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那时年少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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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府里折腾完毕，马车颠簸到西华门时，已是接近黄昏时分，我自来喜欢这个时候的紫禁城，沐浴在温和的金黄色中，心情也莫名地好了几分。
我跟在胤祥身后，由于花盆底功夫不高，不出一会儿，已拉下有一段距离。正想开口叫他等等，却发现在马车上还谈笑风生、轻松自如的胤祥，此时腰身挺得笔直，已恢复了一板一眼的架势，叫人不得亲近。
只是那颀长的背影，无端地令人产生萧索、孤独感。我一个三百年后的孤魂，尚有父母、姐弟、朋友所寄托；而他，虽贵为皇子，却失去了母亲的庇护，父亲视他为棋子，兄弟待他如敌人，至于朋友，更是一种奢望！
心中做了决定，快步追上去，伸出左手，轻轻拉住他背在身后的右手。
胤祥蓦地顿住，回头看我，我恬然一笑：“爷走那么快，悠扬快跟不上了呢！”
胤祥愣了片刻，眼中竟浮现出一丝宠溺，握紧我的手，继续往乾清宫走去。只是，脚步比先前慢了许多，让我想起王菲的红豆：等到风景都看透，才能陪我看细水长流...
“皇阿玛所说的承诺是什么？你承诺了什么，令皇阿玛那般高兴？”从乾清宫辞出来，胤祥终于忍不住问我。
“嗯，自然是承诺做爷的好福晋，做皇阿玛的好儿媳！不然，还能有什么？”我微笑着反问。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阵，突然凑到我耳边促狭道：“哦？爷还以为福晋承诺要给皇阿玛生个宝贝孙儿，才骗得了他老人家的宝贝西洋望远镜，哈哈！”
才要反驳，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却突兀地在身后响起：“呵呵，我道是谁呢？十三阿哥与十三福晋真是恩爱得紧，叫人好生羡慕！”
愕然地转回头，原来是胤俄的表妹钮钴禄秀如，新晋的如贵人，一双我见犹怜的翦水美瞳正直直地盯着我和胤祥牵在一起的手。
“胤祥失礼，还请如贵人海涵！”胤祥微微捏了捏我的手，然后不动声色地松开。
见到秀如眼中流露出的妒火及心痛，忽地想起选秀那天她的犀利眼神，有些了然，“悠扬见过如贵人！”以她目前的身份，我还无需向她行礼。
“瞧瞧，十三阿哥与十三福晋大婚，秀如也未来得及准备贺礼。不过，秀如倒是有几句体己话要送给十三福晋，呵呵，十三阿哥可否回避一下？”秀如笑得愈灿烂，我心中愈发同情。
胤祥有些犹豫，但见我并不抗拒，倒也颇为绅士地走开几步。
秀如走近我，眼中带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娇声道：“唉，十三福晋真真好福气，十三阿哥文武双全、风流倜傥、荣宠备至，前程不可限量！不晓得有多少女孩子巴望着嫁进十三爷府呢！”
“多谢如贵人夸赞，不过是皇阿玛偏疼悠扬罢了！”我笑答，她要说的就是这些？
“呵呵，不晓得是万岁爷偏疼福晋呢，还是福晋聪明反被聪明误呢！”她依旧笑魇如花，看似不经意地瞥了眼胤祥。
“悠扬愚钝，请贵人明示。”其实，我也有些私心，想要多了解一些关于胤祥的事情。
“第一次见到胤祥，他正在同表哥打架，虽说年纪小，气势上却一点也不输。就像那草原上未被驯服的骏马，眼睛里充满了血性和傲气！只那一眼，我心中便有了他，他心中，也定是有我的！我一直以为，他会求万岁爷将我指给他。”
点点头，这个我相信。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自记事起，我便明白自己生得极好。或许，我对自己的容貌太过自负，所以，当我知道你才是他属意的十三福晋时，一心认定是你使手段拆散我们！不惜冒险盗了你的衣服，让太子误会是你撞破了他的好事！呵呵，太子爷岂能容你？”她仍旧娇笑着，声音却冷得惊人。
我惊出一身冷汗，原以为是段无头公案，却不曾想是她所为。不过，她既不怕让我知晓，倒也是个敢作敢当的女人，比起那些没有担当的男子，不知又好了多少倍。不知怎的，我竟对她恨不起来。
“直到无意中知道了表哥与你的事，这才晓得自己怨错了人，你与我一样，不过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一颗棋子罢了！胤祥心中固然有我，但是，我终究大不过他的野心抱负去。而你，十三福晋，你若不是马尔汗的嫡女，今日又如何得以站在他的身边？”秀如轻蔑地笑笑，美目中闪过恨意，是谁说过，女人都是因爱而生！
“悠扬多谢如贵人提点，亦为您对我们爷的心意而感动，不过，依悠扬愚见，您终归没有您想象中那般爱他！您若真的爱他，便要爱他的全部，包括他的野心和抱负。所以，还望贵人放下以前种种，珍惜眼前所有。”我远比自己想象中平静得多，竟真心希望这个可怜的女人能够过得好些。
“那么，十三福晋可是真心爱他么？”大概没有看到她意料之中的反应，愣了片刻，秀如幽幽地问道。
我情不自禁地看向胤祥，没有回答，亦回答不了。到目前为止，我只想做他的红颜知己，因为做他的女人，实在太苦！
我这个明了所有结局的人，不是不明白胤祥的，只是，人终归还是自私的，何苦定要跟自己的心过不去？
不知是否有些心灵感应，胤祥这时候走过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德母妃那里大概等不及了，胤祥改日再带着悠扬去给贵人请安罢！”
“我看是十三阿哥等不及了罢！不过，十三福晋真个是玲珑剔透的妙人儿，得空了常来陪我聊聊天儿才是！”秀如含笑摆摆手，如弱柳扶风般飘去。
胤祥若有所思地看看我，径自朝永和宫走去，一路无话。
永和宫
德妃待我还算亲切和蔼，嘘寒问暖一阵，赐了一对罕见的龙凤玉镯，据说和十四福晋的一样，叫旁人挑不出理儿来，怨不得圣宠不衰。
事实上我对胤祥的亲娘敏妃更加感兴趣一些，可惜是无缘得见了！
按规矩，德妃留了饭，四阿哥四福晋、十四阿哥十四福晋、敏臻、敏熙作陪，十四时不时插科打诨几句，胤祥和十四偶尔也会来个双簧，一桌子其乐融融，看起来很有天伦之乐。
有敏熙在身边作陪，虽只是眼神的交流，我倒是有几分真心的欢喜。不过，越是这种热闹的场合，我却越能感受到胤祥的孤独。
为何，你总能有办法让我感到心疼？
趁大家不注意，我轻轻握了握桌下胤祥的手，他有一刻的僵硬，旋即对我扯起嘴角。
胤祥，或许我们不能做生死相许的伴侣，起码，还可以成为互相扶持的知己！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那时年少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