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盟约》妖精鱼骨骨

9、暗暗（一）

　　我叫暗暗。
　　我7岁之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我第一眼见到的人是莫言。我的记忆从莫言开始。
　　莫言说：“好小的女孩子。”这时的莫言17岁，他没有一般少年的青涩，看上去温和而沉稳。他说：“你叫什么？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看着这个温和好看的少年，心里忽然有强烈的依恋，怕他忽然走开，怕再也见不到他。我拽着他的衣角，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图。
　　“我送你回家好不好？”莫言拉住我的手，脸上有着少年的温柔。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家，我什么都不记得。”我紧紧地看着他，唯恐一眨眼睛他就忽然消失掉。
　　“那跟我回家吧，好不好？”莫言摸了摸我的头，“等到你想起来，我再送你回家。”
　　那一日开始，我的生命和莫言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莫言叫我“暗暗”，他说，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我就坐在黑暗的角落里，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他就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莫言说我是暗夜赐给他的宝贝，所以他叫我暗暗。于是，我有了自己的名字，莫暗暗。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日，就是和莫言相识的这一天。
　　莫言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一直和祖母生活在一起。他把我带回家，给我洗头发，擦拭身体，给我做饭吃。然而他的祖母第一眼见到我就不喜欢我。她冲莫言大喊：“你带了魔鬼回来！快赶她走！”我并不害怕这个对我凶狠喊叫的老女人，但是我害怕莫言不要我。我躲在莫言的身后，莫言握着我小小的手掌，对他祖母解释道：“祖母，她只是个孩子，不要吓到她。”他的祖母很老了，老到快要不能动了。如果她再年轻健康一些，她一定会冲过来把我赶走。但是她不停地对莫言喊把我赶走。莫言并没有听祖母的话，他坚持要我留下。他的祖母并没有活很久，因为她很老了，不久就去世了。后来，莫言对我说，他从来没有反抗过祖母的话，除了要把我留下来。当我问他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我的时候，莫言好看地笑着对我说，你那么小又那么可爱，我怎么能狠下心扔下你呢。
　　我10岁的时候，莫言20岁。我们搬离了原来的城市，搬到了一个古堡中。那是莫言祖母的资产，她留给他的，让他在20岁的时候搬到那里去住。莫言是一个画家，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是没有谁比我更能欣赏他的画作。他的画充满了感情，他热爱生命，热爱自然。他是很伟大的艺术家。
　　莫言很喜欢白色，他的衣服几乎全都是白色的，他能把白色穿的好像发出微光来一样。莫言喜欢给我买白色的连衣裙，简洁的纯色的连衣裙，没有花边，看上去很素雅。因为莫言喜欢，所以我也喜欢。
　　古堡离集市很远，我和莫言过的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但我并不觉得寂寞。莫言每隔一个月会去集市上买很多东西回来，新的白裙子，食物，画纸，颜料……莫言从来不带我去，他每次都要离开一天一夜。每个月我都有一天一夜要自己度过。莫言说，这世界上有很多肮脏，他不愿意让我过早地接触。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整夜不睡，因为，没有莫言的味道，我无法入睡。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却每晚都会做相同的噩梦。梦里是一片血色，有惨烈的呼喊，仿佛是人间地狱。这些噩梦折磨着我，所以莫言每晚抱着我入睡。只有莫言抱着我的时候，我才会安心睡去。
　　一直到15岁，我都是性格孤僻，不会和人交流，很少说话，包括对莫言。莫言也不喜欢说话，他总是有着温和又有些哀伤的表情。当时我并不明白，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时的莫言是寂寞的。
　　15岁生日的时候，莫言带我去了集市。
　　从那一天开始，我和莫言的生活有了巨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