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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突如其来的暴雨3 ...

  •   陆鸣山拖着茅草回来时,江问简刚刚把饭煮好,见他回来,便说:“我睡醒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觉得肚子饿了,就煮了饭,你饿了没?”

      陆鸣山点点头:“刚过正午,是吃饭的时候。”

      江问简惊讶地看了看屋外:“大中午的,天这么黑,我还以为我睡到晚上了。”

      他用青椒炒了鸡蛋,又炒了豆角茄子,做了个丝瓜汤,两人便坐在矮方桌边吃午饭。

      “看今天这天色,雨是不会停了,待会儿我帮你的忙,一起把仓房的屋顶补好。”江问简一边吃饭,一边说。

      陆鸣山点了点头。

      江问简又同他聊天:“我觉得养鸡太慢了,你说说,还有什么能挣钱的法子?”

      陆鸣山低头吃饭,不作声。

      江问简撇撇嘴:“也对,你要是知道,你自己就挣去了,哪能等到现在。”

      陆鸣山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挣了钱,然后去宜州?”

      江问简一愣。

      他反应过来,陆鸣山不说话,是不乐意自己离开。

      虽然在这山沟沟里确实不好待,但是陆鸣山舍不得他,又让他莫名有点儿高兴。

      昨天陆鸣山还跟他生闷气,不吃他做的饭,他还以为陆鸣山多硬气呢。

      江问简就笑嘻嘻地问:“你舍不得我走呀?”

      陆鸣山继续吃饭,不作声了。

      “……”江问简没等到答复,面上讪讪的,解释道,“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想挣些钱,让日子好过一点。不如这样,我俩一起挣钱,我带你去流州,怎么样?”

      陆鸣山的筷子一顿,抬眼看他。

      江问简也看着他:“你是侯门之后,见闻、学识、本事,都比一般人强得多,在这深山里打猎实在屈才,等去了流州,我托人给你找个公家的差事……”

      “不必。”陆鸣山打断他,“我不去流州。”

      江问简一愣,十分不解:“为什么?你不是要重头再来么?有公家的差事,就有出头的机会,不比你在这儿打猎强多了?”

      陆鸣山望着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江问简:“我回到流州,拿回我的家产,就能继续读书,参加明年的秋闱。你去流州,也有更多机会,这有什么不好?你不用担心没有落脚处,我在流州有铺子庄子,州府的大小官员多少也受过我父亲的恩惠……”

      陆鸣山仍是摇头:“棠儿,你不用操心我,我自有安排。”

      “……”江问简吃了闭门羹,脸色就不太好看,翻了个白眼,“谁操心你了,你不去流州,我就只能靠我自己,不知道要攒到猴年马月才能攒到回去的盘缠,万一错过明年的秋闱,我就又要等三年。”

      陆鸣山:“……”

      他沉默片刻,说:“秋闱是大事,你好好备考,明年我送你去江南贡院考试。”

      江问简一愣,万万没料到他被自己叔父骗走一大笔彩礼,又遭自己悔婚,还愿意出这个冤枉钱送自己去赶考,不由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

      陆鸣山:“……怎么了?”

      江问简神情复杂:“我该说你什么好?你自己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来管我的闲事,你、你……”

      他的语气软了点儿:“我悔婚不愿嫁你,难道你就不怨我?怎么还愿意这样帮我呢?”

      这是他第一次把这件事放在明面上提,先前是绝口不谈的,因为怕说着说着陆鸣山就反悔,不放他走了。

      陆鸣山:“你不愿意,我没法强求。”

      江问简:“……”

      “至于帮你,”陆鸣山顿了顿,半晌只说,“好歹自小相识,能帮就帮。”

      江问简:“……”

      江问简不愿意,他就作罢,江问简想赶考,他还能帮就帮,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儿脾气吗?!

      哦,不对,他有脾气的,昨天就发过脾气了。

      江问简忍不住说:“陆鸣山,你长这么大,是不是被人骗过很多次钱?”

      “?”陆鸣山说,“我没被骗过钱。”

      江问简不信:“你被骗了,都不知道自己被骗罢。”

      陆鸣山摇摇头:“最近几年,只上过你叔父的当。”

      江问简:“……”

      提起这个,他便气短,索性揭过此页,说:“要参加秋闱,最紧要的倒不是钱,而是通关文书和生员保函。”

      陆鸣山:“你没有带能验明身份的文书?”

      江问简摇摇头:“都在我的两个贴身小厮那里,他俩不知道被我叔父发落去哪儿了。”

      陆鸣山想了想:“还有一个办法。”

      江问简抬头看他。

      陆鸣山望了他片刻,说:“你自己应该也想到了。”

      江问简抿住了嘴唇。

      这另一个办法,就是嫁给陆鸣山,凭着夫妻关系,落在陆鸣山的户头上,办理新的身份文书。

      这个办法是目前最省心省力的,可代价是他未来都要和陆鸣山绑在一起了。

      江问简嗫嚅着小声问:“能不能、能不能假成亲?”

      “不能。”陆鸣山毫不留情,盯着他,“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江问简也觉得假成亲一听就是过完河要拆桥的意思,又听陆鸣山语气认真,不由羞愧地低下了头。

      怪不得先前自己喊了他相公,后面又说是人前做戏,陆鸣山会生气,原来他把婚姻大事看得如此严肃。

      “对不起。”江问简讷讷道,“我以后不随便提成亲的事,也不乱叫相公、夫君了。”

      陆鸣山:“……”

      他闷头扒完了饭,把桌子收拾了,剩饭剩菜拿去喂狗喂鸡,然后回来洗碗。

      江问简觉得他像有点儿生气,但又不知道他为何生气,正好这时候外头的雨下大了,他便说:“雨又下大了,咱们去补屋顶罢。”

      陆鸣山:“嗯。”

      他飞快洗完碗,走出了柴房。

      刚从山上打下来的茅草还湿漉漉的,得把它们一条一条排列整齐,用细竹条编压成一片,再一片一片盖到屋顶的木框架上。

      陆鸣山前天进山砍的一大堆竹子,做完两条竹椅还剩了不少,这会儿就派上了用场。他在一旁削竹条,江问简就把茅草一条一条排好。

      两人动作都不慢,不一会儿就编出了一大堆茅草片,江问简编完,用手抽了抽茅草,轻轻松松就抽出一条来。

      江问简:“……”

      “我都压得这么紧实了,怎么还能抽出来?”他不由说,“大风一吹雨一淋,可不就被吹走了嘛。”

      陆鸣山穿上蓑衣戴上斗笠:“茅草又不是青瓦,压得再紧也会掉。”

      江问简蹙着眉:“那雨季来了怎么办?难道我们都不用干活了,天天修屋顶?”

      陆鸣山抱着茅草往外走:“过完今天再说。”

      他快跑几步,在院中的柿子树上借力一蹬,就跳上了屋顶。

      江问简没想到他会轻功,瞪大了眼睛,连忙跑进仓房去看。

      仓房的屋顶漏水,雨水滴滴淋淋地往下落,把泥土地都泡出了一层湿漉漉的泥浆,江问简没法进门,只能站在门外往屋里瞅。

      “陆鸣山,你会轻功呀?能不能教我?”他探头进屋看着顶上。

      屋顶上传来陆鸣山的声音:“这是童子功,从小练才有用。”

      江问简:“……”

      说话间,屋顶上的大窟窿被茅草盖住了,滴滴淋淋的雨水登时小了。

      陆鸣山:“还有哪儿漏水?”

      江问简:“你左手边。”

      陆鸣山又在左边盖了一大片茅草。

      两个人把屋顶修修补补,终于不漏水了,陆鸣山才跳下来。

      他的袖口和裤脚又已经湿透了,从昨晚忙到现在,衣裳裤子上全是泥,干了又被浸透,斑驳得不成样子。

      “去洗洗罢,锅里还有热水。”江问简说,“反正屋顶也补好了,今天下大雨又出不了门,你洗完就去歇息。”

      陆鸣山:“下午可以在家做鸡笼。”

      江问简一愣:“你会做?”

      陆鸣山:“昨天看了几眼,不难。”

      江问简睨着他:“你可不要吹牛说大话。”

      陆鸣山:“就算做得没那么好,凑合也能用,比竹筐强。”

      说的也是,他的活儿就算不精,也比自己强多了。

      江问简就推着他进柴房:“先去洗,身上脏死了。”

      陆鸣山进了柴房,关上门,江问简被外头的凉风一吹,就打了个喷嚏。

      “下着雨真有点儿凉。”他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色,“今晚可别再下暴雨了,再忙活一晚上,我可受不住了。”

      不一会儿,陆鸣山洗完身子换上干爽的衣裳,把脏衣搓洗了,才抬着竹子进柴房,坐在板凳上劈竹筒,削竹片,做鸡笼。

      江问简一开始还能帮帮忙,可没过多久就开始犯困,眼皮直往下掉,脑袋也一点一点的。

      “要是困了,就去歇息。”陆鸣山说。

      江问简摇摇头:“我才睡了一早上,不困。”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眼皮都要撑不开了,身子也摇摇晃晃,随时都能倒下就地睡着。

      就在他又一次向旁边歪去时,陆鸣山一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江问简激灵一下,又勉强撑开了眼皮。

      “柴房太暖和了,犯困。”他揉着眼睛说。

      “不去床上,就去竹椅上,坐着舒服。”陆鸣山说。

      江问简点点头,起身把竹椅拖过来。陆鸣山做的竹椅宽敞,靠背也够长,半躺半坐地靠着休息,十分舒服,一旁又有温暖的灶膛,江问简窝在竹椅里,不一会儿就合眼睡了过去。

      然而,这一觉并没能睡安稳。

      不知睡了多久,江问简在睡梦中隐隐听见哗啦啦的暴雨声,登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屋外已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天色暗得跟到了晚上一样,江问简起身去屋外一看,屋顶倒没漏水,可院子里又积起了水。

      “怎么又下这么大的雨。”他一下子着急了,回头一看,陆鸣山也在屋里的竹椅上睡着了,他累了一天一夜,这会儿睡得很沉,雨下得这么大都没把他吵醒。

      鸡笼已经做好了搁在一旁,小鸡崽儿们正在新笼子里围着饭盆水盆吃喝。

      江问简抿了抿嘴,没再去叫陆鸣山,自己换上草鞋,挽起裤腿,戴上斗笠披上蓑衣,蹚进了不算深的浊泥水里,想去把通水口再凿大一些。

      然而,刚一进水,他就意识到不对。

      水里太滑了,水流又急,根本使不上劲儿,而且雨下得太大,雨水噼里啪啦往脸上吹,视线也受阻,怪不得陆鸣山要等雨停了才去通水口。

      可是现在的积水还不算深,现在不去通水口,待会儿就更通不了了,他可再没力气清一晚的水了!

      江问简咬咬牙,拿铁锹支撑着自己,一点一点挪过去,用铁锹去凿通水口。

      土墙不算很厚,又被水泡了这么久,还算好凿,他凿了一会儿,通水口就大了些,浊水哗啦啦地往外流。

      江问简松了一口气,刚想再凿,小腿上忽然一凉,像被什么东西卷住了。

      他动作一顿,低头一看。

      一条二指粗细黑白相间的蛇正缠在他小腿上,顺着他的小腿往裤管里爬!

      “啊啊啊啊!”江问简吓疯了,疯狂大叫,什么都顾不上了,抬起脚拼命一甩。

      可他不甩还好,一用力,惊动了缠在腿上的蛇,江问简眼睁睁看着那蛇张开大口露出尖牙,一口就咬在了他小腿脚腕上。

      他被蛇咬了!他被蛇咬了!

      心理上的恐惧比身体上的疼痛更甚,江问简吓得疯了,不管不顾地往回冲,大叫:“陆鸣山!陆鸣山!”

      还没冲两步,脚下一滑,他一头栽进了浊泥水里。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大力将他一拉,生生把他拉出几步远,回到了屋檐下。

      “陆鸣山、陆鸣山……”江问简紧紧抱住这条把自己拉出来的胳膊,像抱着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叫,“我被蛇咬了、我被蛇咬了……”

      “别怕。”陆鸣山扶着他坐在门槛上,一手掐住了那条蛇的七寸,蛇登时松了口,他随即抽出匕首一削,蛇脑袋当啷落地。

      “这蛇有毒,你越激动,蛇毒扩散越快。别怕,别哭,平缓呼吸。”陆鸣山迅速撕下衣摆,把他的小腿肚处用力绑紧,然后用匕首划开了脚踝的伤口,挤出毒血。

      江问简听他的话,用力平复呼吸,可心里的恐惧哪有那么容易克服?他一边拼命把急喘压下去,一边泪流满面:“我会不会有事?我会不会死?”

      他还想走出这山沟沟,还想夺回家产,还想功成名就,哪料到下一刻就要死在毒蛇嘴下了。

      到这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人生无常,先前在乎的家产、婚事、功名,在生死面前都成了浮云。要是他人都没了,要那些有什么用?

      怪不得陆鸣山总说,人在青山在,还真是话糙理不糙。

      “不会有事的。”陆鸣山宽慰着他,脸色却很难看,帮他清完创口,又立刻去屋里找出了蛇药,喂他吃下去,然后把外用的药粉敷在创口上。

      江问简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又不敢太激动,只能靠在门上默默流泪。

      “这蛇药是入夏时买的,放了一阵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陆鸣山把他敷了药粉的创口用布缠起来,“趁着还没天黑,我背你去县城里看大夫。”

      江问简流着眼泪:“我会死吗?”

      “别怕。”陆鸣山把他的斗笠和蓑衣重新系好,“不会有事的。”

      他揣上银两,把灶火灭了,留大黑守着家,就把江问简背了起来。

      江问简在他背上撑起雨伞,陆鸣山背着他就冲进了雨里。

      从孟庄到汝阳县城,有二十里山路。

      黑沉的天空,狂风和暴雨,山路泥泞不堪,陆鸣山的脚步飞快,几乎使出了毕生的力气。

      江问简起初还算清醒,可渐渐的毒性上来,头眼开始昏花,只能听到耳边陆鸣山的喘息声。

      最开始规律的轻喘,变得越来越急切、粗重,最后变得疲惫不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23.突如其来的暴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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