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点壹｜万川里》山海观

2、第 2 章

　　次日清晨，邵零准时起床，洗漱，8点准时走出家门，到胡同口的煎饼摊买早饭。
　　排队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昨天的怪人。
　　四周环视了一下，并没有看到那个怪人。
　　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连怪人长什么样儿都不记得了——那人的脸真的是太没记忆点，名字也怪——因此他也没记住。

　　买好早餐，上车，吃饭刷手机，到站，下车，走到公司，打卡，和领导同事们打招呼，开始搬砖。
　　一切都是这样的寻常。

　　快吃午饭的时候，领导吩咐他去办公楼地下一层收发室去取快递。他听话地去了。
　　到了快递室，他看到了一个不算熟悉的面孔，那人笑盈盈地看着他，胸前别了个牌子——
　　xx物业
　　卡马

　　“又见面了。”卡马说。
　　虽然不记得他的长相，但见到真人还是能认出来的。
　　邵零点了点头和卡马打了招呼然后问到：
　　“所以你说今天来上班，就是来这里上班？”
　　“嗯。”卡马美滋滋地说。
　　“其实你可以和物业申请别的岗位。”邵零好心建议到，他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以卡马的身材条件至少可以当个前台或保安什么的，而不用窝在这个见不到阳光的收发室。
　　“哦？我可以申请什么岗位？”
　　“比如，保安？”
　　“好，我去问问看。”
　　“嗯。”邵零点了点头，报了自己的楼层和领导的名字。
　　卡马费了会儿功夫才找到那个快递。
　　——找个快递都这么久，确实当保安比较适合，不用懂什么脑子——邵零想着。

　　这天邵零的工作效率很高（领导没搞事），因此他得以在6点准时下班。
　　乘电梯到了底楼时他惊讶地发现——卡马穿着一身黑西装，站在打卡闸机口。
　　卡马个子很高，身材不错，仪态甚佳，脸也说得过去，杵在哪儿什么不做也挺养眼。

　　“你还真的…..”邵零走过去说道。
　　“我和领导说要换岗，正好这个岗位的人中午辞职了，所以我就过来了。”
　　“运气还挺好。”
　　“嗯，遇到你以后运气就好了。”本来很油腻的一句话从卡马嘴里说出来倒也不招人讨厌：“你下班了？”
　　“对。”
　　“回家吗？”
　　“先不回呢。”
　　“那你去哪里？”

　　“卡马！”保安组长走过来，脸色很严肃：“上班时间不可以闲聊。”
　　“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先走了。”邵零说。
　　“好。”
　　邵零摆摆手，走出了底楼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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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半山别墅地下室温泉池。
　　“你的社会化程度还不够。”女郎说，她今天穿了一条高开叉红裙，身材很是惹火。
　　“我已经努力在学了。”只有搭了毛巾的脸露在温泉池外的男人说：“不难。”
　　“掌握知识当然不难，你也得努力去融入人类的生活，既然这是你的选择。”
　　“我每天会碰到许多人，来来往往的，我会听他们的对话，观察他们的举止。”
　　“这哪儿够。”
　　“哦？”
　　“我有个主意。”女郎说。
　　10分钟之后，浴室里多了一台电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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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天的清晨，邵零在煎饼摊前遇到了卡马，打了招呼后两个人一起排队买了煎饼和豆浆，然后一起上了公交车。
　　卡马吃煎饼的样子挺文雅，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很慢。
　　“你今天不用上早班吗？”邵零问道，上早班的保安此刻应该已经在在办公楼上岗了。
　　“不用，我中午开始上班。”
　　“那干嘛这么早去公司？”
　　“哦，我想多学学。”
　　“学什么？”
　　“怎么当好保安。”
　　“你以前没当过保安吧。”
　　“对。”
　　“那你以前做过什么工作？”
　　“我没上过班。这是我第一份工作。”

　　邵零有些惊讶。虽然卡马看着挺年轻，但肯定不是刚毕业的年纪。
　　怪不得说话有点怪，看来没混过社会。

　　“那你要学的可多了。”
　　“是吗？”
　　“是啊。除了做好本职工作，还得学会做人。”
　　“做人？”卡马笑了：“那你会教我嘛？”

　　邵零心思，我和你也不很熟呀，但他自诩挺会做人，也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便随便说道：“好啊。”
　　“那我可以叫你……师傅吗？”
　　邵零心里挣扎了一下，说：“成吧。”
　　“师傅！”卡马喊道。他的声音有些大，以致不远处站着的乘客纷纷转过头看他。
　　但卡马毫不在意，他看上去实在太开心激动了，整张脸都变得生动起来。

　　邵零有些无语，但同时因为卡马的毫不掩饰的快乐而内心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小感动。
　　“不要过于喜形于色，这是师傅教你的第一课。”他故作淡定地说道。
　　“为什么？”
　　“自己的所有情绪都能被别人看到这会显得很没…..深度。”邵零顿了一下说道。
　　“但是我真的很开心，这是我的人生到现在最开心的时刻。”卡马真诚地说道：“我希望师傅知道。”
　　“嗯，我知道了，但别人不用知道，所以你小点儿声儿。”
　　“好的。只要是师傅说的我都会做到的。”卡马咧着嘴压低声音说。

　　邵零算了算，自己刚认识卡马三天，但看卡马的架势好像是认识自己很久的样子。
　　“对了，我们以前认识吗？”他问道。
　　卡马还在小口地吃着煎饼。
　　“认识。”他说。
　　“我怎么不记得啊。”
　　“哦。”卡马抬起头，好像想起来什么的样子：“在今天之前，我就认识你。我们是前天认识的嘛。”他说。
　　这话确实没错。但邵零心里隐隐有个预感，在这之前，自己可能被卡马盯了一段时间了，虽然这并不让他感到反感。因为卡马看上去太友善了太无害了，浑身带着一股质朴的土气。

　　“你家住哪儿啊。”
　　“那儿。”卡马伸手随便指了个方向。
　　“那儿是哪儿？”
　　“你家附近。”
　　“哦？哪条胡同？”
　　“公交站附近。”
　　“你在哪儿住了多久？以前怎没见过你。”
　　“刚搬来没多久，租的房。”
　　“哦。你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
　　“老家哪儿的？”
　　“…..”卡马的思路好像突然飘到了远方：“万川里。”他说。

　　邵零觉得自己和这人交流有些费劲，这人好像每个问题都回答了，但似乎又没说出什么东西。算了，他想，自己也不是查户口本的，便没有继续问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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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半山别墅。

　　男人死死趴在石棺（床）上，低声喘息着。
　　女郎端来一个杯子，里面盛了发着荧光的不明饮料。她俯身把杯子递给男人。
　　“等会儿。”男人声音嘶哑地说道。
　　“你能忍到现在我也挺佩服的？”女郎问。
　　男人不语。
　　“知道难受了吧。以后别作了。”
　　“呵呵….”男人低声轻笑：“这根本不算什么。”
　　“对，确实不算什么。”女郎说：“你要的房子我租好了，虽然你不会去住，但白天有时间的话还是过去看看吧，熟悉一下你’家’”的环境。”
　　“嗯。”
　　“我上去了。你…..保重。”女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