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绮绣雪

10、第 10 章

　　几日后，三人在一起吃饭。

　　叶开一边吃，一边忙不迭的给傅红雪加一勺汤，给红叶加一筷子菜。

　　傅红雪发现，只要自己筷子夹中哪块菜，红叶的筷子也马上夹过来。
　　刚开始傅红雪让了几次，后来发现红叶是成心来和他作对，不禁心中也生了逗弄之意。他故意也用筷子去挡红叶的筷子，两人筷子相击，你争我夺，竟生出了一丝刀剑比武之意。

　　傅红雪倒是安然自得，红叶已经累的汗流浃背。傅红雪觉得教训已够，便用食指将一根筷子迅速一转，筷子腾空打了一个圆弧，敲掉了红叶的筷子，而另一根筷子则压住了那块肉。

　　傅红雪夹住那块肉，放入叶开碗里。而红叶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

　　不一会，傅红雪又出手去夹另一块肉，而红叶却突然出手，也是同样，用食指转翻一根筷子打中了傅红雪的筷子，而另一根则狠狠压住了那块肉。红叶得意洋洋的夹住了肉，然后也放进了叶开的碗里，又挑眼看了一眼傅红雪，说不出有多得意。

　　叶开无语的瞪着碗里的两大块肉，只得吃了下去。

　　傅红雪面上无表情，但心里却惊讶异常。红叶刚刚使出的那一招正是刚刚傅红雪用的，虽然没有成功打掉傅红雪的筷子，而翻动时的弧形也并不圆满。这是因为红叶年纪尚小，气力不足所致。

　　但是红叶仅仅看了一遍，就能模仿个八成相像。看来他过目不忘的本领，不仅仅是看书。就连武学招式也是一看便会，也许红叶正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傅红雪又发觉红叶刚刚所做的翻转动作十分灵巧，如果他愿意学剑，定然能在剑术上有所造诣。也是，红叶原本是燕南飞的骨肉，而燕南飞的蔷薇剑法当年正是独步武林。也许正是因为太喜欢剑，他才不愿意学刀法。原来他说他不愿意练刀，并非推脱偷懒之词。

　　傅红雪便直言道，“红叶，你是不是喜欢剑？”

　　红叶一惊，筷子都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叶开更惊讶，“原来你喜欢的剑，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若知道，就不会逼你练刀了！”

　　“因为..我..”红叶支吾半天，也没答出话来。

　　傅红雪点头道，“你既然喜欢剑，我和你爹爹自然会寻名师为你指点。只可惜我们两个人对于剑法都不甚精通..”

　　红叶却道，“我吃饱了，先去看书了。”说完便蹬蹬的小跑而去。

　　叶开倒了一杯茶递给傅红雪，感激道，“原来红叶不愿意练刀的原因是这样，若不是今天你的话，我还一直被瞒在鼓里。你看我这个当爹的人，还不如你了解自己的儿子。”

　　傅红雪道，“叶开，你觉得这天下用剑的绝顶高手是谁？”

　　叶开道，“这天下用剑的高手不胜枚举，单是峨眉和青城两大剑派，千百年来都不知出了多少高手。但是若论天下第一快剑，唯有一人。”

　　傅红雪道，“谁？”

　　叶开笑道，“自然是我的阿飞叔叔。”

　　傅红雪点头道，“飞剑客自然是天下绝顶的使剑高手，只是飞剑客已经退隐江湖多年，行踪难寻，只怕...”

　　叶开摇摇手指，笑道，“旁人找不到我师父和阿飞叔叔，难道我叶开还找不到吗？”

　　傅红雪也释然道，“你说的不错，只是飞剑客愿意指点红叶剑法吗？”

　　叶开想了想，道，“我先修书一封问问他，他若是答应下来了，我们便去找他。”

　　叶开又笑道，“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师父了，很是想念他老人家。”

　　两人又喝了一阵茶，叶开突然叹气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赵星辰呢？”

　　傅红雪道，“你不希望我杀他。”

　　叶开道，“我不喜欢杀人。仇恨永远不能解决问题。”

　　傅红雪道，“但我已答应了赵前辈。我说出口的话，自然会做到。”

　　叶开垂下头，道，“我知道不能阻止你，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傅红雪肯定道，“你是指那个幕后之人。你认为他是谁?”

　　叶开笑道，“若是赵前辈说的话属实，那么这人现在应该已作茧自缚，我们只需等着最近江湖武林中发生大事即可。”

　　傅红雪道，“不错，等待有时候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江湖武林今日确实发生了大事，武林中有德高望重的老人突然暴毙而亡，而且是两个人，两个本应该没有任何联系的人，就这么突如其来，悄无声息的死了。

　　三日后，一位不速之客登门造访无间地狱。
　　来者是一位身着蓝色锦衣的年轻男子，这个人来的很突然，但是叶开并不吃惊。

　　叶开淡淡笑道，“大舅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南宫翔道，“我是来送喜帖的。”

　　叶开诧异道，“喜帖？”

　　傅红雪冷道，“我听说几日前孔雀山庄的南宫博突然暴毙，原来竟是谬传？”

　　南宫翔否认道，“不是。”

　　傅红雪道，“你父亲死了，你却来向我们发喜帖？”

　　南宫翔道，“不错。”

　　叶开收起笑容，慢慢道，“大舅子，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只问你，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南宫翔道，“原来你知道了？”

　　叶开道，“我不瞎，也未聋，更不健忘。”

　　傅红雪接道，“既然取夜明珠一事都是被人设计，莫忘了当时告诉叶开南海夜明珠在赵星辰手里的人可是你。”

　　南宫翔点头道，“你们不瞎，也未聋，更不是健忘。所以就知道了。但我要说，此事下令的是我爹，主谋是另一个人，而我不过是冷眼旁观，并未参与。”

　　叶开沉吟半天，道，“翎儿死后就一直开始追杀我的人也是孔雀山庄派来的？”

　　“可能。”

　　“你不知情？”

　　“我已说过我并未参与，我在孔雀山庄早已是个透明人，庄内的事情不归我管，而且我一直被人监禁着。父亲早已经把孔雀山庄上下事务交给了他。”

　　“他？那个主谋？”

　　南宫翔很疲惫，看去来气色非常不好，他咳嗽了几声。

　　叶开见状与傅红雪递了眼色，三人便对着坐了下来。叶开递给了他一杯茶。

　　南宫翔看着这杯茶，并没有接。

　　傅红雪冷冷道，“放心，没毒。”

　　南宫翔笑了，他接了茶，喝了，“这些年，想毒死我的人很多，我必须谨慎行事。”

　　叶开问道，“你说的主谋可是扮成骆少机来杀我的那人？”

　　这也正是傅红雪最关心的问题。

　　南宫翔点点头。

　　傅红雪问道，“南宫博要南海夜明珠做什么？”

　　南宫翔反问道，“南海夜明珠要来能做什么？”

　　叶开道，“他手下有这样的制毒高手，自然不是来解毒。那么就是来增进内力，以南宫博的内力修为根本不需要，除非..除非他要练成一门极耗内力的功夫。”

　　南宫翔点头，却看向了傅红雪。

　　傅红雪突然道，“大悲赋？”

　　南宫翔道，“叶开，你对大悲赋了解有多少？”

　　叶开想了想，道，“大悲赋全称是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是天下第一的武功。听说这门武功分为七重境界，分别是移天转地移穴法，趋魂迥元夺命手，天绝地灭致杀拳，毁天灭地紫阳手，天浊地沌混元功，诛神杀圣弑仙指，魔恸天哭大悲咒。”

　　叶开转向傅红雪，问道，“红雪，你练到第几重了？”

　　傅红雪看向他，“只练了第一重的移天转地移穴法，之后几重要练起来所需内力消耗太大，何况这功夫使用起来总觉得邪门的紧，我便没再练。”

　　叶开赞同道，“虽说习武之人每人都求得武艺精进，天下无敌。但是这世间能天下无敌的又有几人，贪婪只会让人迷失自我，就算你要练，我也不会赞同。”

　　南宫翔道，“傅大侠能想通固然好，可这世间想不透的人更多。何况他已经很老了。”

　　叶开突然叹气道，“我明白了，他太老了，而老人通常很怕死。”

　　怕死的人又通常很不想死。

　　不想死的人就会去寻求长生之路。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都走在追求长生不老的不归路上。

　　而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据说练成了第七重大悲咒，便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横行于阴阳两界。南宫博练大悲赋，又急于求成，没想到反送了卿卿性命。

　　傅红雪奇怪道，“为何南宫博会有大悲赋？”早在六年前，傅红雪就应该已经将它毁了。

　　南宫翔道，“翎儿抄了一份给他。”

　　叶开惊道，“翎儿偷偷抄了一份大悲赋？这事我竟然完全不知。”

　　南宫翔冷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叶开痛心道，“想来翎儿一个弱女子，心地善良，被自己父亲这样利用一定令她很难过。”

　　南宫翔盯着叶开，目光中透着几许怜悯几许惋惜，“这世间有一种人，他们往往选择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我总以为叶开你是个聪明人。”

　　叶开一怔，却不愿想南宫翔这番话的含义，并不是他不愿想，而是不敢想。

　　傅红雪却突然转开了话头，“南宫博死的同一天，赵星辰也死了。也是那个人做的？”

　　南宫翔耸肩道，“或是迁怒，或是灭口，如果你们想知道真相，十五那天来孔雀山庄参加新庄主的继承仪式，我带你们去问他。”

　　傅红雪道，“你把他关起来了？”

　　南宫翔面露喜色，“不然我怎么可能来见你们？多亏了那枚假夜明珠让他方寸大乱，我趁机扫平了他的势力，替换上了我的人。”

　　南宫翔说起自己终于夺回孔雀山庄的控制权，不禁喜上眉梢，苍白的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一些。

　　叶开道，“南宫博一心练功应该不至于要置我于死地，夜明珠之事应该是那个人一手策划。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到底为什么如此恨我入骨？”

　　南宫翔道，“他原是我家的家仆，这些年越发得老爷子欢心，人又确实很厉害，半年前做了孔雀山庄的管事，老爷子把事全部交给了他。”

　　半年前开始对叶开的追杀变得异常凌厉，看来这场戏精心策划已久。

　　“他叫什么？”

　　“李平。”

　　“江湖中从未听到这个名字。”

　　“自然，他从前不过是个家仆而已。”

　　叶开道，“这样说来，我和他更应该毫无瓜葛，没有一点关系。他对我的仇恨到底从何而来？”

　　南宫翔叹了口气，道，“李平是翎儿的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翎儿十岁那年，孔雀山庄发生一场大火，李平拼死救出火海中的翎儿。因为这次火灾，他的脸被大火烧伤，彻底毁容。老爷子为了感激他救了翎儿，就把他破格提到自己身边做事。他干事虽然狠辣却很利索，得了老爷子的欢心，他向老爷子提出过要娶我妹妹为妻，被我拒绝了。不久后，你就出现了。”

　　叶开愣住了，他苦笑道，“我算明白了，我原以为这世间女人嫉恨起来非常可怕，却没想到若是男人嫉妒起来会更可怕。”

　　南宫翔擦了擦脸上的汗，他看起来已经十分疲倦，“话我已经说到，你们还要知道什么，十五那天来孔雀山庄亲自去问他。要杀要剐都随你们，我会把李平交给你们，我只希望你们和他的恩怨，不要牵连到整个孔雀山庄。”

　　六月十五，孔雀山庄少主南宫翔继任庄主大典广邀天下武林人士参与。却没想到在几日前传出一个消息，南宫翔突然身染重疾卧床不起，依照老庄主遗令，孔雀山庄由另一人接管。由于这个人的名号江湖上闻所未闻，引起一片哗然。

　　这人叫做李平。

　　此时正是一年中风景最好的时候，尤其是这里层峦叠嶂，清水粼粼，更有一片竹林郁郁葱葱，衬着这孔雀山庄分外清丽。
　　只可惜再美的风景也没有人去欣赏，站在山脚下的那人心事重重，此人白衣翩翩，腰悬佩剑，束发而立，正是点苍派掌门骆少宾。
　　他几日前才找到死去多日的堂弟骆少机的尸体，并将他安葬。随即收到了叶开的来信，所发生的事情他也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他只可怜自己涉世未深年纪尚小的堂弟就这么失去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骆少宾想要为堂弟报仇，但以他的能力也是不行的。但有人可以，骆少宾也相信他们可以，所以他现在才会站在这里。
　　骆少宾的身边是一个青色劲装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穿着红色小袄，不声不响非常安静，但是眼睛却又红又肿。
　　骆少宾并不关心这个抱着孩子的年轻人是谁，他更关心的是从栈道上走来的这个人。
　　这个人披着漆黑的披风，手握一把刀，漆黑的刀。
　　他一步步走来，走的很平稳。
　　骆少宾拱手道，“傅兄。叶开呢？”
　　傅红雪道，“叶开先去庄内了，我们分头行事。叶开叫你办的事情办妥了吗？”
　　骆少宾道，“傅兄放心，我已派点苍派所有的弟子将前往孔雀山庄的各大门派全部拦在了路上。”
　　傅红雪又看向青色劲装的年轻人。
　　程青道，“镖局的人，已把，孔雀山庄，包围，谁也，逃不出来。”
　　程青怀里的红衣小孩咬了咬嘴唇，依旧没有说话。
　　傅红雪将一页纸递给了骆少宾“这是南宫翔被关的地方，他中了毒不能动，但还有救。你先潜入孔雀山庄，我会把看守的人清理干净，待到午时你再出来。救了南宫翔你们就先下山，这里备好了马，你送他去救治。我知道你们点苍派有一位神医。”
　　骆少宾接过纸，简略的答道，“我已经将神医带来了。你放心。”
　　他知道自己不需要问什么，傅红雪让他怎么做他就会怎么做。在压倒性强大的实力面前，他所需要的是服从而不是惹事。在很多年前他就明白了这一点。
　　骆少宾见傅红雪再无交代，就先一步上山。
　　程青道，“他非要来，我闹不过他。”
　　程青嘴里的“他”自然指的是怀里的红叶。
　　红叶挣脱程青的怀抱，跳了一下，小跑着到傅红雪身边，死死抓住他的衣角，生怕他施展轻功，一下子就不见了。
　　傅红雪叹了口气，“你怎么不听你爹爹的话在外头等着，非要跟过来呢？”
　　红叶吸了吸鼻子，忍泪道，“我爹爹是不是又去打坏人了？”
　　傅红雪面向他，“是，傅叔叔也和你爹爹一起去打坏人。”
　　红叶吸着鼻子，断断续续道，“我爹爹他身体不好...身上还有伤...你帮我看着他好不好..”
　　傅红雪问，“你怎么知道你爹爹身上有伤？”
　　红叶眼眶早已通红，但硬是强忍着不掉眼泪，“他以前经常捂胸口，说胸口发闷,疼。他左臂上有一道刀疤，后背上也有伤痕。”
　　这些伤傅红雪自然也见过，看到就十分诧异和心疼，现在红叶既然知道不免要问清楚原由。
　　红叶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豆大的眼泪一滴滴掉下来，“娘亲死后不久，总有坏人上门要杀我们，爹爹每次都对我说他要出门打坏人，让我躲在家里不要出声。我从白天等到晚上，再从晚上等到白天，爹爹他回来了，身上都是伤，都是血，有时还发高烧。我求村里的大夫给爹爹看，大夫不肯给爹爹看就把药扔给我，我就只好自己给爹爹上药，爹爹身上的伤我都见过。”
　　傅红雪一怔，问道，“村里的大夫为什么不肯给你爹爹看病？”
　　红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们说我爹爹和娘亲没成过亲就有了我，是奸夫□□！说我是野种！还说我爹爹私下虐待娘亲，娘亲才会疯了！说娘亲是被我爹爹害死的！他们还说我爹爹一定外头欠了很多债，才会有那么人要上门杀他！他们说我爹爹不是好人，最后还把我们赶出了村子！”
　　红叶哭的一抽一抽的，他使劲擦了擦眼睛，接着哭道，“我们就算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也有坏人上门，而且村里那些人他们总私下里说爹爹的坏话。”
　　傅红雪蹲在了红叶的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们住过很多地方？那里的人都经常欺负你们？”
　　红叶吸吸鼻子，瞪着眼睛道，“傅叔叔你别生气！他们欺负我们，我也没吃亏！他们骂我爹爹，我就骂回去！他们拿石头丢我，我就砸回去！他们骂不过我又怕我凶狠，后来都不敢欺负我和爹爹了！”
　　傅红雪有些哭笑不得，心道红叶这彪悍的脾气和说话方式竟然是这么锻炼出来的么？他问道，“这些话你和爹爹说了吗？”
　　红叶摇了摇头，“我怎么能说呢？爹爹那时候身体不好，常常躺着，我告诉他别人嚼舌根的话让他生气，难道他不会病的更重吗？”
　　傅红雪叹道，“你爹爹还以为你的脾气是被他纵容出来的，那你为什么不愿意习武呢？”
　　红叶垂着头，道，“爹爹让我读书，我好好读，爹爹叫我练武，我在太阳下站几个时辰，他就也要在太阳下站几个时辰，他伤都没好呢。”
　　傅红雪沉默许久，道，“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处处和我作对？”
　　红叶揪了揪自己的衣角，“我以为你就是害爹爹受这么重伤的坏人。”
　　傅红雪感到很惊讶，“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害你爹爹的坏人？”
　　红叶抬头看着他，慢慢说道，“爹爹晚上会突然大叫着傅红雪这个名字惊醒，然后我问爹爹他怎么了，爹爹说他做了噩梦。我想，他一定是梦到被人追杀了，他叫着的这个名字一定就是追杀他的坏人的名字。”
　　红叶低下头，声音很小，“所以我一直以为这个名字就是害他的坏人，后来你说你叫傅红雪我就很不高兴，才处处和你作对。”红叶眼泪汪汪的看着傅红雪，“可我现在知道你不是了，因为前几天爹爹和我说了，说我们三个以后是一家人，你不是坏人，你是爹爹的家人。以后我再也不会和你作对了...”
　　傅红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是感到心疼，心疼叶开的六年，那不能使出内力因而总是受伤的六年。而他也已问出心脉受损的根由竟然是叶开以为自己坠崖而亡遂自杀留下的，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令他感到极度的恐惧和后怕。
　　傅红雪低声道，“红叶，你没有错，你爹爹的伤就是我害的。”
　　红叶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傅红雪拍拍他的头，道，“红叶，你爹爹是个了不起的人，但是只有一点我希望你不要学他。你记住，永远不要把话压在自己的心里，觉得为了对方好就什么也不说，你最终只会伤害到对方。”
　　红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傅红雪道，“你们两个在这点上倒真是一模一样。红叶，以后不要再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来，自己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为你爹爹考虑的，都要告诉他。什么话都憋在自己的心里，别人是不可能单凭表面去理解你。他们会厌恶你，会误会你，会憎恨你。”
　　红叶认真道，“我不在乎他们！”
　　傅红雪却道，“可你爹爹会伤心的。喜欢一个人，保护一个人，是不应该让他伤心难过的。”
　　红叶想了很久，点点头，“傅叔叔，我答应你。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和爹爹一起平安无事的下山呢？”
　　傅红雪道，“我答应你，你爹爹一定没事。”
　　红叶补充道，“你也得没事。”
　　傅红雪淡淡的笑了，这是他对红叶露出的第一个笑容，红叶突然发现这个冷冰冰的傅叔叔笑起来其实也很温柔。
　　“好。我答应你。”
　　红叶快忙伸出一只手，举到傅红雪面前，“你要和我拉钩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
　　“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重。”
　　傅红雪也伸出手，他大而宽厚的手掌和红叶小小的手掌拍了一下，两人又伸出小指拉在了一起。太阳逐渐升了起来，阳光强烈的照射下来，正好映在地上。地上有两道影子，一大一小，他们的手指连在一起，映照着金灿灿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