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荣誉】你好，明天见》卞玖

5、之前的第一二章

　　这是第一次写的时候的开篇，但是写完之后觉得开篇并不好，就换成了第一章的开篇，今天稍作修改给大家放出来看看把。

　　正式工作后第一次见李大为是在自家小区楼下。
　　江唯秋下班回家，远远地看见一个穿着土黄色半袖外套的男人坐在小区的长椅上低着头不动也不吭声。
　　她拉了拉单肩白色帆布包，平板鞋和地面碰撞的声音急了几分。这个时间点八成是那些跟朋友、同事聚餐回来，不想让家里人闻到自己一身酒气，所以在小区里醒酒的人。
　　先不说人的好坏，毕竟喝了酒之后谁也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拿她刚回来那几天听说的一件事来说，隔壁楼的刘老太太晚上出去遛弯，跟正在小区花坛旁边醒酒的人发生了冲突，被打进了医院，现在还在医院ICU里躺着，听她爸妈讲，情况不容乐观，老太太估摸着就这几天了。
　　喝醉的人被抓后具体怎么判还不知道。听说被抓的时候手里还有块从小区花坛里捡出来的石头，杀红了眼，连警察也打了，估计要重判。
　　那打人的人，江唯秋认识，是一号楼在一家小公司里当部门经理的老张。她跟老张家的女儿是小学同学，还没去外省读大学前偶尔也会应邀去老张家玩。
　　那时候的老张，一米八多的身高，瘦高身材，戴着副眼镜儿，见谁都乐呵呵的，谁家有难处只要找上他，能帮就一定会帮，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这次犯浑有多重因素，当然，打人是犯法的，这不能成为“洗白”他的工具。
　　老张的妻子前年车祸走了，留下他和一个女儿。女儿在市里的地级市大学读书，大学期间交了个外省的男朋友，毕业后就嫁到南边去了，家里从此就剩下了老张一个人。
　　可这结婚没多久，他女儿那边就跟老公闹离婚，说是男方有外遇吵着闹着要回来，最后她老公拗不过就先让她回来，结果没想到下了飞机打车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没有危及生命，脑震荡加腿部骨折，好好休息几个月就行。
　　但这事儿着实把老张吓得不轻，本来想跟单位请假回家照顾女儿，刚到单位，老板就通知他去人事处办理离职，理由是他在工作中出现失误导致公司受损。这都是托辞，其实是因为老张快五十了，年龄大了能给公司创造的收益少了，公司领导一合计赶紧把这个累赘赶走得了。
　　办完离职的老张悲愤交加就在路边摊喝了点酒，回到小区在花坛边上醒酒的时候，遇见了老太太。
　　老太太遛的狗是小型犬，就是传说中的日天，这种小型犬遇人就叫，动不动就上去咬人，非常偏激。那天不栓狗绳，“日天”扑咬了老张，找刘老太太理论的老张在害怕担责的老太太那碰了一鼻子灰，脑子一热就冲动了。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难唱的曲儿啊。
　　脚步加快的反常举动引起了李大为的注意，李大为循声望去。
　　“江唯秋！”
　　李大为认出了她，江唯秋顿住脚步闻声回头。
　　“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回来看看？”李大为和江唯秋并排坐在长椅上。
　　江唯秋从包里掏出一小瓶没开封的苏打水递给李大为：“这几年寒暑假在学校附近找了培训班代课，攒学费，回来的少，只有过年回来。”
　　“那你这算是提前适应了社畜生活啊。”李大为打趣道。
　　五年没见，李大为的嘴还是那么欠，江唯秋偏过头：“合着，你读了警校也没把你这嘴给你磨平了是吧。”
　　“我这嘴我留着还吃饭呢，磨平了还怎么吃饭？那不就剩两排大牙了吗？”李大为猛灌了一大口苏打水。
　　“瞎贫嘴，你搁这干嘛呢？怎么不回家？”
　　李大为挠了挠头说自己在八里河派出所实习，为了方便在外面租了房子，这次回来就是看看他妈妈。
　　江唯秋没说话，李大为虽然现在是警察，但他撒谎的能力显然还是不够的。他这个沮丧的样子再加上小区里传的李大为那个不争气的爸回来的事儿，她已经猜出了几分，也不再多问。
　　“那你毕业之后干嘛没回来？”李大为忽然想到她应该算是三个月前跟自己差不多的时间大学毕业。
　　“考教招。在外地报了一个班准备考试，本来想留到那边的，结果竞争太大没考上。正好我父母让我回家，我就在这边试试，考了两个地区的，第二个考上了。就在你们八里河派出所辖区内的一所小学，前几天刚入职。”
　　江唯秋和李大为在楼底下漫谈了许久，从高中彼此的糗事到大学各自的生活。又忽然感叹起来，原来还是做学生最好，作业是多了点，但至少没有这么多烦恼。
　　李大为吐槽了几句原来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后忽然想起高中他俩做同桌时天天斗嘴皮子的时候，打趣她现在竟然成了淑女，谈吐打扮俨然成了一个板板正正的老师。
　　江唯秋一个爆栗朝着李大为的脑袋砸了过去，李大为才意识到，这同学不是性格大变，而是演技绝佳！
　　2.
　　第二次见江唯秋，是一天傍晚他跟着师父出警回来。
　　左手缠着纱布的江唯秋正在做笔录，拘留室里关着几个十几岁的孩子，除了一个扒着门叫嚣的纹身男孩之外，其他几个缩在角落里抱头痛哭。
　　李大为心里一慌，拦住刚做完笔录的赵继伟要问个究竟。赵继伟翻开黑皮笔记本，上面工工整整的字晃得李大为眼睛一疼。
　　“回来了？”从审讯室出来的高所端着个水杯挪到了饮水机前，后面跟了一位同志押着一个干瘦半大的孩子关进了拘留室。
　　李大为拉住赵继伟窜到高所面前，高所被吓得一个后退手中刚接满热水的杯子差点掉到地上：“干嘛呢这是？”
　　李大为不好意思地赔笑：“我就想问问那边那姑娘犯什么事儿了？”
　　高所一眼看出李大伟不同寻常，一般这事儿他根本就不会注意：“你认识啊？”
　　“我高中同学。”
　　高所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嘬了一口：“那姑娘没犯事儿，见义勇为了。”
　　在拘留室里叫嚣的那个小孩儿叫刘多康，他爸开了个小公司，家里有钱也溺爱他，要什么有什么，不给就闹，一边骂一边闹。
　　小学的时候顶多是调皮捣蛋，到了初中开始拉帮结派做大哥，给帮派取名字叫什么什么十三帝，顾名思义就是十三个帝王。
　　“就这几个还帝王，这不就是几个横行霸道的屁娃娃吗？”李大为怒道。
　　可就是这几个屁娃娃天天在学校里不学无术惹是生非，学校为了这几个孩子可谓是头疼万分，请了几次家长，又开了几次小会，都无济于事。
　　除了刘多康和其他两个小孩儿之外，大多都是工薪家庭的孩子，跟着刘多康瞎混，无非就是年轻气盛觉得这样威风无比。这些家长也确实配合学校工作，但是毕竟都要上班，不能一天24小时的看管自己的孩子，一般教训完没几天就又混到一起去了。
　　惹了事儿后，都是未成年人，事儿都不大，又在义务教育阶段，没法判，学校也没法开除。派出所每次都只能口头教育一番，学校再单独进行思想教育。当然肯定会招惹刘多康的记恨，扎老师、校长的车胎这事儿几乎每次都会发生。至于为什么不来派出所闹事儿，大概是因为王所长之前带着他们看了一些“普法”栏目剧吧。
　　刘多康这人讲大哥义气，每次出事儿需要赔钱了事的时候都是他家赔大头，按他的话来说“做大哥的要罩着小弟”，所以其他孩子心安理得的躲在他们身后等着风波过去。
　　“这小孩儿可真是个大孝子，用他爸的钱来给自己平事儿。”李大为惊道。
　　但这次事情闹大了。以前是校园霸凌收保护费，现在是持刀抢劫。
　　以前的时候顶多是在学校里欺负欺负同学，收点保护费来显示自己的能力。初中毕业后，这些小孩儿都没考上高中，家里也都还没打点好后路，虽然家长们三令五申要小孩儿们远离刘多康，但都没当回事儿，所以一直到现在还跟着刘多康瞎混。
　　刘多康家里有钱，已经为他安排好明年出国留学的事情。但其他小孩儿没钱啊，想上网家长又不给，刘多康就带头提议去抢几个小孩儿的钱给弟兄几个贴补贴补，反正以前的时候也这么干过。
　　他们在小学门口等着学生下学，堵了一个家里有钱单独回家的小孩儿带进小巷子里，拿着个从文具店偷来的裁纸刀威胁小孩儿拿钱。
　　他们还挺聪明，专门找了个没监控的巷子。谁知道这一幕，正巧被准备回家的江唯秋看见了。
　　“这姑娘可真是这个。”高所竖了个大拇指。
　　江唯秋打开手机摄像头录像，就冲上去抱起学生准备跑。刘多康眼疾手快带头把她围在了包围圈里拿着刀准备上前把她也抢了。被家里溺爱惯了，用钱摆事儿摆习惯了，就以为没多大事儿，大不了让他老爹再出钱摆平，反正在小弟面前不能丢面儿。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江唯秋知道自己就算是大人，也打不过这么多半大的孩子，所以擒贼先擒王。就在他们围上来的那一刻，江唯秋把孩子放下冲上前死死抓住那把裁纸刀，把刘多康怼到墙上，没想到真震慑住了那群小孩儿，吓得他们抱头鼠窜。
　　最后是江唯秋报的警，那段录像视频现在已经当做证据拷走了，下一步就是移交法院了。
　　“移交法院？不是未成年吗？”李大为疑惑道。
　　赵继伟忽然压低声音道：“有几个已经成年了，刘多康就是其中之一。”
　　“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但这算持刀抢劫了，这问题性质就严重了。行了，你别管，这事儿跟那姑娘没太大关系，小孩儿家长也很感谢她。”高所打发走了两人又回到审讯室提审下一个。
　　李大为拉住赵继伟询问详细细节。
　　“我跟师父还有高所他们一起出的警，到现场的时候我都被吓了一跳，这群小孩儿都跑网吧去了，为了不让孩子看到那个血腥的场面她把孩子交给其他老师先带进警卫室，自己一个人坐在路边等警察和救护车。那血流了一地，就是江老师那只受伤的手，肉都绽开了，可吓人了。”
　　李大为站在接待室门口皱起了眉：“没想到她还挺勇敢的。”
　　“可不是嘛，除了后期反应过来哭了几下之后就没啥事儿了，江老师心可真大，这要是换别人可不得吓得在医院住几天或者闹翻天了。”赵继伟看了眼里面正在做笔录的人又偷偷看了眼李大为的神情，生怕什么话惹得对方不高兴。
　　笔录做完大概也八点钟了，家长已经先带着孩子离开了。
　　江唯秋动了动受伤的手，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上蔓延开。
　　“走不走啊？”李大为开了自己那辆不太值钱更俗气吧啦的小车在对面路边叫她。
　　江唯秋心中一喜，正愁没有公交，要花巨额打车费回家的时候，免费司机就送上门来了。
　　“见义勇为了？”李大为透过后视镜看着正戳着自己伤口的江唯秋笑道。
　　江唯秋白了他一眼这不就是明知故问吗：“你都知道还问我。”
　　李大为笑得更欠揍了，看见包着纱布的手，掌心的血已经溢到了纱布外层。
　　“疼吗？”
　　“废话。别找打啊。”江唯秋没好气的警告道。
　　“就你这手还能打人吗？下次再有这事儿，别往前一股脑地冲，太危险了。”李大为忽然一本正经的语气吓了她一大跳。
　　江唯秋有一瞬间的愣神，这还是那个嘴损欠揍的李大为吗？她是不会是进错宇宙了？还是在做梦？她举起没受伤的手往前伸了伸却又转了个弯掐在了自己脸上。
　　“别掐了，本来就脸胖，再掐大了更像小区门口大爷卖的包子了。”
　　“刚才真该掐你脸上。”江唯秋咬牙切齿道，她现在算是见义勇为的优秀人民教师哎喂。
　　“那你就算是干扰我驾驶，咱俩都得完。”
　　李大为看江唯秋不说话了，猜想八成是憋了气了：“我说认真的，太危险了。”
　　“我有义务保护我的学生。”
　　“但你也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吧。我看了视频，就你没什么计划那样冲上去，真被捅了怎么办？你爸妈怎么办？那群小孩儿骄纵惯了，做事没轻没重，也就这次被吓怕了，真要是亡命之小孩儿咋办。”
　　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李大为回头看着她：“我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江唯秋抿了抿嘴巴，她一心想当个好老师，觉得老师应该好好教学，保护好自己的学生，所以当时根本没有想过任何后果，凭借这一腔孤勇冲了上去，可等到这群小孩儿跑了之后她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感到后怕，才察觉到满地的血和掌心皮开肉绽的痛，哭了两声又觉得有损自己人民教师的脸面，就自己一个人简单处理了一下坐在路边等警察和医生护士。
　　“嗯，听进去了，今天的事儿不许告诉我爸妈，我跟他们说我聚会回去晚了，这个伤口是我不小心摔倒划的。”
　　李大为满意地转过身重新上路：“得了，别摆着你那包子苦瓜脸了，你今天是负伤的人民教师，想吃什么我请客，给你好好补补。”
　　“你请客，你掏钱？可别像高中时候，你请全班吃冰棍，我掏钱。”不好的回忆忽然涌入脑中，江唯秋半信半疑道。
　　“我请客我掏钱，刚发了工资，想吃什么我掏钱请你。”
　　“麻辣火锅。”
　　“你现在这情况还想吃辣？别到时候我去医院接你去出庭作证啊。”
　　一个转弯，车辆驶入了餐饮一条街，李大为把车停好招呼她下车：“今夜，这是你的主场。哥带你嗨翻全场”
　　江唯秋白了他一眼：“那大哥帮我把这条街买下来吧。”
　　“那你把我卖了吧。”
　　“你值多少钱？”
　　“不得值个百八十万？”李大为摸了摸下巴自恋道。
　　江唯秋的白眼翻得更厉害：“买卖人口犯法。”
　　一句话呛得李大为无言以对。
　　两人从餐饮一条街南边走到最北边，又从最北边回到最南边，来来回回走了两趟，最后两个重度选择困难症患者决定还是去街口第一家的火锅店吃清汤牛肉锅最合适。
　　两个人扶着墙走出了火锅店，几乎是
　　“小秋你帮我一下。”李大为站在车前看着不慎掉落在车前的钥匙恳求道。
　　江唯秋屈了一下膝盖最后扶着后车门道：“你蹲下去那不就行了？”
　　“这是事情的结果，但是实施过程比较困难。”
　　“怎么了？”
　　“吃太多，我弯不下腰了。”
　　“我也弯不下腰了。”
　　二人凑凑合合的把车开回家，瘫坐在小区的长椅上，一边一个，脸朝着相反的方向耷拉着，甚是颓废。
　　“下次你不要再点这么多行吗？”江唯秋如同一条再也游不进大海的鱼有气无力道。
　　“我记得一半的菜是你点的吧。”李大为同样有气无力，只不过他却更像一堆瘫软的烂泥。
　　“那一半还是你点的呢。”江唯秋试图推卸责任，在她看来剩下的酥肉和糍粑根本就不应该点。
　　“按照相关规定，我们双方都有责任，就谁也别埋怨谁了吧。”李大为满脑子都是那盘热气腾腾的糍粑和锅里徜徉的油条，下一次他一定不会再点了！
　　“行。”
　　良久，两人才慢悠悠的回过头盯着对方
　　“我们为什么不打包？！”
　　二人异口同声，但又都不再说话继续瘫坐回去，两人思来想去这样一直坐着也不是个办法索性去小区广场上跟着大爷大妈跳广场舞消食。
　　“记得卡节奏，你节奏真不行。”江唯秋扶着肚子嘱咐道。
　　“我跟我妈在广场上苦练三年广场舞，节奏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现在我可是咱小区最年轻的新一代广场舞舞王。”李大为拍了拍自己膨胀的肚皮。“哥这里面装的可都是知识和技能。”
　　“真的吗？我不信。”
　　“别不信啊，待会儿哥给你露一手。”李大为信心满满道，但江唯秋却总觉得不甚靠谱。
　　果然，在被旁边的李大为踩脚第二十八次后，江唯秋发出一声怒吼：“李大为，你丫的，你的节奏是跟哈士奇学的吧！乱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