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朝过日子》丝媚

50、除夕守岁

　　“牛牛，看我！牛牛！哞！哞！”小璐子支着两根手指比在脑袋上，撅屁股撅嘴巴地在逗牛牛玩儿。
　　刘婶子坐在床沿折尿布，她含笑看着小璐子的傻样，又转头去看孟冉冉在用碎布拼成玩具。孟冉冉对孩子的照顾是没话说，小户人家的孩子都是放任型成长的，屎尿一屁股的孩子多了去了，还有人家把婴儿放在地上，任凭孩子满地乱爬的。哪像孟冉冉，恨不得每天24小时地看着儿子，吃喝拉撒弄得干干净净的，伺候得像个小少爷。那么一丁点小娃娃就要教他认颜色大小，认鸡鸭牛马。甚至于贴了一墙壁的大字报“天天天、人人人、大大大--------”牛牛开口说话才刚会叫娘，孟冉冉就心急火燎地天天训练她儿子认字数数。
　　孟冉冉做完手中的碎布玩具，抱过牛牛，把他放在床上，拿玩具引他爬：“牛牛，你这是红色的三角型，这是绿色的圆形，好不好玩？”牛牛越长越漂亮，在镇上乌眉灶眼的一群顽童中间，皮肤白皙，眼瞳清亮，愈发显得矜贵优越。
　　刘婶子犹豫着，最终还是扯闲话一般故意聊起：“冉冉啊，狄老爷上月大婚，听说娶了扬州一家富商的闺女，酒楼几个大师傅都去了，帮着做酒席呢。”自从她得知孟冉冉再嫁肖锐后，一时改不过口来，就直呼她冉冉的闺名。
　　孟冉冉手中一顿，怔怔地，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刘婶子观察她反应，随后道：“听大师傅说，那新娘子也不怎么漂亮，还不是仗着娘家有钱--------话说人走茶凉，那是一丝儿也不错的。你那小楼也叫新掌柜弄去，给他老婆孩子住了，狄老爷原先不让人进的，如今不知怎么也答应了-------”
　　“给红包了么？”
　　“什么？”刘嫂子一愣。
　　“我是说：东家有喜，给大伙儿发红包了吗？”
　　“哦，哦，给了，红包人人有份。”刘婶子见孟冉冉依然专心逗牛牛玩，心里总算放下一块石头，道：“马上又要过年了，肖锐该回来了吧？”
　　“是啊，信上说就这两天回来。”
　　话音未落，月明欢快地在院里叫着：“肖锐哥哥回来啦！”
　　果然，肖锐牵着马，经商回来。陈氏帮他把马鞍上带回的年货卸下。
　　月明吃力地抱着整副马鞍笼头进屋，小璐子想过去帮她，被她杏眼一瞪，脆生生一句：“你细胳膊细腿的，小心砸了脚面！”给顶了回来，小璐子涨红了脸，讪讪退回来。

　　刘婶子安排好了酒楼事务，向新掌柜告假，带儿子来冷水铺过年。也许狄远清曾经告诫过新掌柜，他一句都没过问刘婶子准备在酒楼最忙的春节前要去哪里，大方给了假期。
　　陈氏家中房屋窄小，只能让孟冉冉、刘婶子、月明带孩子住在厢房，肖锐和小璐子两个男人住进月明的小屋子。刘婶子还觉得给他们添麻烦了，夫妻小别胜新婚，本来圆房睡一起嘛！却不想她的到来正合了肖锐孟冉冉的心意，省得晚上还要等陈氏夫妇入睡后，偷偷换房间。
　　除夕夜到了，众人皆喜笑颜开的站在院前，孟冉冉抱着牛牛笑看小璐子点炮仗，他一起头，镇上几个顽皮少年也同时放起麻烦雷子、二踢脚、地老鼠等鞭炮，镇上万响鞭炮响成一锅粥，紫雾弥漫，金花缤纷。牛牛倒也不害怕，在巨响中睁大了一双点漆黑瞳，虎头虎脑地看着这热闹场景。
　　刘婶子和陈氏在厨房忙活，这是扯嗓喊他们回来吃年夜饭。
　　陈氏夫妇虽说一直免费给孟冉冉月明居住，实际上也沾她不少光，先不说肖锐每次回来都要装满一驮日用什物各地食品，哪怕是刘婶子来探望孟冉冉的几次也从不空手。如今刘婶子一家不比往日，在绿萼雅筑也算二老板，吃喝用度逐渐豪阔起来。这顿年夜饭就是她从酒楼原封不动搬来的半成品席面，连餐具都是一起打包了装上骡车带来。
　　正堂席面已经安置妥当。八仙桌正中安放一个硕大无朋的宜兴陶砂火锅，鸭子膏汤沸水翻花大滚，热气白烟直腾而起冲至天棚四散开来，四周梅花珐琅攒盘是一整套，放着码好的鹿脊、羊项、鸡舌、鲜虾仁、鸡脯、驼峰片、鱼肚片、海参片、香菇、口蘑、银耳并清酱、麻酱、芥末、胡椒、青葱丝、蒜黄韭黄丝一应调料。刘婶子见众人安席已毕，一手执壶，绕火锅周匝细细注入黄酒，接手一把葱姜蒜末纷纷撒入，屋子里刹那间香气四溢勾人馋涎欲滴。
　　八个月大的牛牛早就断奶，也懂要吃要喝了，白胖的小手指着火锅道：“娘，吃，吃-------”见孟冉冉没有及时伸筷子给他夹菜，忽然扭头冲着肖锐，脆生生的童音叫道：“爹！”
　　众人皆抚掌大笑。孟冉冉怪不好意思的看一眼身边肖锐，她从未刻意教孩子叫爹爹，谁知道牛牛竟然自己学会了。
　　肖锐也是一楞，继而欢喜地抱过牛牛放在膝上，他用残缺的左手揽住牛牛，低头道：“牛牛要吃啊，爹爹给你夹菜。”说完从锅里夹起一片嫩嫩的海参，吹凉了喂给他吃。
　　月明站在肖锐侧身，给牛牛百福团花锦缎小袄领口围上棉布围兜，又仔细用帕子擦去牛牛滴落在肖锐身上的口水，一会儿又帮肖锐夹菜、筛酒。
　　陈葆发赞赏道：“月明可真能干，将来谁家讨了去，可是好福气呢！”
　　陈氏叹道：“月明丫头吃过年夜饭又长一岁，虚岁都十八了，肖家娘子，你可得给她找户好人家啦！”
　　月明听她们谈论自己的终身大事，面红耳赤地啐了一口，跑去厨房温酒。
　　小璐子比月明还大一岁，这几次主动请缨，赶车送母亲来冷水铺，其实就是冲着月明来的。他猴急地在桌面下推刘婶子的膝盖，刘婶子听他说起自己的心思，但并不看好：月明丫头长得太漂亮了，自己儿子瘦猴似的，稀疏眉毛绿豆小眼，怎么看都不般配。奈何拗不过亲生儿子的苦苦纠缠，只好向孟冉冉探探口风，道：“冉冉啊，月明是该定亲了，不然人家会说你闲话的。不知我有没有这样的好福气，将来能讨到像月明这样漂亮又能干的儿媳妇。”
　　孟冉冉发觉小璐子扬起憋得通红的脸，无比期待地眼光光直盯着自己，明白过来，转脸和肖锐使了个眼神。
　　肖锐举杯笑道：“你们别说这些啦，小姑娘羞得都不肯进屋了。”然后邀请众人举杯，共贺新春佳节。
　　孟冉冉意识到这是自己来到清朝的第四个年头，她生下牛牛后，早已断了回现代的念头，如今的生活安定太平，看着健康可爱的儿子，不再多想其它。除了牛牛，满满一桌人都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实际上却是她在清朝的所有亲人。当然，还缺少明月和刘大叔。想到明月，心中依然牵挂，也不知她去了哪里，生活的怎样。

　　吃完和乐融融的年夜饭，接下来就是年关守岁。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的清朝，夜间娱乐活动也很少，所以过年守岁需要人多围聚在一起，才能热热闹闹的度过漫长冬夜。月明和小璐子在玩飞行棋，陈氏捧着瓜子花生观战，陈葆发和肖锐正在研究各山坡出产茶叶的区别，刘婶子便和孟冉冉一起陪护着熟睡的牛牛。
　　“冉冉，我是说真的，小璐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他手脚勤快，老实肯干，这些且不说，对月明可是真心实意的。”
　　“哎呀，刘婶子，我说过了，我喜欢小璐子没用，也得月明喜欢才好啊。”
　　“月明还不什么都听你这个姐姐的，你答应了，她一准也答应。”
　　“我和她又不是亲姐妹，就算亲姐妹，这种事情我也不能代她做主。”
　　“那你去问问她，唉，我也是没办法，我儿子--------”
　　“行了，刘婶子，我回头问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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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除夕守岁，掺和着刘家的求亲，孟冉冉便仔细掂量起来：刘家如今不比从前，家底殷实得很，何况都是知根知底的本分人家，月明如果能嫁给小璐子，两下里都是皆大欢喜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