华,他们策马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远远跟着茜儿的马车。管家则带领着家中男仆尾随在后。此刻离城门关闭尚早,茜儿霓小仙一路赶着马车出了城。一到郊外,马车显然加快了速度,宋云晟也提缰跟上。
马车转入一条偏僻的小路,他们甩鞭加快车速,土路颠簸,果然行了没多久,在一处坑洼处,缰绳断裂,马匹继续往前冲,而车厢猛烈的振荡后停住了。
茜儿大叫:“你快去抓住缰绳,别让马逃走了!”
此刻宋云晟策马往前一纵,他们□□的座骑往前径直冲过去,将去追马的霓小仙和茜儿坐的车厢隔开。
“放了少爷!”宋云晟居高临下,他按了按马鞍侧佩的一柄短剑。
“少爷饶命啊!”霓小仙见大势已去,慌忙跪下求饶。
茜儿依然用银簪对准了牛牛,牛牛此刻已经苏醒,哭叫蹬腿,让孟冉冉都急红了眼。茜儿怒道:“不中用的男人,此刻下跪求饶有什么用?”
“茜儿,殊不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你只要放开少爷,我饶你不死!”宋云晟跳下马,向茜儿走去。
茜儿歇斯底里叫着:“你们宋家的人我信不着,诓骗了我这么多年,现在我谁也不信!”
“茜儿,你比我大两个月吧,自小就来到我们家里。还记得小时候,因为我淘气逃课,每回私塾里太爷向二姨娘告状,二姨娘罚我在书房里抄书,都是你给我打扇倒茶铺纸研墨。到今天,我清楚还记得小时候和云庭,咱们三个人在老家院子里捡蝉蜕,捉蝴蝶的事儿。我自小身子不好,不能爬树登高,你和云庭每回捉了金龟子、知了、天牛,用丝线缚了脚,拿来送我玩。后来你被派去伺候我三哥,我和云庭也各自忙各自的,才疏远了。后来几年你的事,隐隐听到些,碍于二姨娘,我也不敢帮你-------”
“六少爷,你别说了-------我恨死了-------”
“茜儿,念在小时候的情分,放开牛牛吧。”
“爹爹!”牛牛见宋云晟去在他面前伸手,用力一挣扎。却让茜儿惊醒过来,她猛地将牛牛往怀里一拉,手里的银簪划过一道弧线。宋云晟来不及收回的手背被划出一道口子,血迹迅速染红了纯白织锦袖口。
茜儿抱着牛牛扭头就跑,宋云晟追过去。而此刻,管家和家丁们已经赶来,用绳子绑缚了霓小仙,拖拽着和孟冉冉一起追去。
那条小路到了一个岔口,一条是通往一个村寨,另一条往一个山头上去,茜儿楞了一下,抱着牛牛往山上跑去。茜儿体力有限,宋云晟要不是顾忌她手里那支尖锐的银簪子早该追上了,但始终不敢逼得太近。这山不高,却陡峻,茜儿来到一条沟壑前,那条山路戛然而止。壑上架着一棵削去一半的原木,上面遍布青苔,像是采药人才会偶尔行走的独木桥。虽说天黑瞧不见有多深,可一路上来所见都是光秃锋利的石块,料想跌下去必然没命了。
“你可别走上去,快回来!”宋云晟不敢再追,与茜儿离着十来步,停下来。众人随后赶上,都嚷着叫茜儿回头。
“你们都要逼我死吗?”茜儿回头满脸泪痕,她往独木桥上迈了两步,引起众人的惊呼。
孟冉冉被宋云晟拦住,她忍不住跪下哭道:“茜儿,求求你了,把孩子还给我。你要什么都行!”
茜儿脸上悲喜交加:“你们这些主子现在也来求我了?求我一个通房丫头?哈哈!”
霓小仙也叫道:“茜儿,你快些回过来吧,我们一起求六少爷宽恕开恩。”
茜儿对着情郎,点点头,道:“阿仙,你我同病相怜,都是有钱人爷们贵妇的玩物。你对我也算有些真心。只是你太傻了,你以为向他们磕头求饶,就能放过我们吗?他们碾死我们这些下人戏子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她又往后退了一步,加上怀里牛牛的挣扎嚎哭,身体也在凌厉山风里摇晃发抖。茜儿宣告似的大声说:“我再也不要这样活着了,我宁可去死!”
一直跪在地上哀求的孟冉冉忽然挣开宋云晟的臂膀,跑到小厮牵着的马旁,抽出宋云晟挂在马鞍边的短剑。她拉着捆成粽子般的霓小仙到深壑边,道:“茜儿,我不求你了!你现在回来,虽然你背着通奸和杀人两重罪名,不可能给你生路,但我和六少爷能保住霓小仙的命。如果你恨宋家,定要我儿子和你一起死,那我也要霓小仙给我儿子陪葬。”
见茜儿定定地立在桥上,没有丝毫动静。孟冉冉一咬牙,拔剑在霓小仙大腿上割了一刀,痛得霓小仙顿时跪倒在地,哀叫不止。
“你!”茜儿果然有些紧张。
“你快做决定!”孟冉冉丝毫不感到恐惧罪恶,她一把抓住霓小仙的头发,将他的脸正对着茜儿:“我没耐心等你,你敢跳下去,我就把他凌迟在这里!”
“你住手!你这个凶残的女人!”
“我凶残?你杀死周妈的时候就不残忍了吗?她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四个孩子,白发苍苍的婆婆!我让你再见识什么是凶残!”孟冉冉举起剑尖朝霓小仙光洁如玉的脸上深深划去。可怜霓小仙被捆缚得像个粽子,避无可避。那张戏台上倾倒众生的容颜上被划开了,皮肉翻开,血流如注,就连负责按住霓小仙的管家和小厮们均看得目瞪口呆。
在霓小仙的哭叫和茜儿的惊呼中,孟冉冉伸手抹了一掌的鲜血,向茜儿展示,阴渗渗笑道:“看!这是你情郎的血!他再也不能登台唱戏了,谁想看一个满脸花的花旦咿咿呀呀。你还不回来吗?”浓重的血腥味从指缝里渗透过来,孟冉冉毫无怜悯地在霓小仙的衣衫上擦了擦,然后再次用剑尖对准了他的眼眶道:“这次是眼睛哦!”这并非是恐吓,孟冉冉此刻哪怕是让她把霓小仙当场开膛破肚,挖心掏肝,只要能救回儿子,她都敢做。
“住手!”宋云晟和茜儿一起大喝。茜儿不禁往前疾走几步,却没想着独木桥上青苔滑腻,霎那间平衡失控。此刻茜儿几步已经快走到桥边,但脚下一滑,重心落在岸边石块上,石块土块十分松动,茜儿抱着牛牛直坠下去。,宋云晟虽然看着孟冉冉实施酷刑,但始终留心着桥上动静。他见茜儿身体晃动,急忙扑上去,千钧一发之际,所幸拉住了茜儿的一只手。孟冉冉也丢开霓小仙,扑上去,将探出半个身体的宋云晟拦腰抱住,家人们急忙也冲过来。
“别过来!”茜儿一声,让宋云晟和孟冉冉急忙止住身后的众人。茜儿另一只手仍然抱着牛牛。底下黑魆魆的万丈深渊,她只要稍微一松手,牛牛就会万劫不复。
宋云晟叫道:“梓恺!”他紧紧拉住茜儿的手腕,刚才手背的伤口依然在滴血,血顺着他的手流到茜儿的腕子肌肤上。
茜儿望着他,没动静,而怀里的牛牛因为刚才滑落时擦伤了,哭得更加尖锐急促。
孟冉冉方寸大乱,哭也哭不出来。
“六少爷,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嗯?”孟冉冉和宋云晟同样惊讶。
“梓纯少爷蜂蜜里的毒是我放的。”不等宋云晟反应,茜儿望着他道:“我恨三少爷,他骗了我,我恨二姨太,她太自私狠毒。我更恨三少奶奶锦桂。”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三少爷除了梓纯少爷一个孩子,到现在还没生出其他孩子吗?五年前,我曾经怀上过,只是自己不敢确定,三少爷又不在老家,我害喜犯恶心的样子被三少奶奶锦桂瞧见,她找了大夫给我瞧病,说并不是有孕,而是感染时疾。锦桂说我的病会传染,所以她派人将我送到庄院外的一处空房子里,遣婆子天天炖汤药给我调养,可我喝了就小产了,可怜我当时还小,什么都不懂,根本不懂那是落胎,都是那婆子给我收拾干净,还以为三少奶奶真心给我瞧病。后来才知道她给我喝的是打胎药,凡是三少爷亲近过的丫鬟,她都想法子害得她们不能生育。老爷新娶了四姨太,二姨娘怕失宠,也是锦桂在二姨娘跟前出了这个主意,让我去扬州伺候老爷。她以为她做的这些恶事,谁也不知道,人人都把她当作贤惠温善的三少奶奶。可怜天鉴,有人告诉了我真相,我再也不能生养了,在宋家只能做下贱的奴婢,就算放我出去嫁人,我也不能给夫家生儿育女。都是锦桂这个恶毒的妇人害了!”
“所以你才想下毒害死梓纯,让锦桂失去唯一的儿子?”
“对!”
宋云晟道:“你说有人告诉你真相,是谁?曼陀罗蜂蜜不是一般的毒药,你从哪里弄来的,是不是告诉你真相的那个人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