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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宴席上的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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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院走来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他眸光迥然,站到台阶上大喊一声“入席”。村民们应声而坐,态度很是恭顺,显然是敬畏老头的身份。这人,便是衔山村的村长。
饭桌上是闲聊的佳地儿,众人也利落,细看一番,见哪桌最健谈就往哪桌去。结果两个倒霉蛋慢了一步,位置满了,只得去了其他桌。
阮泷泽坐在位置上,两条腿不住地哆嗦。他向来害怕神神叨叨的东西,如今又莫名其妙被卷入了诡异事件,运气糟糕到离谱不说,还得跟不晓得是人是鬼的村民们一起吃饭……他看着桌上的肉,胃里一阵阵泛酸水。
“唉,都是命咯……高秀英也是个好死的,生前泼皮户,死了还能有这么大阵仗,也算过得去了。”
斜对面的妇人也连连叹气,“这还算好的呢,我们村前不久没了个人,找了好几天也只找到了一条胳膊和脑袋……”
听到这,另外一个倒霉蛋刘依依忙开口询问,“大婶不是这个村的?”
那大婶看她一眼,脸上表情有些古怪,“诶,我邻水村的,就河对面的那个村子。我是听说这死人了要开席,想着过来吃点嘴。唉,也是日子苦,平常哪有这么多荤腥啊,馋太久了……”
刘依依细听着,又瞧了眼还在瑟瑟发抖的阮泷泽,发现指望不上这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大婶你知道死的是哪几个人吗?”
“死的哪几个?”大婶皱了皱眉,不确定地说:“听说是高秀英,刘国军和周红梅。”
“刘国军?”突然有个哑嗓老头疑了声,“囊哎可能是刘国军嘞!刘国军死了好几十年了,早就葬嘞,哪有把人挖出来再葬一次的道理?”
“听说,听说嘛……”大婶讪讪笑了笑。
刘依依提了个心眼,也佯装疑惑,“大爷,你晓得下葬的是哪个不?”
“不晓得,不晓得。”大爷摇摇脑袋,“我也没看见棺材里是啥样,囊哎晓得装的是哪个哦!”
刘依依不免有些失望,但也不敢浪费时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与生路擦肩而过了,“那大爷,周红梅是个什么情况?”
还嘬着酒的老大爷酒也不喝了,其他的村民也是满脸骇然,最后还是邻水村的大婶开了口,“这人有点邪乎……”
“邪乎?!”刘依依也吓了一跳,音量都高了一截。
那大婶哎哟哎哟两声,“小姑娘你瞎叫唤啥啊?要把人引来了,我还咋吃呀!”
刘依依抱歉地笑了笑,心里头却直打怵。经过这一茬,那大婶看她的眼神都多了些责怪,她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得换了话题缓和缓和气氛,“大婶你贵姓?”
“问我名字做啥?”大婶斜她一眼。
“嗐,我见大婶你挺热心的,是个好人,就想问问。”
大婶瘪瘪嘴,“陈英!”
刘依依也乐呵呵点头 ,一口一个英子婶。其实她也怕,陈英变脸时,她还以为自己触发了禁忌,吓得她欲乎拔腿就跑。
好在是虚惊一场,反观余泣那边,形势略显不妙。
本来挺和谐,有个热心肠的大婶好吃好喝招呼着,怎料崔史雯发癫了。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真有病的缘故,那大婶给她夹肉,她不吃就罢了,还当着大婶的面把肉给扔了,这不是作死么?
别说大婶了,桌上的其他村民也都变了脸,个个神色阴冷,尽数直勾勾盯着崔史雯。
苟德忠这下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好死不死崔史雯就坐在他旁边,要真出事他也不见得安全。斟酌片刻,他用膝盖顶了顶崔史雯的腿,低声说:“快,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崔史雯真心恐惧,她平时看恐怖惊悚小说,看得多也就想得多。眼下她看到桌上的菜,就觉得同书里写得那样,哪有什么鸡鸭鱼肉,全都是人肉!这样一想,她就犯浑了。
“我……我……”崔史雯艰难地张了张嘴,紧张到失去控制的喉咙几乎咽不下唾沫。她欲说话,却被呛得猛咳。
“大婶,实在不好意思啊。您消消气,她这不是针对您,她是生了病,不能吃肉。”秦洱递给崔史雯一张纸,又对着大婶说:“唉,她是想吃却不能吃,她这病折磨人,只能当个菩萨吃点素。她这是跟自个儿气上了,您老别和她一般见识。”
他这番话在理,那大婶脸色也缓和了些,“是个苦命的小姑娘。”
说完,她夹起一根莴笋条放进了崔史雯的碗里,“小姑娘吃不了肉,那就多吃些菜。”
崔史雯惊恐地盯着碗里的东西,她想拒绝,抬头却对上了大婶阴狠的目光。她知道自己应该是触犯了禁忌,如果不吃,死的第一个人就会是她。她不想死!
勉强笑了笑,她握紧竹筷夹起碗里的莴笋条,嚼都没嚼直接一口吞了下去。
“大、大婶,这菜味道挺好……”
大婶死死盯着崔史雯,像在确认她到底吃没吃。她冷冰冰的表情让崔史雯越发恐惧不安,几乎握不住手里的筷子。就在她快撑不住时,大婶终于笑了。桌上的氛围一下子热络起来,仿佛刚才只是场噩梦。
崔史雯狠狠松了口气,却也止不住双股打战。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死掉了!她感激地看向秦洱,却见秦洱正低着头和余泣贴耳悄语。
他们是发现了生路?!
崔史雯心里暗喜,偷偷瞥了眼其他人。见他们和村民有说有笑,看上去极为轻松,她更激动了。看来是真的找到了生路,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表现得这么自若?!
饭桌上你来我往几轮,打扮朴素的大叔放下酒杯,搓了搓粗糙的脸,可惜地说:“这刘国军是真惨,进林子打猎,结果把人给打没了,找了一两个月才找到尸体……唉,你们是没看到啊,那尸体可怕嘞,脑壳都没了,一条膀子也没了……”
余泣眉头微动,问道:“大叔你为什么这么清楚?你看到了?”
大叔冲他点头,“何止是看到,我还摸到了呢!刘国军啊,是我亲手放进棺材里的……诺,就那个……”
大叔指指放棺材的屋子,“看见没,就最左边那个!哎哟,我搬的时候,那肠子啥的流了一地,还新鲜着呢。我是恶心得不行,但有啥法呢,毕竟是同村的人,没法子!我只好把肠子给他塞回去,又拿棉线把他肚皮上的大洞给缝了起来……”
余泣没怎么听大叔的抱怨,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鲜”上。找了一两个月的尸体怎么可能新鲜?即使林子里气温不高,仅凭湿度,尸体也不可能保持新鲜,除非这人不是刘国军。
秦洱也想到了,应该说,只要不蠢,基本都能想到。他往余泣的方向靠拢了些,用仅容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村长有问题。”
余泣也认同,消息都由村长发布,村长肯定有问题。但目的呢?就为了迷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