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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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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9月28日,M城(中国某沿海城市),西区墓园
骆家臣拿着自己的烟头又点上一根,放在大哥骆家盛的照片下面。他侧头有些抱歉地对哥哥笑笑,太久不抽,应该多带一包过来的,这已是最后一根。
地上杂乱的烟头让他想起年幼时候兄弟两人从父亲抽屉里偷烟出来的情景,他从不知道别人的哥哥是怎样的,因为从无比较。
“家臣……”哥哥总是这样叫他,带着宠溺的叹息般的尾音,“家臣,你是我最好的作品。”
任何关于他的事,骆家盛从来不会假以人手。他教会他应该的,学步,识字,仪态,社交;不应该的,酗酒,玩乐,当然也包括……女人。
不要摇头,这个家族,除了光鲜亮丽的门面,有太多不为大众所知的部分。比如,他们都喜欢冒险,都喜欢酗酒,都欲望很强,特别是□□。
骆家臣永远忘不了那个炎热难当的午后,冒然闯进哥哥的卧室床上的男子回身看他时的神情——那是一头狼,正撕扯着到手的新鲜猎物。
相比自己的惊慌失措,哥哥微抬着身子眯着眼看着门口的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兴奋,狂野,还有令人生畏的欲望。
“家臣,不要直接吐出来,像这样,把它吞下去,让它进到你的身体里面,逗留,然后从肺里出来……要慢,对,你完全可以控制它,它会安抚你的每一根血管……”
骆家臣抽了一口,又放回去。这是习惯,每一根烟都是用来分享的,如现在这样,他和哥哥并排坐着,靠着墙吞云吐雾。
也只有这个时候,哥哥会催他,像对待大人似地碰碰他的手臂,他仗着哥哥宠他再狠抽一口,才递回去……那时是几岁?
应该还没进学校,可哥哥早是那所私立院校的风云人物,在小家臣的眼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都太容易,只要哥哥愿意。那是他们家族里最出色的野心家,没有人能和他并驾齐驱。现在想起来,他为儿时的自己像尾巴一样牢牢粘着哥哥深感安慰,那应该减少了哥哥的孤独吧,那个少年时代已发现自己的决断能力在久负盛名的父亲之上的男人。
“你啊……”即使隔着缭绕的烟雾,他也知道哥哥看了他一眼,带着宠溺,无奈,还有……悲伤。
为什么会有悲伤?他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自己对哥哥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而且永远没有机会问了。
但他知道哥哥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那是骆家盛的小学同学也是他后来的得力助手仇烈告诉他的。
当时正读放学回来的骆家盛听闻家里又添了一个新成员,二话不说就拉着仇烈狂奔,那是仇烈第一次来骆家,骆夫人的怀里有个小襁褓,丑丑的,皱皱的,他也想碰碰,被骆家盛一眼瞪回去。
可骆家盛自己却走过去轻摸婴儿头上湿湿的毛发,充满忧伤地说:“可怜的小鬼,你怎么这么笨来到这里。”
“哦……是骆大律师!”头顶有人说话,声音像铁,带着略微的惊讶和笑意。家臣僵直了背脊,抬头。
是父亲,一别四年,鬓角竟已花白,可精神还是不错的。后面站着七八个人,都是家里的人。
“爸爸。”
父亲笑,弯下身看着他,眼睛微微眯着,或许是因为视力下降。“谁这么大的面子,敢劳烦纽黑文市人人称道的大律师跪在这里掉泪?”
“爸,我知道错了。”他说。
父亲像是没有听见,把地上的烟蒂踢开放上一束新剪的白菊,家臣帮忙去掸,父亲已经不再看他,只摆了摆手。
他知道,他让他走,可家臣没有动。
“把他拖走。”父亲说,他很少皱眉,这已是明显地不耐。
旁边的人没有动的,也都一言不发。
“呵……你们都不舍得?”父亲拿过大伯手中的雨伞,黑色伞身,金属伞柄,“那我只有自己来。正好,我也想问问怎么知道错了?错在哪里?”
没有给他思考是时间,脸上便遭重击,坚硬的伞柄准确无误的飞速击在脸上,他失去控制的倒下,头重重的撞在大哥的墓碑上。
嘴里有血腥味,耳朵里有轰鸣声,剧烈的疼痛下,只觉得这一侧的脸孔好象已经不是自己的。他没有躲,也躲不了。
起先还真是疼的,后来觉得这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不知怎么就不疼了,想起什么,“呵呵”笑起来。
“问话”结束的时已下开大雨,二姐骆嘉熙走在最后,这个愈发干练的女子撑着伞,弯下身来拍拍他的脸,然后,走了。
骆家臣气急反笑,胡乱抹一把额头,手心热乎乎的,很新鲜的腥味:“有你这样做姐姐的么?”
“呵,能教训人说明还好着呢。”她回身看他,笑里夹着戏虐,“不过,这力气你不如留着求大哥保佑你就此大病一场,说不定就能回家了。”
家臣转头去看大哥的照片,不知道大哥觉得如何。
“家臣,爸爸的身子不如以前了。”骆嘉熙说。
是啊,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喘成那样了。
他撑大眼睛看着家人走远,摸摸糊糊地听见二姐在笑:“哟,在哪个温柔乡呢?你的梦中情人回来了,现在?哦,应该可以等到你来见他见最后一面……”
骆家臣也笑,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哪个男人的梦中情人?
2005年9月25日,美国康乃狄格州纽黑文市
唇上柔软,调皮的吻夹杂着白巧克力的甜腻,耳边潮声平缓。骆家臣也不睁开眼睛,一把拉下女孩倒在自己身上,吻她的额头,眉间,寻到那薄薄的眼皮便不放过,轻轻地啃:“再待一会儿……”
她嫌痒,躲到他的颈间,脸埋在里面,乖乖的,软软的:“家臣……”
“……嗯?”骆家臣没有听清,因为浪突然而至,翻起,倾在车窗上。“Damn it!”他本能地揽着她一个翻身,把她护在身下,“没事?”
“它进不来,傻瓜——”她被他压住头发,推他起来。
骆家臣抵着她的额头,抱她坐到自己的怀里:“刚刚说什么?嗯?”中指放在女孩的脊椎上,一节一节按压……
她抛两个白眼球给她:“傻瓜!”
骆家臣眯了眼睛,摇头:“不是这句……”游离的手恰好停在尾椎的位置,恶作剧地摁下去。
“啊——”怀里的人儿喊了一声,一个激灵整个身子都挂到他脖子上,紧贴着他,像个小勺子,他笑着去亲她,低头,是那盒两人吃了大半的白巧克力冰淇淋打翻了。
早就化了的,现在就像是浓稠的牛奶,泼在她的腰侧,成了带着甜味的河流的源头,缓缓流淌,又在身体被折起的地方分开……
“唔,”他用下巴蹭蹭整张脸都躲到他胸前的人儿,“还吃么?”
女孩抬头,眼睛撑得大大的,像是不可置信,看见他一脸坏笑反应过来,伸手撕他的脸:“死色狼!啊——”
被就势提起来,搁在方向盘上,他一点一点亲吻着她的身体:“是,也许等你回来色狼快已经饿死,所以现在……别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