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朝过日子》丝媚

70、罚跪

　　宋云晟在天亮后离去。没多久，佳惠扶丫鬟，挺着肚子也来了，
　　“四少奶奶，老爷他说不许人接近--------”
　　“滚！滚远点！”
　　身在牢狱的孟冉冉忍不住微笑，没想到佳惠还没改掉她一着急就发脾气的毛病，现在还是那样冲动易怒。
　　“冉姐姐，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呜-----呜-----”
　　“佳惠你别哭啊，哭坏身体该怎么办？”
　　佳惠带来两个包子和一壶水，看孟冉冉狼吞虎咽地吃相，她又哭起来：“冉姐姐你好可怜------”
　　“佳惠，如果我被赶出宋家，你要帮我照顾牛牛哦。”孟冉冉被她哭得心下凄惶，忍不住也伤心起来：“还有周妈她是好人，家里又穷，你不要辞退她；下宋村的金银花种植你帮我过问一下，如果村民有困难，你能帮就帮一下；还有六少爷的鱼缸，你记得蝌蚪变青蛙后，青蛙拿去放生，再把金鱼放回去------”
　　佳惠哭到哽咽，抱住她哭道：“冉姐姐，你不要离开牛牛，不要离开我-------呜------”
　　孟冉冉隐约觉得自己已经是弃妇一名，也抱着佳惠泣不成声。
　　“喂，喂，你们够了吧。”宋云晟顶着两只憔悴的黑眼圈，站在门口，道：“孟冉冉，你是在临终托孤吗？”
　　孟冉冉擦干泪水，收拾心情，问道：“怎样？香饼里有没有曼陀罗花粉？”
　　“没有！”宋云晟也坐在柴草上，他搓搓疲倦的脸，道：“大师傅看过了，里面混合着几种香料，他分辨不出来。”
　　“我会不会被你们宋家浸猪笼啊？呜------”
　　“你想的未免太多啦！”宋云晟往后躺在柴草堆中，闭目养神。他实在太累了，来回奔波耗尽体力后，发觉其实自己没那么多讲究，譬如这柴草堆看着也挺舒服的，让人很想躺在上面睡一觉。
　　孟冉冉、佳惠，连同守门的小厮都不知该不该叫醒他，只好大眼瞪小眼的守在六少爷身边。好在宋云晟只是打了个盹儿，很快醒过来。他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过了大半天，送她来柴房的两个婆子又来了，小厮领命打开门锁，她们的态度大为改变，道：“老爷说姨娘是被冤枉的，一看姨娘就是大福大贵的命格，压得住小厄小灾，往后呀------”一边奉承一边扶她回房。
　　牛牛一天没见母亲，正在哇哇大哭，扔玩具发脾气，见孟冉冉回来了，立刻收住眼泪。他懂事的牵着母亲衣襟一角，就算孟冉冉要洗澡，也不肯放手。
　　洗完澡收拾齐楚，由婆子们带着去见公公宋老爷，宋云晟果然还在父亲房中。
　　“虽然云晟百般为你求情，但也洗脱不掉你的嫌疑。我看在孙儿梓恺的面上才暂时把你从柴房放出来。”宋老爷经过这场风波，耗尽了精神体力，人显得更加苍老虚弱，但一生叱诧商场的精明劲儿未减一分，他躺在床榻上，目光炯炯地盯住跪在床前的孟冉冉，继续道：“要是你当真做过这伤天害理的事，从今日起绝不能再起歹心，否则不仅仅是几下家法就算了，须知杀人偿命天理昭昭，那是一丝不爽的！要是没做过，日后也要谨言慎行，以此为戒。知道了吗？”
　　孟冉冉含辱答应。宋老爷挥手，让宋云晟带她离开。

　　宋云晟闷头前行，孟冉冉在路上忍不住发问：“你怎么为我求情的？”
　　“答应我爹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们回扬州后，向李家提亲，求娶娅虹小姐。”
　　“啊，这-----”孟冉冉心中极为不安，明明和宋云晟昨晚分析过，娅虹小姐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如果没查清楚，把她娶进门，也太草率了吧。
　　宋云晟像是明白她的心中顾虑，也无奈地说：“李道员升任都转盐运使司朝廷驿报已经明确公布了，如果能与他们家联姻，我们宋家在官场就更有倚靠了。”
　　本来刚想对他说对不起，让他为了此事不得不娶娅虹进门，现在看来也并非与自己有关。孟冉冉对娅虹增添一丝恐惧：她要真是下毒之人，而且会酿制曼陀罗花花蜜这种古怪的毒药，那不是像金庸笔下的蛇蝎美人五毒教教主何惕守一般的人物，自己将来还有好日子过吗？
　　宋云晟道：“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娅虹小姐长得如花似月美貌出尘，又善解人意，不像有坏心眼的女孩子啊。”
　　果然男人都是以外貌来判断女子的，孟冉冉气道：“是啊，羞花闭月的美人儿娶进门，洞房就成了盘丝洞，你一进去刚好成了白白胖胖的唐僧。”
　　“你不要因嫉妒而诋毁人家，娅虹小姐眉眼端正，哪里像蜘蛛精了？”宋云晟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孟冉冉。
　　知道他在动坏心眼，孟冉冉及时打断他：“看个鬼啊，没见过美女吗？”
　　“冉姐姐，没事了吧？我就知道公公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佳惠在内院长廊上瞧见他们，兴高采烈的过来打招呼。
　　孟冉冉被她拉住手，心下也是感动，又不能打消刚才的疑虑，道：“佳惠，虽然我没事了，但下毒之人并没有显露原形，你也要千万小心呐-------”
　　“没事了也不代表没有嫌疑呀！”随着一声尖刻的女声，二姨太带着茜儿站在庭院中，听到她们刚才的对话，插嘴道：“佳惠啊，你到二姨娘这边来。小心那边风口吹着了。”
　　“二姨娘，我没事，这里凉快，略吹吹我就和冉姐姐回房。”
　　二姨太蹙起眉头道：“你肚子里怀着孩子，别和她靠太近乎了，更要小心她送的东西-------”
　　佳惠按捺不住，回嘴道：“谢谢二姨娘关心，不过我是宋家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少奶奶，我愿意和谁说话就和谁说话，愿意吃谁做的点心就吃谁做的点心！走，冉姐姐，你给我做鲤鱼豆包去，这里的厨子做的包子难吃死了！”
　　孟冉冉和佳惠挽着胳膊，举步打算离开，连句辞别的客套话都没有，绕是宋云晟向二姨太微微点头，二姨太还是被气得竖眉瞪眼。
　　正在此时，一旁来了四姨太娇凤，抱着哈巴狗儿倚在阑干旁娇笑道：“哟，我还以为谁在教训儿媳妇呢！原来是二太太呀！啧啧，咱们这里都是姨太太小老婆，只有四少奶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房正妻，又是萨哈谅大人的亲妹妹，大家闺秀，名门千金，那打小学的规矩礼仪不比我们家强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咱们四少奶奶还会不知道吗？再说人家正经婆婆都没说话，轮得着你在这里多嘴多舌的惹人嫌-------”
　　二姨太被她火上浇油的一通冷嘲热讽，更是气得不行，正房齐氏过世后，她在宋家当家多年，秉性就是要强爱出头的人，但宋老爷迟迟不肯将她扶正，只因为她是小门小户出生，娘家开个香油磨坊的小营生。今日四姨太话里话外明显是在嘲笑她不自量力，摆出佳惠婆婆的身份，可惜被佳惠当众一头顶了回来。颜面尽失下，二姨太拔尖了声线，怒指娇凤道：“你，你敢这么对我说话！”然后推搡身边的茜儿，骂道：“糊涂东西，看主子被人欺负，你还不替我上去教训她两句！”
　　茜儿只得上前，支吾道：“四姨太，你少说两句罢-------”
　　话没说完，脸上已经挨了四姨太娇凤一个漏风巴掌，娇凤怒目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只配给老爷暖床倒洗脚水的通房丫头，也敢上来说我！”她怀中的哈巴狗颇通人性，见主人的脸色，开始对着茜儿狂吠，忽然从娇凤怀中窜出，咬住了茜儿的衣袖。
　　茜儿大惊，急忙甩手甩开狗，哈巴狗秉性凶暴，汪汪叫着立即又冲了上来，茜儿害怕之余抬脚对狗踢了一脚。踢得力大了，那哈巴狗打了几个滚儿竟然爬不起来，伏在地上呜呜的哀号。
　　这哈巴狗是娇凤的心爱宠物，她岂能绕过茜儿：“好呀！你狗仗人势，竟然踢伤我的宝贝儿！你这个下贱东西，还以为能爬到我头上去！你等着，我非要扒下你一层皮不可！”刚才还怒不可遏的娇凤，一眨眼换了面容，抽出腋下丝帕，一边掩面哭泣，一边往正房卧室走去：“呜--------她们都欺负我----------老爷！老爷！一个丫头也敢打我了，这里住不得了呀---------”
　　佳惠和孟冉冉看了这一场好戏，相对一笑，两人挽手离开长廊，而宋云晟早已跑得没影儿了。
　　宋老爷还是很喜爱娇凤的，为了一只狗竟然让茜儿在院子里罚跪，整整一天一夜。等罚跪完毕，茜儿被丫鬟扶起时，脸色白的没了一丝血色，站都站不稳。而让人寒心的是，宋云贤和二姨太至始至终连为她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两人目不斜视的从长跪在石板地上的茜儿身边走过，仿佛她就是一个普通犯错的丫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