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天下》弦怅琰晔

15、第十章 上官震单骑救主，程护法英雄末路（下）

　　程苒没有再站起来，只是倚着身后的树静静地望着，觉出不对的顾玦立即将目光从震身上移到程苒脸上，她的目光很平静，丝毫没有想去帮震的意图，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微不可察，好像死了一般……顾玦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一直都古水无波般的琥珀色瞳孔飞快地闪过一丝深沉的情绪，几乎让人抓也抓不住，好像叫做悲伤。这对很长时间以来只对自己有怜悯之心，后来甚至对自己也开始无情的顾玦来说，很陌生。
　　程苒的脸色很不妙，油尽灯枯，顾玦只想到了这四个字，忽然害怕了，这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忠心耿耿地护着她的人好像就要离开了。
　　同样担心程苒的还有震，程苒对震，有救命之恩。因为分神去注意一直没有响动的程苒，震险险躲过凤凰的一招尚欠火候的“绰约泠沨”之后，被蓝锦的刀狠狠地砍了一下左臂。震痛得皱眉却没有吭声，因着担心程苒，凝凝神，手下便狠戾起来，宛如无物的无痕灵活地游走，速度极快，让人压根看不清无痕的路径，只感到一阵狠狠的风袭来，身上便有火辣辣的受伤感。发狠的震让蓝锦、凤凰一下子狼狈不堪。
　　因为想要速战速决，而且震也感到对手二人渐渐落于下风，所以手段也肆无忌惮起来。脚下用力一跳，右手手腕下压，用力一扫，无痕旋转着向下急冲，二人急急后退，举起武器勉强架开迎面而来的鞭子，手也震麻了，瞬间露出了防御的破绽。瞅紧时机，震左手从怀里摸出一把银针，均涂有见血封喉的毒药，先是向着破绽更大的凤凰甩出一半银针，半秒之后又把另一半甩向蓝锦。凤凰闪躲不及，也来不及说话，只见她脸色一白，嘴角溢出鲜血，僵立在原地。再看蓝锦，他的情况要好很多，在地上滚了几遭勉力躲过了银针，虽然挨了震两鞭，却没有伤及要害。震没有再注意凤凰，只是专心地攻击蓝锦，自然发现不了凤凰拼尽最后的力量也在怀里摸了十数枚带毒的银针向震扔去。凤凰已是将死之人，暗器自然没有像震之前所发的银针那样的准头和力度，但震专注于与蓝锦交手，急于把他杀死，便一时疏忽，就算震饶是厉害，待到发现了暗器也已经身中两针。
　　蓝锦把一切看在眼里，大喜，见震僵了半秒，毫不含糊地向他挥刀，身形一顿的震的左臂结结实实地又挨了一刀。
　　其实震很快就恢复行动能力了，勉力一试并非不能避开刚刚的一刀，但他算好了角度，以最小的伤害换来速战速决的机会，右手狠狠地一甩，在震身前半米地方的蓝锦被一鞭甩飞，蓝锦立刻用伤害最小的姿势顺着鞭势飞出去，震随即用双手握鞭，只见无痕快如闪电，竟然带起了一道闪光，直直地穿过蓝锦挡在胸前的左手，贯穿了蓝锦的心脏，一时之间鲜血喷涌，无痕竟然瞬时染满了血色，在黑夜之中显出了诡异的身影。
　　顾玦只觉得自己额上冒着冷汗，一是担心震的伤，二是心惊。她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凤凰挨了毒针之后的症状，几乎是僵死，但是同样应该毒发身亡的震除了顿了半秒，脸色稍稍苍白之外竟然完全不受影响，仿佛没有中毒一般。其实顾玦猜得也差不多了，虽然并非没有中毒，但是毒药对他的伤害并不大。
　　一切只发生在十几秒之内，凤凰、蓝锦二人均已倒下，震伤得不重，只朝着不远处的程苒和顾玦奔去。
　　见对决已经结束，程苒顺着树干下滑，震一见程苒脸色便沉下来了，终于艰难地开口：“你打算就这样一死了之，那少主怎么办？”
　　顾玦再傻也听出不对味了，何况她心思玲珑得很，早觉出程苒似乎是不行了，忽然，她醒起程苒带着她逃离的时候好像吃了什么，使人瞬间拥有数倍于自己能力之上的力量的药，别说在这种世界了，就连在现代虽然少见但还是有的，但是代价……
　　再怎么说，顾玦前世作为一帮之主，用这样的药的代价她也明白有多大，而且程苒还受了很重的内伤。
　　凶多吉少……
　　对方三十八人全灭，而程苒这方本来十八人加上震、顾玦和程苒共二十一人，现在只剩下十三人。
　　程苒望着震，这个快到不惑之年的女子，外表却只是刚过而立之年，脸色苍白地低头，双手紧了紧怀里的顾玦，叹了一口气，伴随着程苒把顾玦递给震的动作，还有一句坚定而威严的话：“少主就托付于你了，从此刻开始，你就是琅玡阁的最高护法。”
　　震不语，重重地点头，接过顾玦用力搂住。这时，顾玦发现了，震和她一样害怕，害怕程苒的离去。
　　在震的怀里，顾玦觉得自己一定在笑，自己从来就是有什负面心情都表现为笑意的人。程苒从来都是亲自保护她，不会轻易把她交给别人的，她有些无力地想：程苒，这样就代表，我们之间已经到了末路了吧。
　　心很冷，手脚也冷，顾玦往震的怀抱缩了缩，她从来不愿争什么，麻烦却很爱找上她。感到了顾玦的想法，震紧了紧手臂，低头看到顾玦毫无表情的脸，琥珀色的瞳孔带着痛苦之色终究泄漏了她的心情，惊异于这个四岁女孩的身体里究竟住着一个怎样倔强或者坚强的灵魂。
　　震忽然想起了上官玉龙，那个只有八岁却很深沉很睿智的王爷，被这个有着淡漠气质、坚强灵魂的人牢牢地吸引住，从来都笑得风轻云淡的王爷对这个女孩有着不知缘由的如飞蛾扑火一般的执着。顾玦是他的少主，震当然知道她变了。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地理解到玉龙对顾玦的执着为何而生，因为这真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