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起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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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进行任务汇报的时候，我正好出院，西尔维娅管理官化成路边卖花的中年妇女，陪我在路上“聊”了一几句。
她从花篮中择出一朵开的正好的康乃馨，递到我面前，对我说：“恭喜出院。”
“谢谢。”我点头，然后将花插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西尔维娅管理官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要是再不出院，那些房子的租金组织就要担负不起了。”
“……那天您答应得这么爽快，我还以为组织很有钱。”
“为了‘枭’计划。”她笑笑，这会儿又不像是拮据的人了。
为了〈枭〉计划，大家都可以付出些什么。我也一样，对尤里·布莱尔付出一点虚假爱情，并不是什么难事。
与西尔维娅管理官告别后，我匆匆赶到约好的医院附近的十字路口，那里人来人往，只有个人像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今天尤里穿的大衣是黑色的，内搭是白衬衫和黑西裤，非常单调无聊的搭配，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有一张好看的脸，搭什么都好看。
他靠着路灯杆，两只手拎着公文包，低头发呆的模样就像在等姐姐下班来接回家的乖乖弟弟。
我走过去对他打了声招呼：“嗨！尤里先生！”
故作活泼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我觉得我当演员的时候，台词还是可以的，至少导演不怎么不挑我这方面的毛病。
尤里抬头，忽然蹙起了眉：“其实办理出院手续我来就好了，动作太多对你的伤势不好。”
我当然知道，肩膀现在还在痛呢，恨不得朝上帝吼几句再比个中指……他替我办事我当然很开心，但是如果他来了的话我就没办法和西尔维娅管理官见面。
我十分温和地说：“尤里先生毕竟在外交部工作呢，想必很忙吧？反正枪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自己办也没什么问题的。”
尤里却摇摇头：“今天没什么事，我就请了个假。”
“所以这不是特地请你来带我去看新房子吗？”我微微俯下身，侧着头，乌黑秀丽的鬓发从肩膀垂落，大衣口袋里的康乃馨晃动，枝叶与发丝纠缠。
我对他挤眉弄眼，笑得十分灿烂。
而尤里却忽然低下头，视线堪堪接触了一秒，就再也没有相交的机会。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来到新房子门口。
虽然已经通过管理官知道了自己住哪里房子是什么样，但我还是乖乖地跟在尤里身后，时不时适当地东张西望一下。
这套房子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大一点，基本上和我之前住的那套没什么不同，除了没有电视机。
尤里告诉我：“其实我还找了其他的房子，但是都已经被租走了，只剩下这一套。”
“没关系，我都可以。”
他笑笑：“那就好。”
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
看来他并不打算告诉我他就住在附近。
交情还不够深，我有些焦急地想。
似乎我担忧的表情被他察觉到了，他看了看周围，问我：“是有哪里不满意吗？”
我愣了愣，然后点点头：“想买个电视机来着……”
“啊，其实这附近就有商场……”
然后我就去了一趟商场。
本来说是要去买一个新的电视机的，但才刚走一步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给拉住了。
她满脸热情地对我说：“白女士，要不要来我们服装店看看呀？”
哈？
我皱眉，什么白女士，我现在的名字是安妮·埃……
等会。
我猛地抬起眼，对上她满是深意的眼神。
我和她走进了服装店，店里是琳琅满目的衣裙。
“您今天挺有闲情逸致……”
西尔维娅管理官撩了一把头发：“本来是在等黄昏的，但他似乎被什么事耽误了。”
“那您叫住我是有什么事？”
“今天你们去看房子了吧？”她在衣架上筛筛选选，拿起一条白色丝质的吊带裙在我身上比划，“那套房子是有问题的，电路安装得有问题，离煤气管道离得太近了，一不小心怕是会起火。”
我大惊失色：“啊？！那他怎么不告诉我？我只是想骗他感情，他却是想要我的命呐！”
“我特地让人盖起来了，所以他不知道。”
我不明所以：“为什么呢？”
“想给尤里·布莱尔演一场戏。”
我愣了愣。
“那房子好像是他下班必经之路吧？假如那时候他刚好路过，看到你惊慌失措地从浓烟滚滚的房子里跑出来，一身单薄的白裙上满是灰尘，脏兮兮的漂亮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推进了更衣室，“说不定会萌生收留你的心思。”
我并不觉得这个方法很可靠：“尤里·布莱尔又不像是见色起意的人。”
她替我关上门：“万一他是个纯情男呢？见到可怜兮兮又没有依靠的漂亮女性，很难不心动的吧。”
“……”
我忽然觉得西尔维娅管理官比我更适合去当爱情骗子。
窄小的更衣室只能容下一个人，我看着那件白色丝裙，陷入沉思。
几分钟后，西尔维娅管理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如果你觉得为难……”
我忽然打断她：“不，我是在想我跑出来的时候需要带妆吗？我怕不够好看。”
“……没有这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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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我身穿白色丝质吊带裙，拖了张凳子坐在阳台边，腿上放着一本书，目光集中在对面那户人家花园围栏的损坏处。
那里站了个人，隐藏在树影之下，只露出半边身子。组织派了两个助手过来帮我，一个蹲守在半路，负责监督尤里什么时候走过广场，让我好及时制造火灾，而躲在花园那个负责通知我尤里什么时候路过我家。
因为要演一场关于家庭失火的戏，所以最后还是没有买电视机。
我心疼地摸了摸阳台的栏杆。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这算是一个不错的住所。
夜渐渐深了，我几乎昏昏欲睡，这时客厅的家庭电话忽然响起，我看了一眼对面花园，起身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是拉家常般地对我说：“白雾小姐，您好，您近来过得如何……”
只听前面的称呼，我就放下了电话。这是我和助手约定好的暗语，代表着尤里已经走过广场了。
我转身来到电路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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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起火了。
我冷眼看着火势慢慢扩大，火苗从电线蔓延，天花板已经被燎地黑糊糊一片，滚滚浓烟从窗口蹿出。
整个客厅烟雾缭绕。
我用湿毛巾捂住鼻口，蹲在阳台边，看了一眼对面花园，树影下的半个身子忽然动了动，朝我打了个手势。
我心下了然，把湿毛巾丢进火里，用力把头发抓得乱糟糟的，捡了一把地下的灰抹在脸上和身上，顺便还吸了几口烟尘，狠狠地呛了几下。
三、二、一……
我又看了一眼阳台，在烟雾中我看到助手的手势又换了一个。
——冲！
我用力打开门，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然后狠狠地撞进了尤里的怀里。
淡淡的洗衣粉香味蹿入鼻中，仿佛呼吸之间都沾染了茉莉花香，冲淡了浓烟带来的不适。
这和我以前接触的男人都不一样，以前当演员的时候，来接触我的大多都是出手阔绰的中老年富豪，即使不大喜欢，也要堆着笑脸去应付，偶尔有些人还会不知分寸地揩两下油。
这油揩得又挺有分寸，聊天时手像是不经意一般，就那么顺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浓烈的古龙水香味自袖口散开，熏得人发昏。
尤里被我扑了个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在地。他扶住我的肩膀，焦急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安妮小姐？！”
我本来是想直接昏倒在他怀里的，但是又怕他直接把我给送医院里去了，于是只好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尤里先生……？”
西尔维娅管理官说要哭得梨花带雨，但是我以前演的角色其实并不常有这种表情，所以演起来的时候，其实有点不大自然。
所幸这一点尤里并没有注意到。他看着灰头土脸、仿佛像刚从难民堆里爬出来一样的我，蹙起了眉，然后松开我的肩膀，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我身上。
他对我说：“我去借电话打给消防员，你躲远一点。”
我默默看着他敲开一户人的门，那户夫妻在看到燃烧着的房子后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把他带了进去。
夜风从脸庞轻抚而过，带来呛鼻的烟味，脸上湿漉漉的，估计是刚才哭得有点狠。
……
也不知道我的妆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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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火停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这条街道的居民还算不错，有些知道了起火的人，都提着水桶水盆跑过来救火。
只不过杯水车薪。消防员来了之后才算是解决了所有的事。
消防员走之前告诉我：“你这应该是电路烧了。”
尤里站在我身旁，皱着眉毛：“我看的时候明明没有什么问题……抱歉，害得你又没了地方住。”
我叹了口气，装作一副屈服的模样：“可能是我不适合自己住吧。”
尤里连忙安慰我：“这不是你的问题。”
我堆起一个勉强的笑容：“今天感谢尤里先生了，现在已经到了半夜，你快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他问我。
我低下头，局促不安地揉搓着裙摆：“如果能找到一家好心人收留一晚上的话……”
“……如果你不介意，今晚可以先住我家。”
忽然地，我听到他这样说。
我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却看到他一副认真的表情，一点戏谑的意思也没有，甚至还有点同情。
尤里·布莱尔在可怜我。与此同时我忽然想起西尔维娅管理官说的话。
果然是个纯情男么……
然后我听到我这样回答他：“那么，就打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起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