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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烽火 • 夫妻 ...

  •   一把火,断送了木叶闻名的写轮眼战力,也烧出了人心纠缠难解的结。

      雾隐会议室里,岩忍与雾忍针对此次任务,发生了激烈争执。
      「辛辛苦苦的潜进木叶,夫人轻松一句话,就把写轮眼全烧了。」那智拍桌怒道:「我们弟兄们的辛苦算什么?雾隐就是这么看待两国同盟的?」
      「辛不辛苦我不知道。」釉初瞇起眼,冷冷的道:「我只知道,我们刚从山洞退出时,那智大人居然朝我们发动攻击——敢情是我们打前锋卖命的时候,你们在后方打混摸鱼,睡到连敌我都分不清楚?」
      当时他们撤退,刚要出洞时,岩忍居然对雾忍发动偷袭。幸亏釉初早已下令全队提高警觉,躲过第一波偷袭,要不然只怕全队当场魂断木叶。

      「那只是一时误判——」
      「您的误判可是会让我们全队枉死的啊?」釉初勾起一抹冷笑:「这种时候误判,容我问您一句,岩忍就是这么看待两国同盟的?」
      「妳——!」那智倏地站起,气的面红耳赤。釉初撑着脸颊,歪着头,姿态一派从容,但那苍冷蓝眸中的冰焰,却也是不避不让,无所畏惧。

      会议室里一片沈寂,众人屏息注视着对峙的二人,也注视着主位上迟迟不发一语的六代水影。

      圭时冷眼望着他右侧那眼神乖戾的女子。
      釉初怒目戾容,冷视着对桌气到咬牙切齿的男人。但圭时知道,她此时的怒气,根本不是针对岩忍的偷袭行动。
      岩忍的偷袭早在她的意料之内,既然早已有谱,又何来怒气之有?
      她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什么才是她真正为之愤怒的?她怒到甚至连抗命也在所不惜?

      他对她太熟悉了,即使隔了那么多年,釉初的脾气收敛了许多。但本质里,她还是那个高傲多刺的女孩,对他人敌意嗤之以鼻,乖戾、叛逆、甚至故意和高层屡次挑衅,故意捣乱,却又聪明的早早设好停损点,让高层气的牙痒,拿她莫可奈何。
      三年来,他还以为釉初真的收敛了。她安静的当好一个娴静得体的水影夫人,却在这次任务再次失控——而这一次,是为了谁?

      「水影大人,关于您夫人这次的抗命行动,您有什么表示?」和釉初唇枪舌战得不到上风,那智深吸口气,转把矛头指向始终沉默的六代水影。

      圭时十指交扣靠在鼻下,形成一棚阴影,半边脸隐藏在晦暗的影下,阴郁的像风雨欲来的前夕。
      「釉初先是雾隐的忍者,后才是我的妻子。」

      此话一出,为会议室里那郁结的气氛,引起了一阵阵小小的气旋。岩忍的人露出得意神情;雾忍情绪复杂,主战派露出冷笑,主和派矛盾而担忧的望向釉初。

      可是那个女子,只微微的垂下了眼,秀丽的脸庞不见喜怒。

      「主将受命在外,本就有许多预料之外的阻碍因素。釉初此次虽未能带回写轮眼,但火烧军备库,也成功破坏了木叶的战力。」
      他说到此,岩忍已经悄然变色;圭时面无表情,继续说道:
      「虽有苦劳,但任务仍是失败。乌山釉初——罚禁闭三十天,停薪三个月。」
      「是。」釉初眉也不抬,起身行礼。她自己卸去了暗部战甲,任由后方执法人员将她双手上铐。

      「那智队长,」不再多看妻子一眼,圭时望向左侧使者,淡淡的道:「我方人员疏失,我已做出惩处,还请你向土影回报,雾隐之后也会正式修函道歉。」
      「是,」那智瞇起眼,一脸掩不住的怪笑:「水影大人能秉公处置,我也就好跟土影大人交代。」
      「还有一件事,也请你转告土影大人。」
      「是?」
      六代水影眸底的冷意,让会议室气氛陡降至冰点:
      「如果岩忍者村只能派出一些会误判情势、扯自己人后腿的蠢才的话,我雾隐会重新考虑和土之国合作的可行性。」

      X X X

      「夫人,请小心脚步。」睦月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虚弱的女子,担忧的道:「您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我请医忍过来?」
      「不需要。」釉初瞇着眼,关在不见天日的禁闭室里三十天,最难过的其实是甫踏出漆黑斗室,外头那太过刺眼的光亮。
      「不用担心啦,关在里面有吃有喝,只不过是黑了点,死不了。」水月漫不经心的说着风凉话,睦月瞪了他一眼,恼道:「这么舒服,你怎么不进去?」

      拜托你们,不要吵....
      釉初烦躁的闭起眼,却已无力制止。关在黑暗中三十天,全身五感由敏锐到麻木,她已混沌到分不出时间;此时踏出禁闭室,外界所有声光全以放大数十倍的刺激排山倒海而来,她的五感几乎脆弱的无法承受。

      睦月还在跟水月斗嘴,釉初思绪昏乱,只觉得世界全在打转。就在这时,听到一个低沈的声音:
      「睦月,水月,你们先回去吧。」
      「圭时大人!」睦月行了个礼,迟疑的望着眼前男人。圭时的脸色好难看,此时让他们夫妻独处真的好吗?
      「夫人身体还很虚弱,我留下照顾她....」
      「她是我妻子,我会照顾她。」
      圭时神色阴郁,睦月也不敢再说什么。瞇着眼,釉初也能感觉他藏也藏不住的怒气,她默默跟着圭时回家,一路上他不发一语,却是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将近一个半月没踏进的家,闻到屋里熟悉的氛围,她伏在矮几边,心神终于宁定了些。
      「舒服点了吗?」
      圭时的关怀不带暖意,釉初将脸伏在桌面,桌面的冰凉让她方才紧绷混乱的五感慢慢归位。

      冷静下来,然后去面对另一波滔天巨浪的怒意。

      「请给我一杯水。」
      准备好了,她抬起头,接过丈夫递来的杯水。他的手在颤抖,茶水摇晃着,忍耐了一个多月的怒气,此时已濒临爆发边缘。

      她垂眼啜着水,沉默了一会,听到圭时压抑的低沈声音:
      「妳为什么抗令?」
      「你不是说过了吗?前线有太多不可控制的因素。」釉初端着杯子,一边喝着,一边起身慢慢踱到圭时身边,目光清冷的盯着他:「就像你,下令的同时,水影大人难道真能百分之百确定任务成功?」
      圭时瞇起眼,如鹰般的瞪视着眼前女子。

      「妳总是有很多理由。」
      「或者说,你也可以给我一个好的理由。」釉初直盯着他,冷冷的道:「别跟我说,在下令之前,你不知道你要我夺回的是什么东西。」
      「就算知道又如何?」圭时沈声道:「岩忍和雾隐联合下令,妳能有什么意见?」
      「抢夺别人的眼睛,壮大自己的军事,这和以前掠夺掳掠少数民族的行为有什么不一样?!圭时,你不要逼我对你失望——」
      「到底是谁在逼谁!!?」圭时放声咆哮,像头发怒的兽,猛的攫住了她的肩膀:「我不是傻子!!」
      釉初惊的怔住了,一向温文的圭时突然发怒,双手如鹰爪般箝住她的肩,将她逼在角落。
      「釉初,妳这女人,随口就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别人都当傻子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妳说不出口的话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宇智波鼬!?
      妳说我逼妳?亏妳说的出口!我对妳的心意,妳视如敝屣,为了他抗令,逼的我非重罚妳不可,妳以为我是什么?没有情感、没有尊严、没有愤怒?」

      圭时怒不可遏,十指掐住了她的肩夹,痛的她缩起身子。高大的身躯铺天盖地的笼罩住她,她逃无可逃。
      走开....
      她逃无可逃,男人身上浓重的阳刚味侵略的冲进她的鼻翼,粗重的吐息喷在她微凉的肌肤上,烫的她蜷缩成一团,仍旧逃不过男人青筋暴起、如钢铁般坚硬的肌理体魄。
      「走开....」
      圭时还在咆哮,压抑已久的情绪今日一触及发:「妳有没有考虑过我的立场?!为了那男人公然抗令,妳有没有想过妳的任性会有什麽後果?」

      咆哮、愤怒、大掌攫抓下的压迫,在在刺激着她此时太过敏感的神经;男人激愤时毫无节制的力量,让她像只在草原上逃无可逃的雏鸡,四处乱钻,却总避不过鹰爪势在必得的箝攫。就算习得一身的忍术,在先天的差异之下,他是阳她是阴,她到底还是无助的一方。
      「我说走开!!」釉初失控尖叫,抓过旁边的玻璃杯就往圭时砸去。他左手一挡,格去了正面伤害,但手臂也被碎裂的玻璃划破。

      圭时一怔,失控的怒气在看清釉初当下状况时冷却下来。她瑟缩在墙角,脸色苍白,唇色更是一丝血色也无,纤细的肩膀窣窣发抖。。
      圭时张口无言,釉初彷佛惊惧不已的缩在墙角,他想要安抚她,但一靠近,釉初更是慌乱的往后缩。
      「抱歉。」釉初的反弹让他无措,圭时焦躁的长叹口气,坐倒在一旁椅子上,无力的搓着双手。
      「釉初,」他尽可能的放柔语气:「抱歉,我没恶意,我不会伤害妳。」
      他方才粗暴的怒气吓着了釉初,那是她的心病。男人粗暴的接触引起她无法自制的畏惧,十一岁的伤害潜藏在记忆里,至今,二十五岁的女子,依旧像只弓起背脊资牙怒狺的猫。

      釉初揪紧了衣角,激烈喘气,试图要将满溢的恐惧强行压下。
      以为早就过去的了....明明是丈夫,太具侵略性的接触依旧引起她潜意识的恐惧。身体的记忆引发自卫式的反击,她看着血珠从圭时伤口一滴滴跌落在地,些微歉疚让她失控的情绪勉强压敛下来。

      「妳的心病一直没好,」圭时叹了口气:「当初我想让妳退出反间,妳为什么又不肯?」
      「退出就是逃避。」釉初声音微弱的道:「我不想逃。」
      「这怎么算逃?当初妳就不该进反间组——」
      「圭时,」釉初打断了他的话,苍冷的盯着他:「这不只是我的心病,也是你的。」
      「我——」
      「你始终后悔当初没能阻止我进反间,不是吗?」
      圭时不语,两道浓眉紧紧的锁了起来。

      「我是后悔,后悔当初明知道冈岛越川是什么样的人渣,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妳被选入反间而无力阻止。」他痛苦的道: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釉初咬着唇,她咬的太紧,唇角已现出血丝:「那些事,不要再讲了。」
      「当时我只是暗部一个小队长,力量不够。但是现在我是水影,釉初,我以为,到这个位置,我有足够的力量可以保护妳了....」
      「圭时,」她声音清冷而发颤:「我说过了,事情过去了——」
      「可是妳还是在害怕」圭时道:「妳晚上还是会做恶梦不是吗?」
      「你三不五时的提醒我,我又怎么好的了?!」

      此言一出,两个人都滞住了。圭时呆若木鸡的望着脸色苍白的她,僵滞的神情,慢慢的转成深层的悲哀与自责;看到他的失落,明白自己的话伤到了他,釉初难过的闭上了眼。

      沉默郁结了很长一段时间。

      长叹口气,她走到圭时身边;他抱着头,宽阔的肩膀无力的垂下,像个无力的孩子。

      「圭时,我试着往前走,但你一直看着十一岁时的我....」
      看他如此难过,釉初也哽咽了。她轻轻的揽住了他,抚摸着他削的极短的银发:
      「我们不要再被过去困住好不好?冈岛越川死了、血雾里的时代也过去了,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走出来?」
      「我想保护妳....」圭时垂着头,气沮的低声字语:「没想到...我的保护,只是一再地伤害妳...」
      「没有的事,你一直对我很好....」抱着圭时,她的眼泪不禁落下:「圭时,我们一起往前走,好不好?我会全心全意的当你的妻子,你....你也不要再对我有任何愧疚,没有亏欠、没有歉疚,我们对等的当对夫妻,好不好.......」

      成婚将近三年,这是第一次,夫妇俩不再是谦恭有礼的相敬如宾;二人狼狈的抱头痛哭,哭自己说不出来的满腹委屈,也哭那在血雾里时代便早夭的青春烂漫。

      夜,渐渐深了。

      X X X
      多年来未曾流泪,经过这番折腾,在二人言归于好之后,圭时沈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一夜安睡,直到清晨阳光透进,他才渐渐醒来。
      睁开眼,枕边人不在身边。他四顾巡视,才找到了妻子的身影。

      釉初静静的坐在矮几边低头缝纫,神情专注。早晨微曦从窗口洒入,整个空间彷佛悬浮着灿金色的微尘,像金粉般漂浮着,洒附在她乌黑长发与白晰肌肤上,在晨光下散发如蜜般的光泽。

      他傻傻望着,不觉痴了。
      看着她待在身边的娴静身姿,昨晚还想掐住她的那种愤怒与失望,突然都消散了。
      够了,能这样子,就很足够了。

      感觉到他的目光,釉初侧过脸,就着阳光,对他露出一个柔柔的笑靥。

      「醒来啦?我还正想着该叫你起床了。」
      「妳不会一晚没睡吧?」身边的被褥整整齐齐,他下床走到釉初身旁,低头却见釉初正在缝纫的是他的护额。
      「怎么了吗?」
      「正好,完工了。」釉初咬断线头,将护额递给他。他接过查看,护额的系带两侧,用深色丝线绣着一行文字,文字不断重复,沿着边连成一条花纹。

      「这是...」圭时楞着说不出话,他看过这行图形式的文字,这在出云族织物上常出现的。
      「祈求平安的咒文。」釉初收拾着桌上针线,看他傻楞楞的盯着绣纹直瞧,有些尴尬的道:「活做的很差,可经不起细看,你就别老盯着瞧了。」
      「妳....绣了一夜?」
      「正确来说...两个月前我就动工了。」
      圭时对身上穿戴细节从不留意,她两个月前开始趁着他睡时在护额两侧绣上咒文,他一早别了护额去工作,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她不擅女工,绣的极慢,中间又因禁闭耽搁了一个多月时间,昨夜一宿未睡,这才总算在圭时离开雾隐前赶了出来。

      「妳...怎么会....」
      圭时还盯着绣纹。出云族的女子皆有一手针线绝活,但釉初的女红还真不怎么样,歪歪扭扭的针脚,咒文活像只毛毛虫似的蜿蜒前进。
      他看的想笑,却又想哭。相识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默默在己在人间厘出一条界线的女子心中,他第一次觉得,釉初终于愿意让他再走的近些。

      够了,这样就够了。

      「离开雾隐,身在前线,你凡事要多留神些。」将护额替他系在臂上,釉初柔声叮嘱。
      圭时静静的凝视着她。替他系上护额后,她又忙着检视确认他的行囊;随后又转往厨房赶着制作早餐。

      「釉初,」凝视着她忙进忙出的身影,圭时心里一片彷佛醉时微醺的迷惘,可却又有一处思绪,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如果我有个万一,水影的位置,就交还给五代水影。」

      釉初纤细的背影猛的僵住,她背对着,凝滞了几秒钟,才转头笑盈盈的道:
      「这只是预备方案,是吧?」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釉初唇畔扬起笑,口气却已冷了。她走了回来,指尖按住他臂上的护额:「虽然绣的很糟,但由斋宫亲手缝制的祈福咒文,是最高的祝福——所以,没有如果,你一定会平安回来。」

      他深深的望着她,眷恋不已的揉揉她的发。
      「妳五天后出使岩之国,任务结束后我们在河之国会合,」他温和一笑:「到时候一起回来。」
      「嗯。」

      釉初嫣然一笑,看着圭时穿鞋、背起行囊,对她笑着道别,转身走进了门外微曦的晨光里。
      今早的天气真好,碧蓝如洗,入冬之后恐怕就难有这么好的天气了。
      她抬眼望向蓝天,早晨的风吹在身上,却让她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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