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掌上娇》小马君

132、重生

　　开盛三年初

　　慕容誉率军连歼北郢大军五万人，谢崧于凉州守战中失利，身中数箭下落不明。林书君在朝内力排众议，启用蕃将，命耶律齐率一万轻骑从高昌近抄慕容誉后方，围魏救凉。

　　“为何敌军会知道陛下所在何方？”
　　谢崧数次与其对峙，无论兵分几路，身处何处，慕容誉皆能不费吹灰知他所在，以主力击打。

　　“难不成他当真是天命先知？”

　　太和殿里
　　百十僚官焦得争执难休，北郢连年经战，穷兵黩武的哪再受着这折腾，而今烽火半载，北郢南北肆起先知之言，频现所谓神谕惑众，国朝将倾，危如累卵。

　　崩塌的莫说近数年吞并的山河辽域，便是祖宗八代基业也将毁之一旦。

　　“陛下身受数箭，慕容誉手握神谕！世人说是天降亡北的！我们完了！我们哪里是开国臣！”

　　朝臣中有争至气竭的，突得状若疯癫大肆恸哭，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在场每个人，哀言
　　“他是神…知道你们的死期…怎么打？”

　　若非如此，他为何对谢崧行军了若指掌，北帝自十六岁起饮马瀚海，御驰山河，何曾有过半分不利，他是千古难遇的军战奇才，更是北郢百年国运所在。

　　“我们是亡国臣！是罪人！”
　　那人瞪大眼，身着绯朝，呵他们

　　林书君肃容负手而立，于百臣中敛色，抬手示意，身前众臣吓得纷纷俯首避让。他把沙盘上的敌旗随手掷在地上，悄无声息从旁抽出一长剑来，隐在背后。

　　步步逼近“你说什么？”

　　门外百十禁军授命于太和殿前集合。
　　“本相问你，你说什么？”

　　他步步行至那老臣前面。
　　“你是亡国臣！是祖宗罪…”
　　“锃！”的清响，鞘落刃出，一道寒光疾闪，老臣胸中公子一剑。

　　噗的溅他满身腥血，他温瑜似瑾，挺拔如竹，誓做此间恒辉，护她母子一世周全。

　　男人舔毕上唇，左掌翻覆剑柄，施力急推几分，砰的声把人按在墙上，插透了。道
　　“陈大人去跪见祖宗吧…”

　　国，他保，妻，他亦要保。山河国破，他谈何有家？
　　百臣闻此无不嗦嗦发抖。

　　“陛下若身故，娘娘还在，帝储亦在。诸位大人诗书半生，怎么不知事君竭忠的道理？若有下次，书君亲送他九族上路。”

　　“诺…”他们瑟的不敢再言，只低头复议战事，林书君收剑行至沙盘前，抬眉熟虑，思毕
　　“传令下去，即刻停用凉州周边接壤的所有驿站，截断飞信，往后不必再传消息回朝。”

　　“这这怎么可以？此举岂不是自断耳目？”

　　凉州接壤十二城，其间分布兵力几十万计，是北帝亲征的主力部队，光是大小军将就有百余个，而今北帝生死未明，军中人心惶惶，若再断联…

　　“大人，您看此事…”权相毕竟年轻，行军不比作章，那可是人命关头的事。

　　公子毅然拂袖推毕沙盘上所有战旗，直起腰，长舒口气“让他们原地待命就是，以陛下虎符为令各自行事。”
　　“若没有虎符呢？”北帝生死未卜，哪里来的虎符。

　　“那便闲着，各自管好自己的，不必来往传令了。”男人缓缓转过身，戏谑

　　“他不是天命之子么？那北郢便听天由命，此战无需再议，若北郢有失，你我一道以身殉国便是。”

　　疯子！疯子，他是北郢百年来的第二个疯子。奈何林书君受谢崧所托，予以辅国重任，在这朝中再无可掣肘的，即便满腔腹诽，亦再无可议的。

　　“那我们做什么？”殿中有人问。
　　“屯田积粮，封路开仓。”
　　他要民心。替北郢断天下蜚语，广济恩德。

　　事毕，男人动身随军行至后闱。红墙内，草木蔚然，春梨拂风轻扬，沾落在血色绯袍上，弥漫着淡淡的秽味。林书君抬指拈毕。

　　撩袍进了太宸殿外的偏室，洗漱齐整后，差人通禀。
　　身旁近侍朝常给他递了新买的果饵，他提过立在殿外侯了半个时辰，才看雩儿提裙行来，朝他恭礼。

　　“娘娘才醒、梳毕妆，在里面等大人呢。”
　　公子颔首，恭敬施礼道“有劳雩儿姑娘。”

　　自两年前，他和娇花缘断，他们之间也拘谨许多，雩儿不似旧时亲昵。
　　“大人客气了。”雩儿照常将林书君引入殿里，辞毕众婢、阖上门。
　　“陛下有消息了么？”娇花挺着肚子，憔悴的哪有人样，日思夜想的只恐腹中胎儿没有父亲，孤儿寡母于宫墙里再无倚仗。

　　他急忙上前扶腰搀着娇妻，让她虚靠着自己，慢踱而行，“哪有那么快有消息，绾儿不要怕，他不在，一切有我…”

　　知绾瑟了瑟，“他要死了、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女儿，老师要接谢瞱和娘娘回来继统。”

　　届时，哪里有她的位置。
　　她低垂着眼，不再说什么，瞥过脸弯不下腰，屈膝微蹲，想拿东西，哪知肚子里的孩子提踹一脚，吓的几乎跌了下去。

　　林书君猛的搀紧，怜她双腿打颤，穿腋横抱起她，小心行至榻前，取软枕来让娇妻躺好，亲侍她脱履。

　　“我替你揉揉…”

　　“这种事让…雩儿来…就好。”
　　自从上次驿馆回来，他越发无矩，起先还顾着她身份，而今越发当自己是夫、脚想捏就捏。进太宸还要辞去众婢。

　　“谢崧亲口允的，你是我的妻。”男人怕她忘了，再提。
　　“绾儿又不是物件！“她委屈的想哭。鹿眼雾蒙蒙的，只恨自己怀有身孕，此生再无法无拘自由。

　　肚子孩儿乃皇嗣，无论男女，自生下起若无权势依附，在这宫墙内外便已是个死人。
　　先帝后宫佳丽三千，子嗣兴旺，何以到头来、只剩谢崧谢瞱兄弟两人，国朝上下的公主、亦不过归宁。

　　“陛下用孩子，将绾绾永生囚禁于此。是权谋，亦是自私。”
　　若他人为帝，谢氏宗氏可会放过她们母子。

　　“绾儿的孩子就是书君的孩子，无论他此生回来与否，我会护你周全。”
　　公子揉毕，抬眸见她长睫漾着湿气，小脸因妊娠丰腴几分，粉扑扑的带些婴儿肥。觉得可爱。

　　受蛊凑上前，试探啄下她。

　　娇花瑟的退了退，呆滞半响，男人俯身顺势吻她，她怕伤到孩子，攀攥着林书君的前襟，“你别…”

　　林书君俯身怕碰到她肚子，伸手撑着她的柔颈，以舌轻撬美人檀口、肆意的噙含娇妻香津。

　　“书君会守着绾儿，和肚子里孩子。会疼你们…”他越发无理、再不见旧时君子模样，亦或是被嫉妒冲昏头脑。

　　日日在承庆殿里、见他的妻，搂着别的男人含羞作娇，和别人云雨，在榻里对别人啜泣求怜。怀别人的孩子。

　　他嫉的疯狂，绾儿本该是他的妻子，
　　信他崇他。每日会跟在他身上攥袍嗔娇，会求他疼怜亲吻。
　　而今形如泡影，自两年前始。

　　谢崧做错了事，便可强占她，他做错了事，就需乘日伏小做低。为见娇妻一面，求得原谅，可怜的鞍前马后，还得不到她半点爱恋。

　　只会要端茶的时候叫他、要揉脚的时候叫他，要婆子丫鬟时候叫他！疼呢！她只亲谢崧，只会与他亲昵！

　　“绾儿，我想疼疼你…”求她原谅太慢了，与其坐以待毙等谢崧回来，何不就做个坏人、乘势霸占。

　　男人伸手轻拢美人碎发，
　　权辇似罂粟，林书君尝毕怎肯轻易弃舍，有了权，才可轻而易举的进出太宸，才可以成为谢崧。

　　“孩子…”知绾怕伤了腹中胎儿，只得扬颈承迎，待到吻的腻了，林书君才缓缓松开托颈的掌。

　　“嗯哼？！”她闷哼声。
　　“怎么了？”公子紧张问。
　　“孩子踢我…”
　　林书君伸手隔寝摸着娇妻肚子，感受到隆起的鼓动，好奇的贴耳去听，思及什么，又隔着衣与它悄悄说话。
　　“…”他近日实属不太正常，瞧这越发像谢崧。
　　娇花抿嘴鼓腮，看公子取来香膏，以指沾毕，毫不避嫌的掀开她寝衣，仔细揉按着自己肚子。

　　“要多涂些，不然绾儿会留妊纹。”他勤得日夜替她养护，事毕还要搀她去院子走几圈、说届时好生养、可少受点苦头。

　　“绾儿的孩子，书君也会喜欢嚒？”她实不信这个便宜夫君，谢崧不在朝内，他却把该做的事事做全，倒像补旧时遗憾。

　　“这也是我的孩子。”

　　时年四月，孩子落地，是个男娃，她取名谢安，平平安安，再无别求。

　　七月，谢崧失讯半年。
　　朝廷截断凉州十六城所有联系，国朝百官依旧例行政，各地封郡理管，久而久之，北郢内再无风言。人心渐稳。

　　八月二十，夜。
　　太宸殿外，三十多个死士蒙面飞檐而来，月色朦胧下，百十暗器呼啸而至，驻守在殿外的禁卫军，应声倒地。

　　“阿立、换班。”院外羽林军不知为何，亦已退毕。
　　慕容誉躲在檐瓦上，见太宸宫内昏盏息毕，才示意身上死士随他下檐。

　　“主子，属下不懂，为何咱们要来太宸？”不去凉州埋伏北帝。

　　开盛三年，八月二十，夜，上辈子，他于凉州以数万骑兵部队全力埋伏谢崧，意欲全歼，哪料他是请君入瓮之计，被谢崧反杀。

　　魏燕之战止在今夜，他亦死在今夜。
　　“过了今晚，这世上便没有什么先知了，而谢崧未死。魏郢之战已成定局，是我输了。”

　　慕容誉苦笑，半年前林书君切段讯联，这也是他输的归结所在。从此对北郢再无所知。

　　“林书君是谁？他上辈子也是北相嚒？”死士问。
　　“嗯，是北郢统战后百年难得的奇才。”
　　不过林书君入仕不到三年，他对其所知甚少，只听说他与北郢旧帝有过节。

　　“此人这么厉害，为何我们要来太宸劫人？”属下不懂这位先知。

　　“林书君是权相，而今谢崧不在，权倾朝野。帝储尚在襁褓，若此时，我们劫去北绾，他如何会管？”

　　去母留子，挟幼帝把持朝政，谢崧若死、他可有称帝之机、如此千载难逢的时机，他识见高明怎会不知。

　　他慕容誉再活一世，意欲美人、筹谋数载，成败尽在眼前。
　　男人怕吓了当年姝丽，示意其余死士在外等，只身猫腰轻推殿门。太宸是乃帝后所居，内外寝隔着绘扇烟屏百米。

　　他猫腰在月夜里行的近些，却听绘屏内，隐隐传来美人轻颤。
　　啜泣的，隐晦的嘤呜声，雾着湿
　　“夫君…绾儿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