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桑七月

2、第 2 章

　　小院里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声响，似乎开始走动起来。

　　轻微的声响传到院子外，韩千林下意识用手握住袖中的短匕。

　　不一会儿，走动的声音似乎在院门后面停了下来。韩千林直觉门后的那人有些危险，便将皇帝牢牢的护在自己身后。

　　韩千林直觉站在院门后的人十分危险，不敢轻易激怒对方，思虑片刻开口说道，“打扰阁下了，我和主人外出遇雨，所以借阁下家的屋檐躲一躲雨。”

　　里面的人听到了韩千林的话，片刻之后女人开口说话了，不过语气似乎不怎么好。

　　“我们家小姐请二位到里面来躲雨。”

　　听女人的话这小院里似乎只有两个弱女子，但是里面究竟如何他们是看不到，楚煜看了一眼韩千林后便说道，“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待雨停后便离开，不必打扰房主清净。”

　　楚煜还没见过巫医，所以对巫医有些好奇。可是看着异常紧张自己安危的韩千林，便放弃了进去的念头。

　　里面的人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冷冰冰的继续说道，“我家小姐嘱咐我问问门外的客人，可是嫌弃此处有巫医，所以不愿意进来？试问两位，何曾听过巫医害人之事，何必如此戒备。寒舍虽然简陋，但是相比起大门屋檐，哪里是更好的选择想必不用我多说？”

　　楚煜听到大门后那人说的话，脸上露出了一缕难以察觉的笑容。温暖的屋子和冰冷的屋檐下，他当然更喜欢温暖的屋子了。

　　“那么在下叨扰了！”

　　听到楚煜的话，小院的门开了。

　　楚煜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踏入了小院，看着自家主子进去了，韩千林也只得被迫跟上去。

　　与此同时，小院中的侍女走在前方为两人领路，领着两人在狭小的庭院左侧走去。侍女脚步极快，韩千林观察其身形，似乎是习武之人。

　　没走几步，侍女便停下来指着前方虚掩着的房门说道，“两位可以在这里休息至雨停。”

　　待侍女离开之后，楚煜和韩千林进入房间。房间中央放着一张简陋的圆桌，桌子上放着两个馒头和一碗稀粥，还有几样野菜。

　　旁边放着一个火盆，此刻柴火烧得正旺，不时有火星子从火盆中飞出来，不远处还堆放着一些干柴。

　　屋子得角落里还放置着一个香炉和一个简陋的书架，风一吹香炉中的香味便被吹到了楚煜鼻尖。

　　“这种香气……”

　　闻到熟悉的香气，楚煜浑身一震。

　　香炉中传来的香气便是方才他在集市上闻到的香气，也是九年前他从那个人身上闻到的依兰玉露香。

　　联想到方才的事情，楚煜心底忍不住升起戒备来，他不相信这个世上有这么多巧合。只是现在他们已经进了这院子，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楚煜在圆桌靠近火盆的一侧坐下，韩千林也随之坐在靠近门的方向。楚煜看着眼前的火盆，压低声音说道，“主人家好似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拜访似的，看来巫医擅占卜之事并非虚构。”

　　韩千林环顾房间，发现这房间和普通人家的小院并没有任何区别，根本不像是一位巫医的房间，不过比起农家这个房间有多了几分雅致。

　　房间的墙上甚至挂着几副梅兰竹菊的画，甚至画上还题了诗。甚至房间角落还有一个书架，书架上放满书籍，粗略看过去便发现都是一些寻常书籍，但是不寻常之处在于这都是一般学子爱看的四书五经之类的，当然还有一些常见的医书。

　　“倘若不是门檐上专属于巫医的标志，知道这里的主人是位巫医，怕是都要以为此间主人是位书生了。”

　　楚煜起身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翻开‘诗经’两个大字便映入眼帘。

　　“看来这位巫医还是一个有才之人，这给客人暂时避雨的房间中都放置了这么多书籍。”

　　楚煜这话可不是随口说的，而是仔细观察手上的《诗经》后发现的。他手上的这本书一看便是有人经常翻阅，翻开看里面的内容，还可以看到纸页上的笔记。

　　不待韩千林说些什么，两人便听到了门外有人来了。楚煜赶紧将书放回书架回到圆桌边坐下。但是门外那人似乎没有进来的意思，就停留在门外。

　　“民女见过两位贵客。”

　　轻柔的声音透过门墙传入房间中，那声音让房间中的楚煜心脏微缩。

　　两人并没有多想，但是门外女人的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两人大惊失色。

　　门外的女人慢慢跪在地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但是行完这礼之后，女人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继续行礼，直接行完了三跪九叩之礼。

　　在女人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后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三跪九叩之礼自古以来便是只能给帝王行的大礼。

　　韩千林更是直接挡在了门前，匕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手中。

　　行礼结束后女人并没有起身，而是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楚煜看向门外的眼底略带惊讶，难道巫医真的这般神通广大吗？

　　他自问进入这座小院以来，一言一行并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

　　在楚煜的示意下韩千林打开了房门，楚煜看着门外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女人，“抬起头来。”

　　女子慢慢地抬起来，那动作像是一副画似的，可惜女子戴着面纱，楚煜仍然看不清这女子的模样，“为何要行这般大礼，本公子瞧你也不是不知礼之人？

　　楚煜仿若不懂，好奇的问道。

　　“虽然圣人没有表明身份，但作为圣人的子民，见了圣人如何能不行此大礼。“

　　女子声音一如之前那般轻柔美妙，仿若天籁，让两人感觉听她说话彷佛是一种享受。

　　楚煜见女人说得如此恳切，便知道眼前的女人显然已经确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寒舍简陋，只能备上粗茶淡饭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还请两位不要嫌弃。民女已经让侍女去邻居那里买来两套新衣，两位贵客若是不嫌弃，待会可以换上买来的干爽衣物。”

　　女人说完又是一拜，看样子似乎是准备离去了。

　　微风吹拂之下，楚煜鼻尖的依兰玉露香越来越浓烈。此刻女人的身形以及声音和他记忆中的人越来越相似，顿时楚煜内心疑窦丛生。

　　“既然知晓本公子的身份，在本公子面前何必遮遮掩掩。本公子尚且不知你身份，你献上的东西本公子可是不敢碰。”

　　看女人似乎想要离去，楚煜忍不住开口激女人表露身份。

　　女人听到此话身形一顿，“还请圣人不要多心，小女子没有谋害圣人之心。”

　　皇帝见女子左顾而言他，丝毫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直接对着韩千林使了一个眼色，领会到楚煜意图的韩千林微微点头，示意楚煜他知道怎么做。

　　跪在地上的女人只觉眼前人影闪过，对于韩千林的动作女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毕竟韩千林乃是御前侍卫，身手不凡，她一介毫无武功的弱女子如何能防备他的动作。

　　待女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的面纱便已经消失了，而韩千林已然回到了楚煜身后站着。

　　月光洒在小院中，借着月光女子的容颜暴露在两人视线中，女人脸上有不少骇人的纹路存在，甚至右脸还有一大块黑斑，看起来很是丑陋。

　　看着女人的面容楚煜有些失望，那人已经死了，他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明知本公子的身份，还在本公子面前遮掩，看来巫医你的胆子不小。”

　　帝王多疑，作为一个优秀的帝王，楚煜的疑心病也很重。今日遭遇的种种很难不让他怀疑，这是有心人为他准备的一出戏。

　　“民女身份卑贱，容颜丑陋，怕污了圣人的眼睛。所以民女只能戴着面纱向您问安，还请圣人饶恕民女。”

　　女人恭顺的将头低垂下去，似乎是真的害怕自己不堪的容颜吓到房间里的两位客人。

　　楚煜没有说什么，而是拿起圆桌上的温好的酒为自己倒了一杯。喝下温热的酒楚煜很深暖洋洋的，雨水带来的寒冷似乎瞬间远去。

　　感受到酒水带来的效果，楚煜倒了一杯酒递给韩千林，只是韩千林却并没有接过酒杯。楚煜看了一眼韩千林便知晓他怕是不会喝这杯酒了，毕竟现在可是有可疑之人，韩千林要保护他的安危。

　　女人跪在地上，虽然没有抬头，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把两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女人却并没有多嘴，只是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免得加重贵人对自己的怀疑。

　　韩千林没有接过酒杯，楚煜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用眼神示意他接过去。

　　今日外出楚煜淋了雨，韩千林同样也淋了雨，喝下这杯温酒也可以在这家主人的侍女呈上衣物之前抵御一番寒冷。

　　眼见陛下又将酒递过来，韩千林一时有些为难。不过看着陛下不容置疑的眼神，韩千林只得接过酒杯闷头将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