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一朝伴君侧 ...
-
康熙四十一年四月，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拉开帷幕，凡八旗官员家中年满13岁至17岁的女子，若非身体缺陷，是不能逃避选秀的。否则便是祸及全家的大罪。
一入宫门深似海，各家父母无不挥泪送别女儿，自此以后，女孩儿的生死祸福，再不能由父母庇佑。
我的命运又略有不同，阿玛与额娘只是舍不得，倒也显得不甚悲伤。毕竟，已知比未知要少担许多忧虑，这种心情我再理解不过。
而我，这一世心性寡淡、交往甚少，心中所牵挂之人，唯有父母、弟弟和宝珠而已，后来才又添了敏熙与胤俄两个！那日见了胤俄，他承诺不会自暴自弃，我也逐渐平复了心情。我承认自己对他动了心，可是，上天并没有给我更多的时间去刻骨铭心！
至于额娘和弟弟他们，自有阿玛来回护，因此，阿玛的政治地位至关重要，而我对马尔汗的结局一无所知。于是这些日子里，我迂回反复地规劝阿玛“近四爷、远八爷”，我能做的仅此而已，其余就要看造化了！
大选当日，自辰时起，秀女们便要坐在骡车上，根据满、蒙、汉排列先后次序，称为“排车”。最前面是皇后嫔妃的亲戚和权贵家的千金，其次是以前被选中留了牌子、这次复选的女子，最后是本次新选送的秀女，分别依年龄大小排列，鱼贯衔尾等待日落时分从神武门入宫。
秀女们不许私自下车，不许攀谈，一整天只能待在骡车里。可惜了，本想看看我前世最爱去的景山公园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呢！
四月虽才是春天，可闷在骡车里也是极其憋闷的。不时有些骚动，偷偷透过帘缝儿瞧去，原是一些身体素质差的秀女闷到晕倒，被扶着下车透气了。临近午时，下车的人越来越多。
心生郁闷，兆佳悠扬的先天体质本是一般，却因我喜爱练瑜伽而健康起来，直接导致我失去了下车溜达的机会，可见世事总难全！
午时刚过，德妃遣人赐下一碗冰镇酸梅汤，无疑是雪中送炭，连带着对德妃的印象亦好转几分。我欣喜地令管家徐公公重重打赏了跑腿儿的小太监，徐公公领着小太监过来谢恩，我却识出他是胤祥跟前儿的小桂子！
小桂子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疑惑地打发走徐公公，他便凑上前来小声道：“我们爷说，今儿日头毒，格格怕是要吃些苦头！这冰镇酸梅汤最是消暑，格格请可心儿地受用，若好了，还有呢，只消派方才那位公公传个话儿就成！”
这家伙想是跟十三久了，学起他家主子说话还真有模有样！我微笑答应，心中却奇怪十三为何变得体贴起来。
兀自望着小桂子远去的背影发呆，蓦然感受到一道极其犀利的目光在盯着我看，四下张望寻找，却是与我邻近的秀女钮钴禄秀如。我不解地向她看去，她却放下了帘子，将我的询问挡在了窗帘之外。
心中无奈，暗想管它胤祥还是秀如，反正我是个无所图谋的，既然猜不透的，也就不费那功夫死那些脑细胞了！赶紧趁着凉快享受这诱人的酸梅汤才是眼下最该做的事！
选秀进行地很顺利，没有任何意外，我们住的钟粹宫，管制极严，是绝不许皇子外臣踏入半步的。若是秀女生了病，也是被送到指定地方看诊，所以说风流倜傥的孙白杨是不可能出现的！
我们这个东上院里，秀女的身份都很尊贵，家世都很显赫，且多半已经“内定”，自然也未出现明显的斗争。
只一个人，赢得了我的关注，便是阿巴亥博尔济吉特.其玉格！出于自身的嫉妒以及对胤俄的关心，本想探探她的人品个性，可惜她的满语很差，而我不会蒙语，只能作罢。
最后内务府送来的旨意却令我有些吃惊，因为并没有如我所想那样去德妃的永和宫当差，反而是被分到了乾清宫，在康熙爷跟前儿做事！
心中顿生怨念，不仅不能每日与敏熙作伴，还得赔上一万个小心，这是什么事儿？
转念又想到，在乾清宫当差，见到胤俄的机会却比永和宫多上许多，倒是一桩美事！
就这样悲喜交加，扛着包袱进了乾清宫，才明白我这个现代人的无知！原来我不过是在茶水房任职的小小宫女，并非是康熙的贴身宫女，所以我不必每日赔上一万个小心，同样也不能经常见到阿哥爷们！
好吧，我承认，这个闲差我很喜欢！
小小的乾清宫茶水房，除管事的鄂公公外，还有负责粗重活计的小顺子和朱嬷嬷，另外两名宫女，是喜云和我。喜云比我早进来两年，她主要负责将沏好的茶水送到皇帝跟前的李德全那里，有时候也会亲自送到皇帝跟前。
而我呢，主要负责沏茶，偶尔茶多的时候也要跟着一起送去南书房。所以，我基本上不需要在皇帝跟前抛头露脸，这点我尤其满意。
伺候皇帝的茶水可是需要学问的，早茶午茶，餐前茶餐后茶，不同的茶用不同的茶具，甚至不同的水，等等；此外，裕亲王、恭亲王的偏好，皇子们各喜欢什么茶叶，都要记得牢牢的。
我本人倒是对茶道有些兴趣，相信学起来不会慢；比较令我烦恼的，是那些个易碎的瓷器，都是皇帝的宝贝，偏生我是个毛手毛脚的，每每胆战心惊的侍弄，搞得喜云哭笑不得！
“悠扬，皇上今日召了你阿玛马尔汗尚书进宫议事，特吩咐由你亲自送茶过去！这不，快好了，你准备一下吧！今儿太子爷、裕亲王和几位阿哥都在，你谨慎些，先通报李总管，莫要直接进去！”我正撅着屁股忙得满头汗，鄂公公突然过来吩咐。这个公公有些好面子，人却不赖，在茶水房已供事多年。
“是！多谢公公提点！”我有些小开心，这两个多月，终于能见到阿玛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一朝伴君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