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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一起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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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你在笑什么?”
池清云猛地回神,心虚似的放下手,一本正经看向芙蕖:“我没笑啊。”
芙蕖半信半疑的,但也没有细问。
只是看着池清云,忽然长叹一口气,露出了忧郁的神色。
“你怎么了?”池清云疑惑道。
“我在门外听见了,”芙蕖愁眉苦脸道,“侯爷不能行房了。”
“哦。”
池清云不解:“然后呢?”
芙蕖看着池清云,叹气道:“侯爷买郎君回来,自然不是只当个花瓶摆件的,早晚有一天,郎君是要和侯爷行云雨之事的,若是迟迟不能,恐怕郎君早晚要被厌弃,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也就没了。”
池清云震惊道:“可是都一个月了,侯爷也没有厌弃我啊。”
她语重心长道:“郎君,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侯爷对你还算新鲜,所以怎么都成,但时日一长,又不能用身体拴住侯爷,届时侯爷腻了,郎君如何能稳住侯爷心中的位置?”
池清云直觉有些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最后只能问:“那芙蕖,我应该怎么做?”
芙蕖眯起眼:“我们南萧馆出来的,不上床也有不上床的手段,我现在就教给郎君,叫你将侯爷的心紧紧抓在手里,这荣华富贵也就抓在手里了。”
主仆二人头碰到一起,嘀嘀咕咕开始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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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侯府并不在江南,而在京师。
但武安侯却在这里也买了一处宅邸,看上去是要在此地停留很久。
这府内奇花异石连绵不绝,亭台楼阁处处精巧。
池清云所在的院落,就是武安侯住的地方。
这院子极大,有假山溪流,中间点缀着花木,里面仆人很少,大都很安静,是武安侯从京师带来的。
这院子里四面都有厢房,武安侯住的是最大那间。
里面有一整个汤池,用屏风做了隔断,武安侯平时就在里面沐浴,不用任何人伺候。
而今天。
池清云穿着红色薄纱衣服,偷偷摸摸在杨青的注视之下,走进了武安侯的浴间。
杨青装作没看见。
还未迈进浴间,就感觉到了湿热的水汽扑在了脸上。
池清云有些跃跃欲试。
往日他自己沐浴,都是在浴桶里,还从没体会过汤池呢。
他早就想试试了。
他蹑手蹑脚的,悄悄推开浴间的门,脱掉鞋袜,踩在了温热光滑的暖玉地面上。
池清云正对面,就是两扇苏绣屏风,上面绘着花鸟山水。
他走到屏风后,手指扒着屏风,慢慢探出个脑袋,向汤池里看去。
水汽氤氲,池水清透。
而这池水之中,却空无一人。
“诶?”
池清云:“侯爷呢?”
他纳闷道:“杨青在外面,他肯定在屋里。”
池清云光着脚绕着浴池走了两圈,还是没看见武安侯。
浴间空气有些潮湿,不过片刻,就感觉自己身上原本干爽的薄纱衣服,好像有些黏在身上了。
眼睛看着汤池,内心摇摆了一瞬间后,池清云便将芙蕖的嘱咐抛在脑后了。
既然侯爷不在,那这汤池空着也是空着。
让我替侯爷试试水温!
池清云欢快的三两下脱了衣服,红色的薄纱衣物轻飘飘扔在了屏风之上。
他缓缓沉入了汤池里。
这汤池是用暖玉砌成的,泡进去浑身都暖洋洋的。
这汤池是用的活水,淡淡流动着,温热的流水经过肌肤表面,不过泡了一会儿,池清云就有了一点昏昏欲睡的乏意。
白皙细瘦的手臂探出水面,搁在汤池外的暖玉地面上。
瓷白的侧脸倚在手臂上,黑色的发丝如绸缎般飘在水中,池清云慢慢合上眼,呼吸悠长。
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很轻的脚步声,慢慢走近。
颀长的身影映在屏风后,似乎是看见了屏风上挂着的红色薄纱,他脚步顿了顿。
接着,便又抬腿向里走,透过蒸腾的水汽,看到了池边的人。
肤白如玉,水珠如珍珠般在肌肤之上,光滑的背在水波中若隐若现。
他阖目浅睡,侧颜安静又俊俏。
但显然。
只是睡着时这样安静。
一旦醒来,便会闹腾个不停。
武安侯穿着白色的里衣,半跪在池边,伸出手指,拨开池清云黏在脸上的湿发。
垂着眸,看了半晌。
“还在装睡?”他淡淡道。
那抖着的睫毛,忽的睁开了。
池清云往下沉了沉,下巴浸入水中,黑色的发丝飘散在水里,掩住了水下的身体。
他装傻似的,小声嘿嘿一笑:“侯爷,你去哪儿了呀?”
乌黑的眼睛被水汽一浸,湿漉漉的,一副无辜又天真的模样,叫人生不起气来。
武安侯似笑非笑道:“你是想找我,还是想在这池子里泡澡?”
池清云:“自然是找侯爷的。”
他生怕武安侯误会似的,伸出手,忙握住武安侯的手掌,晃了晃:“侯爷,一起洗呀,我给你搓背。”
手上都是水,武安侯却任他握着,只是低头看他。
武安侯像是看穿了池清云的小心思,眉眼在水雾中显得格外幽邃。
池清云就这样被看着,总觉得像是从头到尾都被看透了似的,于是又一点一点往水下沉。
武安侯问,“谁给你出的主意?芙蕖?”
池清云立刻道:“不是,我就是单纯想伺候侯爷。”
武安侯低头瞥他一眼,唇扯了扯道:“你能伺候得了谁?”
池清云瞬间有些不服气。
芙蕖教了他好多呢。
“出来吧。”
武安侯淡淡道。
“我还没伺候侯爷呢!”
“用不着。”
武安侯像是极为瞧不上般,一下激起了池清云的好胜心,他立刻就要从水里站起来,然后将自己的手段用在武安侯身上。
武安侯只看到一片白花花的身体从水里冒出来,柔腻细软,只看了一眼,他立刻就别开了眼。
“来,侯爷!脱衣服!”
池清云豪气干云,带着一身的水,伸手要去扒武安侯的衣服。
而武安侯闭着眼,深吸一口气。
在那湿漉漉的身体靠近自己之前,抬起了手。
不远处屏风上的红色薄纱衣物,无风自动,飘到了武安侯的手心。
池清云只见眼前蓦然一红。
接着,便觉得浑身被裹了起来。
“诶?”
池清云被包在了自己的那身红色薄纱衣物中,然后被武安侯抱了起来。
在潮湿的浴池水汽里,衣物湿哒哒的黏在肌肤之上,抱着他的手臂温暖有力。
他头倚在武安侯的肩膀上。
武安侯一路向前,越过花鸟屏风,步伐平稳,只有轻微的晃动。
池清云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药味,从武安侯肩膀处传来。
红色薄纱只是胡乱裹着,让他一半手臂被裹了进去,另一半肩膀和手臂则露了出来。
露出来的那片肩膀,瘦而不柴,肌肤白皙,宛如上好的羊脂玉。
他用手指点了点武安侯的肩膀:“侯爷,我真是来帮你沐浴的。”
武安侯已行至屋内的床边,俯身将他放了下去。
红色的薄纱像一朵盛开的芙蓉,其中软玉般的身子若隐若现。
灯火昏黄,池清云仰头看着武安侯。
武安侯扯过一旁的薄被,将这朵芙蓉盖住了。
“不必再这样了。”
他看着池清云湿漉漉的发丝,拿了帕子过来,将池清云的头发拧干。
坐在床沿,他垂眸道:“不会赶你走,做你自己便好。”
池清云坐起来了一些,看着武安侯,不由得问:“为什么呢?”
他忍不住道:“侯爷,我又不是真的小狗,你也不要我伺候你,那为什么还要留着我?”
武安侯将帕子放下,看着他,目光幽深,饱含深意:“日后你就知道了。”
日后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
池清云一脸懵懂,但总觉得武安侯的语气里,有一种微妙的意味。
他将脸贴在枕头上,看到武安侯就要站起来,穿着里衣,似乎想要离开。
“侯爷,一起睡呗。”
他拍了拍身侧,往床里面挪了挪,“这么晚了,去别处也不方便。”
浑然忘了自己占的就是武安侯的床。
武安侯转过头看向他,目光落在他从锦被里探出来的光滑的手臂上。
片刻后,他眉蹙起来:“如此没有防备心,你对谁都是如此?”
池清云睁着明亮的眼睛,眨了眨道:“因为你是侯爷啊。”
武安侯愣了一下,忽然哑然。
一炷香后。
武安侯从浴间出来,在池清云灼热的视线里,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上了床,躺到了外侧。
“侯爷,你身上好香。”
池清云凑过去一点,鼻尖耸了耸。
武安侯身上,有一种闻起来很清淡的味道,不是皂角的气味,而是一种池清云说不上来的好闻。
如果要形容,就像是清晨闻到的落雪的味道。
武安侯偏过头,看到池清云半睁着眼,眼皮一下一下耷拉着。
“困了?”
“嗯……”
池清云虽然困了,但第一次和武安侯睡一起,精神却莫名兴奋,总想说点什么。
他强睁着眼皮道:“侯爷,你为什么知道我胸口有莲花瓣呢?”
“不是说过吗?”
武安侯转过身,看着池清云,轻声道:“你是我养的小狗。”
“骗人。”
池清云撇嘴,“欺负我失忆,不说实话。”
武安侯低低笑了。
“侯爷。”
池清云又含着困意道:“两日后要去淮南王府,我一想到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莲花瓣就好像在发烫……”
他伸出手,点在自己胸口。
之后仍嫌不够,又在被子里摸索片刻,握着武安侯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他半睁着眼:“为什么呢?”
武安侯望着他,指腹下的皮肤很薄,指尖之下,是池清云跳动的心跳。
他垂目道:“是某种预示,让你不要去。”
“才不是。”
池清云立刻哼了声:“我看是在催促我,要我快点去才是。”
“……啧。”
武安侯叹了口气。
半晌,他问:“烫得很吗?”
良久,池清云都没应。
握着武安侯的那只手,也渐渐松了力气。
武安侯侧过头,看见那双清亮的眼睛,此刻已安静的闭上。
呼吸绵长,睡颜恬静。
他想。
池清云不闹腾时,倒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