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掌上娇》小马君

94、嫁衣

　　娇妻云鬓花颜，娥娥蹙眉，蜷在贡缎里含羞攥铃，柳腰胜春，任由他低伏肆怜。

　　翌日，雩儿进卧时，奉令羞跪着在榻上，取来凝脂膏为她搽抹，青红斑斑的再无一处完好。

　　“主子，若是疼了便说…”她羞的褪去贡被，伏趴细抹。
　　娇花拿软衾遮面，闷声“疼是不疼，只羞。”
　　他就是有意啜出痕来，让她几日不得见人。

　　“主子这几日还是不要见公子了，颈肩处瞒不住。”

　　六月气燥，她常穿扶柳轻装，袒领帛纱，偶有半露凝肌藕臂，若隐若现的当真亲近起来，难免发现。

　　“妾没脸见他，索性退婚…”她嘟囔说起气话，委屈到后面哭唧不止。

　　雩儿不知怎么安慰，将她拾毕，舍去往日艳丽、穿裹的严了，扶她至妆案前梳头落妆。
　　“主子可不要说气话，今日不是约了翡玉楼的嫁衣，要去试才行。”

　　近日燕京里开了专供婚嫁成衣的铺坊，在公卿豪绅间风靡，往常闺内女子若是出嫁，娘家置办的凤冠霞帔皆是由自己在街坊间熟稔的绣娘量身定制，水平参差不齐，难免有不得称心的。

　　即便是娇花，出嫁时依图纸高价聘请人去定，几个月做出来的成衣亦不尽人意。

　　“图纸哪有自个试的好。主子该勤快些，要匀出小半月工期呢。”
　　这个翡玉楼便是革新，将所有嫁衣制作成款，摆在店里供人瞧看穿试，摸得着料子，看得清样式，试毕了便可着手量身定制。

　　出货时间快，楼里款式多，故短短半年风靡整个燕京，来往的皆是各路待嫁的公侯小姐，更有闲得包下雅间的、试个百件过瘾。

　　她是赶实兴，早定好日子、想去试试。
　　“雩儿，我今日身子不爽利，不想去了。”

　　“主子，翡玉楼可不好约，您当真不去？”翡玉楼一日只招待三位贵客试衣，幕后东家亦是谱大的任谁都不放眼里、即便是公侯郡主、也要排号约试。

　　知绾排了数日，砸重金托关系，挤掉了别人，才将试衣日子提前。

　　“绾绾为何不去？本王陪你去。”谢崧撩袍从卧外而来，神清气爽的满含笑意。

　　知绾扭捏的瞥过头，因他这句猛的气闷在心。煞白着脸，拿指抠着案上簪钗。

　　男人白占便宜。她心口已然不忿，何况昨日被他强抱进府时，眼尾觑见来往异族侍婢，想必他未婚王妻，为省时方便早留宿府内…

　　她酸的拿起案上，他旧时心爱豪笔，对桌猛戳使坏。
　　“娘娘…”云倦随侍谢崧其后，眼见主子贡笔如此，欲言又止。

　　“诺。”谢崧上前亦不恼，随手从架上抓来一把，递给娇妻，俯身似笑非笑，打趣“拿去。”

　　金玉物件在娇妻这，他向来舍得，只愿她消气。
　　“绾绾还喜欢玩什么，王夫让谢平取来。”
　　他伸指轻抚她粉颊，随手为她理襟。

　　“雩儿，我们走。”她不愿与他多说、起身要走。恼羞成怒的往外疾步几步，骤地连人被托抱而起。

　　谢崧托抱她，一路脚不点地的抱她行了小半柱香，檐廊曲桥间，来往侍婢纷纷伫停行礼，美人知自己强他不过，索性就揽着他的颈子，坐在他臂弯倚着赌气假寐。

　　“绾绾生为夫的气了？”她闭着眼，环着他的头，上半身靠着他，谢崧托行着娇妻，鬓发无意贴磨着她的胸前襦裙。

　　鼻尖传来隐秘难言的馨香，圆房后，娇妻此处亦比旧时丰腴几分，以掌为尺，香浮玉软。

　　“今日休沐，我亲陪你去试衣如何？”
　　他抱她至专舆，娇花抬眸见舆后又拖着几箱私匣，才喃喃问
　　“那是什么？”

　　这是今日娇妻同他说的第一句话，谢崧将她抱至舆上，环在腿上坐定了，才啄了美人桃腮，温言

　　“绾绾要的烟丝锦，还有旧日里你常用的裙褂翠钗，我让谢平收整好、待会送至广平侯府，当作赔礼。”

　　“谢崧！你当我是什么？”她气的急红了眼。

　　他从暗匣里慢条斯理的取了凝脂的软膏，拿指沾了沾，从衬下探了进去。

　　“娘子。”若非如此，他何以百忙中与她周旋。
　　她嘤咛一声，软媚的跌靠上去，悬着脚尖，拿手攒着男人襟领，鹿瞳含雾涣散。

　　王侯轻推旖色，美人足尖略略分开些，以便承迎。
　　“我轻慢些。”

　　娇花胀痛发昏的，只得任他占尽便宜。事毕亦被衔了口苏酿。
　　“本王想要绾绾做我的娘子，可绾绾不愿，还是一夜过后，娘子变了主意，要我不要林大人了。”他试探她。

　　思及昨夜缠绵，她踌躇带怯，怀着丝侥幸再问“那公主…”
　　“你做小。”谢崧低头欺弄她。唯此事难全。

　　“他比你好万倍。”想起公子，娇花又要雾泪哽咽。

　　若不是无颜面他，何以至此她还不去公子身边。
　　谢崧哑然失笑，“那便好好成亲。”

　　“是为夫鲁莽，一时脑热越界犯规了，绾绾可否宽恕我，将功赎罪。”
　　他单手将她搂抱着，垂首啄她唇角，敲开美人檀口，轻探进去。
　　她闻言身如冰窖。

　　“再言昨夜荒唐，本就是绾绾不是在先。你与公子的婚事本就在燕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人人背后无不以此讥嘲王夫，烟潦阁里为夫虽亲口允诺你替你周全，却也是强忍酸意，将所爱之人拱手相让。

　　我只冀望你姻缘天长，不惜重金造府，万里添奁。你却当面拿刀扎我，让为夫又作何感想？”

　　她添去战场的聘仪嫁妆，王侯早已提前吩咐谢平，清挪旧封故账，待到出嫁，从淮南府暗添过去，补了十里红妆。

　　娇花被他含吻着小舌，抵他不得，几句话更堵的耳目昏沉，酸涩过后才勉为其难的环上男人的颈子。

　　吻毕，才细喘瞥过脸，违心道
　　“昨夜只当还账，我与公子成与不成，往后与你无关。殿下既放了和离书予我，便没理再亲昵了。

　　何况你有婚约在身，若是大婚，你三番四次在外这般，置我于何地，妾纵是再恬不知耻，也做不了这般无名无份的苟且。”
　　她亦不是出了钱银可亵玩的娼妓。

　　“依你。若是往后变了主意、弃了林大人，还望娘娘回头多多顾怜我。”

　　他何尝不想怜爱她，这世间男女情事，风情月债无不是过眼云烟，他纵是再疼再爱，也须把她放后面。
　　“公主事关北郢…”他欲再和她解释。
　　“我不想听。”她打断他，何必事事训教，余生如何她自有公断，何必谈情时像旧时那边，贬她说她。
　　她与谢崧皆出自公侯，性子傲得谁比谁好…

　　至此两相无言。

　　两人行至翡玉楼，为避嫌，由雩儿搀着知绾先下车，谢崧则在外候着、半柱香后再去。雩儿扶了美人，不解道
　　“主子，奴婢不懂殿下为何要跟，这天底下哪有要看前人试嫁衣的道理，难不成要亲手送她出嫁？”

　　“殿下他是打着主意想占些便宜，让我做他外室，故成日跟着。无论如何，雩儿，即便和公子不成，我不会再回去了。”

　　他旧时就是这般的人、薄幸寡恩，昨夜一事倒点醒了自己，这世上本就没有无故的好处、旧友之说不过是他想牵着这条线，在他人内宅里、逾墙窥隙，引她刁风拐月。

　　“以后淮南王府的人来，咱们一律不允接待。”她腿脚酥麻，被雩儿搀着入楼。

　　接待的女侍见她无不殷勤，将人迎去堂内，不消半响，便由翡玉楼的掌柜，亲自带人，捧出十数件嫁衣。其间锦缎刺绣，无不奢美。

　　“沈小姐，这几件就是楼里为您细选的，缂丝缎锦，琳琅珠冠。”三四个女侍轮番伺候，将嫁衣挂在屏上，供她挑选。

　　知绾是个行家，苏杭虽可以搪塞多数公侯小姐，到她手里亦要挑拣。

　　“这浮光锦虽好，在市面上亦算常见，掌柜的、可有别的能试？”对襟的手艺，缂丝刺绣，亦略显普通，悬在霞帔上的珠披，所缀琳琅都成色一般。

　　雩儿久跟娇花、打一眼便瞧出异样，开口挑捡。主子现如今虽不是诰命王妻也不得随便。

　　“广平侯府的嫡女，你们竟拿这种成色出来糊弄，难不成是店大欺客？”
　　公侯小姐、即便落魄，再不济也有的是钱银、何时要看一介商贾的眼色。

　　“这…姑娘莫要见怪，今日不巧，眼下翡玉楼确没有多成衣可试，依小的愚见，何不先试这些，待几日后再试别的。”

　　广平侯虽是公府侯门，其父兄在外常年烟花，屡屡赊欠，在朝中没有实权确频频拿势压人，本就声名狼藉。
　　如今跟淮南王府起了冲突、上头有明令，今日成衣供了另一位贵客，实在没有别的。

　　“无碍，雩儿我们先试，或许合身。”方才上楼，见偌大的楼里空无一人、三楼厅堂，皆是来往急步之声，珠玉琤琤，怕是倾尽所有，招待什么贵客。哪里看得上她。

　　而今她不是诰命王妻，侯府落败无实权，夫婿不过是无根基的寒门新贵，来这靡奢之所，能排的上号已是侥幸，哪里想再像旧时压过众人去。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本该如此。

　　雩儿心中不忿，便不留她们在厢中伺候，吩咐掌柜再挑些配对的宝珥对戒来。旧时王侯买的皆留在淮南王府，未出阁时用的，亦早早被继母变卖。

　　如今娇花闺内的，时兴的配饰来来去去不过那么几件，一来是公子喜素，这大半载她是雅上许多，比不得以前堆金砌玉。

　　二来名贵的珠翠颜色各异，也不是专为凤冠而配。故要添些新的。

　　话毕娇花又进屏内由雩儿伺候着换衣，随试了几件都不得心，或是成色不新，反倒把人衬得暗沉。

　　“雩儿，你觉得这件如何？”知绾刚换毕新衣出来，王侯恰巧推门而入。

　　娇妻身着艳色缂丝霞带，姝丽动人，旧时大婚，洞房花烛，他未曾细看她身着嫁衣的模样，留有遗憾，这才千方百计的陪她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