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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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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筝〗
玉堂,筝有十三弦,你有几弦?
展昭带笑说话的样子在白玉堂看来特别欠揍,尤其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这种话的时候。所以白玉堂很没好气地答道,五爷差根弦行了吧——咝,你干吗!
白玉堂颇有些恨恨地盯着展昭那仿佛在揉弦的手,想把它拍开,无奈被压制得动弹不得。那始作俑者犹在轻笑。
玉堂不说,展某只好自己数了。一。
他说着一的同时又点了一下,恰似戏水的寒鸦,又如采花的粉蝶。白玉堂倒吸一口气,暗自咬了咬牙,道,你不如百鸟朝——嗯……
二。微微含着戏谑的声音。白玉堂难耐地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把那个凤字说出来。不用低头也可以想见身上点点印迹,明天一准又要被那狐狸嘲笑。想到这里白玉堂觉得十分愤愤。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凭什么每次郁闷的都是自己。死猫,白玉堂从牙缝中挤出声音,你若是不行,就闪开,少在这慢慢吞吞跟个乌龟似的——啊!
展昭略觉好笑地把身子撑起来一点看他,撑起之前不忘慢慢地掐一把。三,不过玉堂怎么能说展某是乌龟……这是在骂谁呢?
你死一边去明知道五爷不是那个意思!
哦?不是什么意思?展昭满脸无辜,手上并不放松。四。他触到了一种熟悉,毫不意外地让这个数目字与白玉堂的惊呼一起迸出。白玉堂瞪着展昭,几乎有了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展昭却愈发觉得这别扭的情调如同美酒,历久弥新,因而绝不退让,并且开始前后夹击了。
五……展昭用气声吐出一个字。白玉堂恨得屈膝一顶,却被展昭握住顺势分开。轻柔转为狂乱,绵长又彼此间断宛若长摇,激烈肃杀犹胜快四点的凌厉;更不用提两个声部配合得天衣无缝,节奏一丝不错,旋律也恰如其分的折转承合。
白玉堂意识渐渐恍惚,收紧的四肢蕴藏的力量再也由不得自己控制。最终只剩得一个模糊的概念。
比之筝么……弹到天明一任君。
〖琵琶〗
猫儿你说什么?白玉堂没听清楚,不由开口问道,也不顾眼下是个什么形势。展昭笑了一笑,低垂了眼睑,慢慢地重复了一遍。
轻拢慢捻抹复挑。
他边说边做着动作示范。白玉堂被那动作弄得进退不得,咬牙笑道,不曾想你这猫竟背得几句诗。
展昭摇摇手指。展某只不过背了一句罢了,若说几句么,唔……手拿来。他执着白玉堂的手一路往下。白玉堂莫名其妙,却在下一刻僵直了身子。猫你!他喝了一声,可是挣不开,只得不情愿地感受着满掌灼热,由着展昭的频率。过了许久,觉得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
半迷糊间感到展昭松开他的手道,这是第二句……大珠小珠落玉盘。
白玉堂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顺手就给了展昭一掌。展昭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身上乳白色的掌印。白玉堂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脸上神色一滞,忽而将展昭拽近身来,伸手抚弄,语调里满是危险。
既然如此,你这银瓶怎么还不破?
他手猛然一紧。展昭咝了一声,一把握住他手,眯起眼睛。
玉堂读得好书,可记得此句之前的第三联?
白玉堂倒被这句话问住了。要他倒着背诗,一时间还真答不上来。展昭俯身下去,轻声笑了。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玉堂……事情是要循序渐进的对不对,总不能一下子跳过这么多步骤。那么……间关莺语已矣,不知花底……
白玉堂不等他说完,已经狠狠地下了重手,喘着气道,猫儿,你简直是辱没斯文!
展某一介武夫,何必惺惺作态假作斯文。展昭知他并无讥刺之意,索性顺竿而上,直欲一探冰下幽泉。白玉堂言语断续,觑着空道,琵琶四弦,你是最粗那根。
展昭明明知道他说自己缠人,却故意曲解,嗓音暗昧低沉。最粗不好?
白玉堂差点气笑了,冷声啐道,琵琶技艺众多,我看你最该精通的是滚。
滚轮效果差不多,还是轮指的好。展昭右手手指快速屈伸,真有了几分长轮的意味。白玉堂抽着冷气,想再说点什么,终于还是没说。
只要不是琵琶别抱,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洞箫〗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死猫你最近是想考状元怎的?白玉堂带着七分恼怒二分别扭一分道不明的情愫,终于还是冲口而斥。尤其当展昭别有意味地吐出玉人二字时,白玉堂感到自己满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玉堂何必生气。展昭伸指慢慢划着圈,仿佛在擦拭箫的吹口,惹得身下人一阵战栗。展昭犹如未觉,得寸进尺。玉堂,箫有几孔,音有多高?
去……死!白爷爷不是卖乐器的!
那是自然,谁敢买五爷的箫?展昭稍稍侧了侧身子,语气中是满满的调笑。玉堂既然不知,还是展某来试试好了;比如说……低音……
他轻轻吹了一口气,果然听得白玉堂一声低吟,不禁勾起嘴角。白玉堂又想揍他了,无奈之前的经验告诉他还是少动为好。但让白玉堂就此服输那怎么可能,因此在展昭意欲吹奏高音的时候白玉堂咬紧牙关就是不出声。
展昭微感惊讶,抬眼一看,果见白玉堂一脸怒色,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暗道一声不好,展昭缓缓放开了他,躺到一边,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眼眸中竟是沉静如水。
白玉堂只觉得下腹一阵阵不适,这猫却偏偏被自己瞪得在旁不动了,又始终是放不下身段自我调节,实在受不住时,只好狠狠掐上展昭手臂,目光里那愤怒自是又加了好几倍。展昭被他掐得一哆嗦,苦笑道,玉堂有话还是用嘴说的好。
说你个头!白玉堂不仅不放,还又拧了一圈。纵使提不起内劲,那力道也非同小可。展昭一把反手抓住,面容都快扭曲了。玉堂要是把展某掐废了可怎么办……还要继续么……不等白玉堂回答——当然白玉堂也没有回答的意思——便低下头去。
既从萧史弄玉之故事,又以音域品质胜之,何愁不曲谐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