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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高塔 06 ...

  •   半夜一点,时雨站在秋舍的店门口,脚步沉重。她没跟邱易唯说她要来这里,邱易唯把她放在小区门口就回家去了,她自己打出租车过来的。
      后半夜的秋舍,灯火依旧不熄。叶晓萌上次就跟时雨说过,秋舍白天是餐厅兼咖啡厅,晚上是酒吧,几乎24小时营业。这也是她如此坚定今晚就要赶回来的原因,以Gary的工作性质,他晚上肯定在这里。
      时雨一步步往前,艰难地推开店门。
      正对大门的舞台上,Gary闭着眼,深情地拉着一首曲子。他长得实在太帅了,混血感给他的外貌增加了不少优势,他那骨节分明的手仿佛是为小提琴而生的。看到这样的他,台下的女观众们似要疯狂,隔了老远时雨都能看到她们眼中的柔光。
      不愧是秋舍的活招牌。时雨笑笑,朝着舞台走去。
      Gary一睁眼就看到了时雨,他湛蓝的眼睛在那一秒突然失焦。台下熟悉音律的人都听出来了,他刚刚错了一个音符。这在Gary的职业生涯中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尽管他立刻调整好情绪,回到了失误前的状态。
      察觉到Gary失误的几个观众纷纷回头朝时雨看去。美丽的女人他们见多了,可是像时雨这样成熟优雅、眼神却又带着纯真的风情美人,还真是稀缺。尤其是她那双细长的腿,说是职业模特也不过分。他们暗自思忖,这位突然闯入的美女和Gary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一出现,Gary就犯了错?
      尾音悠长,余音袅袅,这一深情的曲目结束了。台下掌声四起。Gary走到话筒前宣布,今夜的演奏到此为止,接下来是放松时间,客人若是想唱歌也可以上台一展歌喉。
      从舞台下来,Gary径直走到时雨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以确保自己没认错人。他一开口,时雨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说:“Freya,你终于出现了。”
      时雨泪如雨下。
      Gary慌了,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从旁边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时雨。时雨随便擦了擦,指着角落的位置:“去那边坐着说吧。”
      “我是不是唐突了?”Gary问她。
      时雨摇摇头。
      “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当年你不告而别,Martin每天凌晨都会去双桅船餐厅等你。”
      “我知道。”这个故事,早在半年前她就听Gary说过。彼时的她全然不屑,还跟叶晓萌说那是Gary用来哄女孩子的把戏。她又怎会知道,她不以为意的那个故事,主角就是她自己。
      “你是不是一直生活在这个城市?”Gary仔细回忆,“我好像之前就见过你。”
      “嗯,我见过你两次。”
      “那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我以为是我看错了。”
      她该怎么说呢?说她根本不记得那些事了?
      “抱歉,我……”她的眼泪又溢出来了。
      Gary给她递纸巾:“你别哭。该说抱歉的是我,我太唐突了。我当年就想,你不告而别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然你不会舍下Martin离开。你是那么爱他。”
      “谢谢你,Gary。”时雨哽咽,“真的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答案。我今晚来找你,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已经确认了,我得到了答案。”
      Gary一头雾水。他蓦地想起什么,在背包里翻找起来。
      “这是Martin当年留下的。”在他的手掌心,一枚水晶发卡反射着灯光,熠熠生辉。他叹了口气,“Martin说,如果碰到你,让我务必转交给你。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看来上帝还是存在的,他在眷顾Martin。”
      时雨颤抖着接过:“你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受人之托,想碰碰运气。”Gary笑了笑,“来到中国我就想,这是你们的国家,也许有一天我会遇见你呢?你看,我真的遇见了。”
      “谢谢你。”时雨低下头,泣不成声。

      和Gary道别后,时雨没有回她自己家,她打车回了父亲住的时家老宅。她家离许仲骞家太近了。
      以前是为了能多遇见许仲骞,她巴巴地搬了过去和他当邻居。可现在她的心情太复杂了,离他越近她就越忐忑。他自始至终都是知情人,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一次次接近她又推开她的?她不敢往细了想。
      时雨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走到楼梯口,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父女二人碰了个正着。
      “爸,你还没睡?”
      “你怎么回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
      时雨编了个借口:“晓萌感情出了很大的问题,有可能订不了婚了。我很担心她,回来看看,明天一早我就走。”
      时永忱想起叶晓萌那封请年假的邮件,怪不得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请假,时雨还批了假。他把眼睛拿下来擦了擦,戴了回去,“晓萌这孩子死心眼儿,你多照顾着她点。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好向她父母交代。”
      “我知道,她情绪还算稳定的。爸你早点睡吧,以后少熬夜,对身体不好。”
      “嗯。”
      时永忱下楼,才走了几步,时雨又叫住他:“爸,我的病是不是一直就没好过?我是不是忘了一些事?”
      时永忱身子僵硬,他发现自己竟然一小步都迈不出去。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这一天来得比他想象的还要早。时雨所指的忘了的事,是她母亲?还是时年?无论是谁,他都无法回答她。这种时候坐实她心中的任何一个猜想,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小雨,已经很晚了,你明早还要回珜曲。去睡吧。”这就是他的答案。
      时雨盯着时永忱的背看。父亲老了。他结婚晚,33岁才生的她,今年他已经60岁,满头灰发。他兢兢业业守了研究院几十年,以前她只当他是个嗜工作如命的铁人,却没意识到父亲是个老人了。
      她不想再让父亲为她操心任何事,刚才看见父亲的反应,她其实猜到了答案——她的病从来就没痊愈过。父亲和时年为了安慰她,给了她一个美丽的谎言。
      她没告诉过任何人,她有创伤性应激障碍。7岁那年,母亲抛弃了她和姐姐,当着她的面拎着行李箱离开。为了阻止母亲,她不小心摔下楼梯,醒来后就得了这个病。那以后,时年一直哄着她看精神科。时年努力说服她,看精神科并不代表她有精神病,她只是小时候受到创伤,心理上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她当然是相信姐姐的,所以她从来都很冷静地配合,没提出过任何异议。
      事实证明,时年所言非虚,她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更聪慧。她从小就是全校最优秀的学生,跳级、拿奖,保研、考博,她的人生一帆风顺。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是天才。被赞颂是天才的她,怎么可能有精神问题?
      大约六年前,时年告诉她,医生说她已经痊愈了,她也以为自己已经好了。再后来,她进了古建院,心安理得地出差加班,熬夜画图。
      在她的认知中,她一直都是健康的。直到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不是。不是这样的。

      时雨翻到了时年的微信,想给她打个语音电话求证。可一想到时永忱刚才的反应,她又默默退出了时年的对话框。不出意外,时年的回答跟父亲差不多,顾左右而言他。如果肯说,他们早就说了。
      然而除了时永忱和时年,知道这事的人少之又少,时雨无处求证。琢磨半天,她想起一个人——时年的前男友利文森。他是恒洲中心医院精神科的医生,也是时年的学长,俩人很早就在一起了,后来因为观念问题和平分手,维持着普通朋友关系。
      利文森刚调到恒洲中心医院那年,时雨成了他的第一个病人,他们几乎每个月都会见面。被时年告知病愈后,时雨就没有继续跑医院了,跟利文森的联系也断了。毕竟是姐姐的前男友,关系略尴尬。她对利文森的印象其实挺好的,还一度期待过他成为自己的姐夫。
      时雨从通讯录中翻出了利文森的号码,她庆幸,幸好没因为时年的关系把人家删了。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拨了过去。电话通了,嘟嘟嘟响了许久,无人接听。
      时雨皱起眉头。等她意识到现在是夜里三点,她哑然失笑。她可真是瞎着急!这大半夜的,利医生肯定睡了。

      窗帘没拉,月光洒在床上,时雨平躺着看窗外的月亮。上午10点她有个会,她跟邱易唯约了6点半在楼底下会和。就算现在睡着,她也只能睡三个小时,何况她根本睡不着。
      此时的时雨,脑子里的复杂堪比一场星球大战。
      在女作家的笔下,时雨被称作晚霞。女作家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们道别后,卡萨布兰卡的港口夕阳西下,漫天云霞,所以她用晚霞来代称时雨,以此纪念她们的相遇。
      女作家写道,和时雨分别近三个月后,她在送丈夫远航的当晚去了卡萨布兰卡有名的双桅船餐厅。在那里,她遇见了一位长得跟时雨极为相像的摩洛哥女孩。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一直盯着那个女孩看。摩洛哥女孩没觉得被冒犯,反而很友善地朝她微笑。似乎,女孩对她这种好奇的目光已经见怪不怪了。
      餐厅演奏的小提琴手Gary见她这样的反应,过来跟她搭讪。他告诉她,那位摩洛哥女孩是双桅船餐厅的常客,她喜欢这儿的一位调酒师,不忙的夜晚她都会过来这儿坐坐。他还问了女作家,是不是见过一位跟摩洛哥女孩长得很像的中国女孩。女作家诧异,拼命点头。
      Gary告诉女作家,那个中国女孩的英文名叫Freya。他给她讲了Freya和Martin的故事,提到了他们看日出的约定,提到了Martin每天凌晨的等候,提到了水晶发卡……
      这一切,女作家都写进了书里。
      所以昨晚看完女作家文章,时雨立刻想到了秋舍餐厅的小提琴手Gary,他也说过那个故事。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口中不告而别的女孩就是Freya,是女作家笔下的晚霞,也是她。而那个每天凌晨在海边等女朋友的男人……是许仲骞。

      时雨翻了个身。她的记忆力惊人,这点她一向引以为豪。可为什么她偏偏忘了和许仲骞有关的一切?时年曾经告诉过她,创伤性应激障碍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病,而她的病症是,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会通过忘记一些事来自我保护。到头来,她忘记的只有许仲骞。
      时雨想不明白,她忘记的那些事,许仲骞是记得的。为什么他不告诉她真相,反而装作若无其事,在科学院的聚会上就像初次见面一样跟她交换名片。
      不对。时雨灵光一闪,科学院聚会的那次,也不是他们离开卡萨布兰卡的第一次见面!付熔岩说过,在宁城植物园竣工的庆功宴上,她和许仲骞就认识了,并且在一起了。现在想来,付熔岩没有弄错,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这就意味着,她再一次遗忘了许仲骞?
      时雨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抱着头,只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在碧波谷的食堂,她还特地问过付熔岩,付熔岩否认了。不用说,肯定是许仲骞的意思。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就到了6点。
      时雨起来开灯,翻箱倒柜找工作资料。前几天葛主任跟她提起,市文物局准备把彭桥附近那片寺庙废墟复原,寺名都取好了,叫普延寺。葛主任希望她参与到普延寺复原的项目中来,她答应了。普延寺被考证是魏晋时期的寺庙遗址,正好是她擅长的。
      她在书柜里找到了这些年画的各地寺庙的结构草图,又从中整理出了魏晋寺庙的图纸。在古建筑学术界从业多年,她有个习惯,每次考察完一处古迹,她都会保留第一版的草图,避免出现纰漏。
      她准备把这些草图都带回珜曲,作为重建普延寺的绘图参考资料。

      6点半,邱易唯准时抵达楼下。时雨听到了喇叭声,从阳台往下看,打着双闪的那辆果然是邱易唯的牧马人,她记得车牌号。
      邱易唯移下车窗,朝时雨挥挥手,示意她可以下楼了。时雨也挥了挥手,比了个OK的手势。
      洗漱完,时雨轻手轻脚地下楼。时永忱睡得浅,她不想吵醒他。
      她背了个小挎包,手里拿了一沓图纸。挎包太小了,她不想把图纸折叠了装进去。这些都是她珍藏多年的手稿,不忍损伤。
      距离大门口十几米的水泥路上,牧马人开着前灯。邱易唯不知何时从车上下来了,正在和一个女人争吵。
      时雨停住了脚步,犹豫要不要过去。她觉得奇怪,邱易唯没跟她说这次返回珜曲要捎上谁,况且他的贴身秘书梁朱槿还在珜曲。她听不清这俩人在说什么,贸然过去又怕不合时宜。
      天刚蒙蒙亮,路灯的光亮有限,时雨仔细分辨了一会儿才认出来,那个女人是夏蓝蓝。身份一确认,她和邱易唯吵架的内容也就不言而喻了。
      时雨头疼。夏蓝蓝是当红流量,任何事只要一牵扯到她就会被无限放大,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还连带着害了梁朱槿。这才过去几天,怎么又开始了?邱易唯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他和夏蓝蓝的事已经解决,不会再有下次了……
      真是信了他的邪!
      时雨吃了十几分钟瓜,这俩人一点要结束的意思都没有。既然如此,她只能打车去高铁站了。上午的会议很重要,她是万万不能缺席的。
      可惜事情没有时雨想得那么简单,夏蓝蓝已经看见她了,心里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燃烧。
      “邱易唯你又骗我!你还说这事跟别人没关系,你大清早起来不就是为了来接她吗?!”夏蓝蓝指着时雨,咄咄逼人,“为什么又是她,你到底有几个女人?”
      “你简直疯了。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了?”邱易唯气结。
      “是,我是疯了,那也是你逼的!你为了这个女人已经骗了我两次。凭什么啊,我夏蓝蓝要长相有长相,要名气有名气,哪里配不上你了?她到底哪里比我好!”
      时雨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可不想白背这口锅。她走过去,尽量用礼貌的语气对夏蓝蓝说:“夏小姐,我想你误会了。邱总和我只是工作关系,我们现在要赶去珜曲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我有男朋友的,你见过。你是公众人物,说话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叫我注意!”夏蓝蓝显然是把不敢对邱易唯撒的气全部转移到时雨身上了。她全然没了镜头前甜美小天后的模样,此刻的她近乎癫狂,歇斯底里骂道:“都当我是傻子吗!他那瓶香水是送给你的,你们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不然他是不会这么狠心跟我一刀两断的。都是你,肯定是你怂恿的,你把邱易唯还给我!”
      夏蓝蓝扑过来拉扯时雨。时雨没料到她会动手,忘了躲,手上的资料顿时被她扯了一半。她一撒手,纸片纷纷落下,散了一地。
      “你有病吧!”时雨脱口而出。她急不可耐地蹲下来收拾图纸。她敢保证,如果有一张图纸缺失,她一定让夏蓝蓝好看。
      夏蓝蓝被时雨这么强烈的反应吓到了,顿时不敢吱声。
      邱易唯也吓到了。他认识时雨这么久以来,时雨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可是刚才,她竟然说脏话!他马上意识到,时雨手里拿的这一沓恐怕不是普通的资料。
      时雨懒得搭理他们,她已经够心烦的了。她把破损的图纸一张张捡起来,摊在地上拼凑。邱易唯也蹲下帮她一起捡。
      借着灯光,夏蓝蓝就算再外行也看出来了,这是古建筑物的结构图,其中有几张还画了与房屋等高的佛像。她知道自己可能闯祸了,低头抠手心,刚才剑拔弩张的气焰也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时雨耐着性子把所有图纸拼凑完。万幸,它们只是被撕破了,没有损毁,粘一粘还能用。但她的脸色依旧很难看,夏蓝蓝刚才的行为已然触碰到她的底线。
      邱易唯从时雨的表情中判断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对夏蓝蓝说:“你我之间的事,我早就说得很清楚了,何必牵扯别人。你跟时博士道歉吧。”
      “不用。”时雨冷冷拒绝,她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她一步步逼近夏蓝蓝,冷笑:“夏小姐,看来你是真的对我有误解啊。是不是我以前对你摆过笑脸,你就觉得我好说话了?收起你那些小脾气,我不是你的粉丝,也不是你的朋友,我可不会包容你。你知道自己刚才撕的是什么吗?”
      夏蓝蓝自知理亏,不敢吱声。
      时雨扬起手里的纸,一字一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时雨,恒洲古建筑保护研究院高级研究员。我和邱易唯不一样,你可以对他无理取闹,他会因为你年轻不懂事就哄着你,但我是国家科研人员,我只对国家负责。你撕毁的是被纳入国家保护建筑的魏晋寺庙结构图手稿,你的行为属于故意毁坏国家公共财物,情节严重是会构成犯罪的。”
      “忘了说了,这是我家。”时雨指了指身后,“看见那儿了吗,我家门口装了监控的。刚才你做的事监控都拍到了,如果你想更红一点,不妨试试看,我可以帮你。”
      其实事情远没有时雨说得那么严重,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故意夸大其词糊弄夏蓝蓝,想借机敲打敲打夏蓝蓝,好让夏蓝蓝别再烦她了。她的生活已经一团乱了,夏蓝蓝和邱易唯的感情纠纷凭什么让她来买单!
      果不其然,时雨这番话成功把夏蓝蓝吓蒙了,她哆嗦着不敢说话。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地位,如果今天这件事曝光,她可能永远没有翻身之日了。
      “对……对不起,时博士,我不是故意的,我……”她支支吾吾,眼眶开始泛红。
      邱易唯叹气,问时雨图纸能不能修复。时雨没回答他,也没理夏蓝蓝。她淡淡开口:“走吧。还得赶去开会。”
      临上车前,时雨回头嘱咐了夏蓝蓝一句:“夏小姐,珍惜你所拥有的,好自为之吧。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最好别再惹我,以后看见我请躲远点。”
      夏蓝蓝透过车窗看邱易唯。邱易唯一点要帮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他目视前方,踩下了油门。
      天一点点变亮,太阳就快升起了。车子也走远了。
      夏蓝蓝站在空无一人的路中央,心沉到了谷底。她处心积虑打听到邱易唯的行程,跟踪他到这儿来,有什么意义?他心里没有她,就算她找人爆再多料,建再多后援会,都是没用的。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挽回不了了。
      她有预感,这一次邱易唯是彻底跟她决裂了。今天的事也会成为她未来事业上的定时炸弹,她相信时雨不是说着玩的,她以后还是别跟时雨扯上关系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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