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不对等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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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黑泽夕他便去往山崖打算带回生魂。
然冲田奈奈却不肯放人：“你是想要救这孩子吗？”
“是。”
那女人笑了：“你可知她为何要成为永久花？”
魈沉思，搜出了最可能的答案：“是职责。”
“可笑，有我在这里，何须她来承担。”
“但你会外出。”所以黑泽夕才会进行补位。
“我到来前，这里的情况更加糟糕。亡灵横行，谁都可以入山，且一旦踏入必定横死，无一善终，亡者又形成新的怨念，引诱着山下人来寻死。”
魈找不到答案：“那我亲自去问她。”
女人却忽然松了口：“我可以把她给你，但你要去取回她另一片灵魂，否则就算是死，她也无法去到那边。”
魂体分散了?那问题现在更加严重。他看了一眼睡在她膝上的少女，有些困扰：“有她在，我寻不到别的魂体。”
女人抬手将黑泽夕的灵魂化为了一个晕着白光的小球，顺手丢给了他：“我家孩子就先交给你保管了。”
“多谢。”魈小心翼翼地将魂体用仙力护好，直接告别了她，拿出穗子重新感知了起来，果然发现了另一处强烈的气息。
顺着法术的指引，他进入幽暗的森林，穿过了结界般的迷雾，抵达了之前未曾见过的建筑。而一男一女坐在门槛上，惊讶地看着他的到来——是黑泽夕与一位外貌比他年长一点的人类少年。
魈十分不解大柱明知魂魄分散风险极大，为何还任由黑泽夕飘荡在外。就如同她自己所说，就算是成全她的死亡，但这样也算不得善终。分散的灵魂如同泄了气的风史莱姆，撑不了太久就会失去能量消散于天地间，更别提要去到她们口中的彼岸了。
“你来啦！”大约是魂魄不全，只拥有本体部分思想的分灵看起来更加活泼。她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宽大的袖子像小鸟扇动的翅膀，飞到了他身边，非常自然的牵起了他的手。
“啊…”人类少年却十分失望，“白月光这种角色在回忆里出场就好了呀，为什么真的会出现啊？可恶！”
魈不懂他在说是什么，只是看向黑泽夕，她不管不顾的在他身上摸索，寻找着什么：“我的寄香，你带过来了吗？”
“什么？”魈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过于不敬仙师的行为。
“之前给过你的。”少女怀着憧憬，小心翼翼又期待看着他。
“是这个吗？”魈拿出了红色的穗子，她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
围观的少年对于他的凭空变出东西一脸惊讶：“你是妖怪吗？巫女与妖怪cp也很棒，怎么办，感觉微妙的输了，可恶！”
“嗯嗯，你带来了，我好高兴，我们进去吧。”少女牵起他想要往建筑里面去，却没有拉动，她有些疑惑，“魈？”
“你现在要回去。”不用和一个意识不全的灵体说的太详细，魈想要直接带她走，却被少女灵活的躲过了。
“你不是来与我幽婚的吗？”她似乎很失望。
“幽婚？”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了空的柩笼，我把它打扫的干干净净，连夜泉都换过了。我知道你喜欢山巅的花，我寻不到那种，就摘了些日山上能找到的花放在里面。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呆在里面，永永远远地在一起，没有人会来打扰，也不会再有悲伤的事情啦。”
少女眉飞色舞地仿佛在描绘幸福的明天，但她的欣喜却在对上少年仙人无变的面色后迅速转换成了失落，眼中似乎有泪水萦绕：“你…不愿意是吗？”
魈不知她为何忽然提出这样的请求，但他不愿与她同死，他想要黑泽夕活着。若是可行，他想带她离开这个地方：“我不会与你幽婚。”
“这样啊。”少女脸上满是落寞。
一旁的人类男孩急了起来，半蹲在她身边，仰望着她垂下的面容：“巫女小姐，既然他不愿意，再考虑一下我吧。无论是什么箱子，我都可以的，只要你点头同意，要我马上死都可以！”
少女没有立即回答他，却是又看了魈一眼，才慢慢开口：“会一直待在箱子里，不能往生，直到被夜泉融化哦。”
“没关系，我既然来了日上山，便没有期待过来生那种事情啦。”少年摸了摸后脑勺，“能在这里遇到巫女小姐，对你一见钟情，也算是我这糟糕的人生中难得的一件好事了。”
“巫女小姐在箱子里害怕的话，我可以给你讲故事，不要小看阿宅，让我连续讲上一百年都没问题的…话说，灵魂可以交流吧？”
“记忆会丧失一部分，但重要的事情会记得。”
“那就没关系了，我会将巫女小姐放在最重要的地方，一直记得你，逗你开心的。”
魈只觉得有些烦，无论那人类少年聒噪又轻浮的示爱，还是黑泽夕对他认真的回答。他大概明白永久花为何不亲自来了，因为黑泽夕在等的竟然是他！
少年仙人不明白，黑泽夕的表现按人类来说，应当是喜欢吧。他们只见过几次？之前也从来没有表现过，为何现在会忽然这样？
“那…”黑泽夕似乎要答应那人类少年了。
即将失去某种东西的不安让魈忍不住开口打断他们：“谁都可以吗？”
面对少女疑问的目光，他再次说道：“幽婚的对象，是谁都可以吗？”
“本就不可以自己选。”少女正了神色，“婆婆念我独自守了许久，才特意允许我等你的。”
“若我不来呢？”他完全有可能再也不会回到日上山。
“在我融化之前，可以一直等下去呀。我已经等了两百年，你也没有来，再多等些时间也是没关系的。”
“两百年？”旁边的少年一副故作惊讶地模样，“合法萝莉！”
黑泽夕又被他吸引了注意，为难的说道：“我应当不算萝莉了。”
“只是一个比喻啦，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活泼的少年和年轻的巫女，两人站在一起生出了一种莫名的般配，让少年仙人更加烦躁，但他也隐隐感觉到，有些问题的答案，只有现在可以得到：
“为什么要等我？”
“你问…为什么？也对，你不知道。你与这座山都不同，什么规则都不能束缚你，虽然像风一样来去自由，却会为了帮我而短暂停留。虽然为你看取比别人都要痛，但是，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我却很开心。”
少女用手轻轻按着胸口，“而且你的身边总是很温暖，好像连夜泉的阴冷都退避了。”
“我想，这应当就是世人口中的——喜欢。”少女笑容温柔，说着从未吐露过的心声，“仙人，我喜欢你呀。”
她的话语仿佛化作了一团棉花填入了他的胸腔，一种轻飘飘地情绪包围了上来。
“我想再见你一次，我一直在等你，可是我快要撑不下去了。还好你来了，虽然你不愿意，但我也能了无牵挂的走了。”
刚飘上云端又被乌云盖着头浇了个透心凉，整个人都变得凝重。
少年仙人虽然心有触动，却终究无法理解人类的弯弯绕绕，他不明白：“既然如此，那时为何不与我一起走。”
“你又不喜欢我，我为何要跟你走。”少女面上难过了起来，"你只是同情我，想要像护佑神明土地上的子民那样护佑我。但是你却不知，我无法在人群中活下去。只有这座山，是我的归宿。"
少年仙人这才明白，一直以来，是他傲慢了。他自以为是想要给予的庇佑，黑泽夕根本不需要。他自大地持着不上不下的怜悯，但对方却早已明白了一切，放了他离开。若是无法给予她对等的心情，他确实该放手退开，这也符合他千年来与人类保持距离的做法。但是...为什么无法甘心？
面对他的沉默，人类少年却看不下去了：“真是令人不爽！若是我先认识巫女小姐，才不会令她如此难过。如果巫女小姐还活着，我一定替她打你一拳！让你清醒清醒好好地看看她的心意！只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少年的话提醒了他，想起来了自己的来意：“还来得及。”
魈想不清楚，于是决定回归最初的目的，不再磨蹭直接靠了过去，“和我回去。”
“巫女小姐已经死了，你要让她不得安息吗？”人类少年隔空朝他挥着拳头。
“你的身体还没有死，现在还来得及。”魈抓住了她的手腕，“和我回去。”
“你把我捞出了？”少女却有些生气，“好过分！我好不容易才一个人完成了仪式，你怎么能把我带回来？”
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我知道你不想死，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两百年了，我已经做了很多事了，不想继续下去了，为什么连回归黑泽都不允许？”
时间再次被提及，少年仙人终于抓住了这个点：“你说...两百年？”
“我本以为死亡对所有人公平，迟早也会带走我。”少女委屈地哭着，“可是两百年了，我非但没能死去，绝食也只会衰弱，伤口都会自动愈合，为什么彼岸要抛弃我！我只能想到溶于黑泽这一个办法了...”
原来孤独的长生，对人类是一种折磨...
"抱歉。"魈伸手揽住了少女，带到了自己身边，黑泽夕只是哭着，没有拒绝他的动作。他趁机毫不犹豫地用仙法禁住她的灵魂，收了起来。
走之前却被人类少年叫住：“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但是，你不要把她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去哄。我看得出来，巫女小姐什么都懂了。
唉…如果没有你的话，她本来要同意我了，得一个人孤单地死去了…”
少年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走进了树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不对等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