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1章 何以飘零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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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跟着凌师兄习武，晚上累得连手指头都懒得动，有时候躺在床上回想起来，会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场梦。
不知不觉习惯早起，习武，药浴的生活。不知不觉习惯酸痛的四肢，习惯肖药儿不时带来的“惊喜”，习惯……
泡药浴的时候身上的刺痛好像也淡了许多……有时候甚至会想其实它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刚开始学万花谷武学的时候我吃了一惊，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再寻常不过的笔也可以用来作为武器。
不知道开创这门武学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想来应该是很喜欢书法的吧？
越来越多的招式烂熟于胸，渐渐地从最开始的兴奋到漠然再到觉得枯燥乏味。
凌师兄说习武原本就是这样，刚开始兴致高涨，到后来谁都会提不起劲来。可是偶尔我起得早了，看见他在院子里练枪，就那一套枪法翻来覆去好几遍，他脸上的神情却一直都专注而认真，从未曾见过有分毫抵触。后来我见的多了，懂的多了，才晓得原来那不过是最基本的梅花枪法。
所以后来动作不对师兄叫我自己领悟，一遍一遍地重复单调招式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
有时候学的快了苏师兄会很高兴的烧一桌好菜。
葵花献肉，金钱虾饼，凤穿牡丹……数起来都是我喜欢的。
凌师兄会酸溜溜地说：“哟，也不见得你给我弄这么好的。”
可是他冲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晶亮的像星子，他的说法是教了我这么一个天赋极好的学生很是自豪。
我对于自己有多少斤两再清楚不过了。他这么说……
我看了看苏师兄又看了看他，笑了笑不说话。
我晓得他们都是关心我的人。
晚上照例泡药浴的时候不小心把苏师兄给的帕子掉在地上，脱衣服的时候从衣襟里滑落出去，我赶紧捡了起来，放在手里审视一番。
还好，没有弄脏。
那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兰花香气，比苏师兄刚送我那会儿淡了不少。
跨进浴桶里坐了会儿，盯着帕子发呆。皮肤上渐渐传来麻麻痒痒的感觉……我对疼痛已经慢慢地麻木了。
苏师兄没有阻止肖药儿给我做药浴，一定有他的原因。
尹千醉仍然三天两头地往我们这儿跑，好像是他自己的院子一样。
刚开始是过来蹭酒，后来不晓得怎么了苏师兄不再给他酒喝，他就自己拎着坛女儿红找凌师兄拼酒。
两个人晚上躺院子里喝酒，苏师兄就拉着我下棋。
屋顶上不断传来酒坛子碎裂的声音，我盯着棋盘发愣，苏师兄笑笑说这一步该怎么走，我点头落子继续发愣，苏师兄又说那一步该怎么下……最后那厢喝完了酒两人相视一笑，这厢苏师兄就将了自己的军。
记忆里苏师兄似乎一直在笑，对谁都和和善善的。不时有谷中弟子来向他求医问药，师兄也耐心地一一解答。
习完武已是接近午时，凌师兄说有事先出去了，我刚准备歇下来，有个恶人谷弟子匆匆地跑进院子里。那人看起来有些慌张，对着我说话的时候表情也是勉强镇静下来：“苏青蘅苏师兄在不在？”
我点点头：“在屋子里。”
他松了口气。
大概真的是很要紧的事。
我还不在恶人谷的那些日子里，苏师兄是不是也是这样生活的呢？每天有不同的弟子来找他，渐渐的每个人都对他都钦佩起来。
其实有没有我，苏师兄的生活都一样。
“没练习？”
“凌师兄？”我转过身，“你回来了？”
他点点头，眼睛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唔，再不回来某人可就要偷懒一天了。”
“我不是……”
他的目光越过我，看着我身后的人。
是刚进来的那个弟子。
“出了什么事？”
那人摇了摇头：“……浩气盟突袭长乐坊。”
凌师兄却微笑起来：“驻扎了几天也该动手了，接下来呢？”
那人有些犹豫，踌躇道：“长乐坊……失守。”
凌师兄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告诉我详情。”
“浩气盟攻势虽猛，却也无法克服长期行军所遗留下的倦怠，我们守住了每个城门，甚至还逼迫浩气盟撤退进而乘胜追击，只是……”
“只是他们却从长乐坊唯一靠山的一面攻入，与假意撤退的队伍前后夹击是么？”
“……是……”那人张了张口，“那是冰川……能翻越这些冰川的只有对这一带了若指……”
凌师兄没有说话。
那人茫然地摇了摇头：“不……不可能是守粮士兵，那样一来浩气盟根本就是放弃了昆仑的粮草供应！”
“弃卒保车未尝不是一个好方法，”凌师兄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机不可察的笑意，“有意思……”
“师叔……？”
他抬起头来，嘴角扯起一个弧度，笑容优雅而从容。
我却突然觉得……很，冷。
……不，那种感觉不是冷。
“让我想想，驻扎在昆仑的浩气盟据点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有了呢……似乎是浩气盟与恶人谷争夺昆仑伊始便存在了吧？谷内土地贫瘠，多年所用的钱财粮饷均是由长乐坊提供，如此一来……只怕浩气盟的昆仑据点要换地方了。”
“……是换做，长乐坊……”
“不错。”
那人有些慌张：“那我们的粮饷来源呢……对了，他们原本的据点……”
“不用去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早便一把火烧了才是。”他顿了一顿，“真是，有意思呐……”
“师叔！”
凌师兄眯了眯眼：“兵行险招，越是冒险所换取的东西越是……值得。”
我有些晕眩。
阳光照在凌师兄的侧脸上，模模糊糊的，有些晃眼睛。
这样的凌师兄，太过遥远。
他突然转过头来：“小君？”
“……唔？”
他笑了笑，声音温柔而低沉，像是，风拂过山林：“怎么了？”
“没事。”我摇了摇头。
“抱歉。”
——是松涛的声音。
“师兄你不必……”
他俯下身来。
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贴在唇上。
“师兄？！”
他摇摇头，手指按在唇上：“嘘。”
然后他转身，和那个弟子一同离开了。
我居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那么愣了好久。
真是太……太丢脸了。
我回过头的时候，看见苏师兄正靠在门框边，闭着眼。
长长的眼睫在他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
苏师兄该不会看见刚才……
我莫名地有些心虚：“……苏师兄？”
他似乎没有听见。
“苏师兄？”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唔。”
“……师兄你刚才是不是看见……看见……”
“嗯。”
“……”
我抱着侥幸的想法，想着苏师兄是不是靠着门框睡着了，想着他应该是，没有看见，可是……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面对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君，”他笑了一笑，面容似乎有些苍白，“你是不是喜欢他？”
苏师兄的笑容，无悲无喜。
“不，我不是……”
莫名地，觉得感伤。
他点点头，静静地闭上眼，不再说话。
“我……”
我对苏师兄做了那么奇怪的梦，我应该是喜欢苏师兄的，可是，可是对凌师兄，我其实不讨厌那样的触碰。
只是一个人，可以喜欢两个人么？还是我其实谁都，不喜欢……？
我……我不知道。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几乎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只是偶尔，梦起这些片段的时候才发现，我错的有多离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1章 何以飘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