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风之迹》井汐

6、钢琴也摇滚

　　“他来到我的面前，说他施了法术，用美妙的音乐将我唤醒，并说只要凭着意念，就可来去自由。”
　　——《格林童话•水晶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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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迹部君……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你关注的重点应该是唐老鸭为什么会如此神奇的出现又神奇的消失而不是我能写出怎样的曲子吧！
　　你就一点也不惊讶么……
　　“奇怪？”
　　迹部景吾的脸上好像显示着“本大爷要去上课了没空跟你浪费时间”的字眼。
　　虽然这让他看上去非常可怕，但我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就是……MR.唐纳德的事情啊……事实上，我到现在都不太清楚他为什么会来找我，又为什么对你……”
　　如此厌恶几个字没敢说出口，因为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妙的收紧了些。
　　“你不知道？”
　　“……是的。”
　　难道你真以为是我唆使唐老鸭来的吗？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去指挥世界著名的……鸭子啊。除非，他并不是所谓的动画角色，而是……
　　“MR.唐纳德对我说，他来自几十年以后的未来。”
　　我决定把我所听来的一部分内容告诉迹部，即使他看上去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当然，我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可是迹部君你也看到了，MR.唐纳德不太像是试验机器人那种东西，但又不是一般的鸭子，因为他说人话，还很厉害……”
　　说到这里，蓦地想起了此刻正塞在我的制服里的唐老鸭的水手帽，不久前，我的确是通过那顶帽子看到了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既真实又虚幻，就像魔法。

　　“不是机器人。”迹部终于接过我的话，眉梢轻扬，神色肯定，“本大爷派人调查过了，迪士尼从没授权给谁去制造这种机器人。”
　　派人调查！？真是高级啊……
　　听了他的话，我连连点头感叹，“恩恩，既然迹部君你这么说就没错了，所以我……那个，咳……想表达的就是这些。”
　　你要知道唐老鸭真的很神奇，那种神奇是我无法掌握的，似乎连你也无法掌握，无论如何，我单方面的对他没意见也对你没意见，所以因他而起的事情请千万别怪罪到我的头上来，可以吗……
　　“你想表达什么。”
　　“呃？”
　　不是吧……真要我说的那么直白吗！？
　　凭大爷你的聪明才智难道就不能深入体会吗？这件事情玄成这副德性！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控制的啊！
　　“风见，本大爷可没空帮你找原因。”迹部抬手，轻抚了一下刘海说，“你只要记住，那只鸭子要是再敢出现，本大爷绝对不会放过他。”
　　仿若有无数根睫毛脱落掉进眼睛里，顷刻间，我被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势和光芒闪的几欲哭泣。
　　“——也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自己要遭殃了。
　　逃不掉了。

　　……

　　…………

　　………………

　　“唐老鸭没有再回来，他就像一个突如其来的闯入我脑中的梦境般，在我醒来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故事真的能够以这样的台词来结尾就好了。
　　但事实证明这只是我在做白日梦而已。

　　“MR……呃……”
　　这天晚上，唐老鸭再次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他又是从窗户跳进来的，不过比昨天要好的是，这次他没有弄出大的声响。
　　我猜是因为他没戴帽子的缘故。
　　“是……真身吗？”顿了顿，我试探性的问道。
　　“OH，是的，我是。”他点点头，一摇一摆的走到我的琴架前，“风见小姐，您看，我不是没戴帽子么？因为我的帽子在您的手里。”
　　“哦……”看来我猜对了。
　　白天出现在迹部身上的那只分/身鸭因为穿戴整齐，所以是假的。
　　“你去哪儿了？”我问。顺手将帽子递还给他，“你知道吗？这帽子是桦地君拿给我的。”
　　“OH！你说桦地！”还没平静半会儿，唐老鸭蓦地又吵闹起来，“我当然知道他！他也被迹部给害惨了！害惨了！”
　　“嘘！你小声点……”我连忙捂住他的嘴，晚上可不比白天，动静大了很容易引人怀疑，“能别这么激动吗？……我妈在外面呢。”
　　“唔……唔唔……”
　　看见他猛的点着头，我才松开他。
　　“你刚说……桦地也被迹部君……”
　　“OH，是的，是的……”他的神色变得哀怨起来，“虽然不及风见小姐您，但也有够可怜的……”
　　呃，不是吧。
　　他的话越来越让我难以置信了，虽然我从来就没相信过。
　　可是，又不能否认他存在的事实。
　　这么神奇的鸭子，还会神奇的魔法，他真的是来拯救我的？那为什么，不早不迟，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OH，风见小姐，我想你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思索。”
　　“诶？”
　　……更重要的事情？
　　“是的，更重要的，你得为迹部写一支可恶的曲子，你答应过我。”
　　“呃……”
　　为什么是给迹部写？你怎么不先提给你写颂歌的事？
　　“MR.唐纳德，迹部真的有那么可恶么？”
　　“是的，是的……OH，别提了，否则我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以看出唐老鸭是在竭力的制止着自己不要大叫。“风见小姐。”他皱紧眉头继续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幸福，你不能和迹部有牵扯，不能带给他希望，因为如果你给了他希望，你就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了，他是一只吸血的恶魔，他会吸走你所有的期盼，你……”
　　“停！”
　　我打断他。
　　不知为何，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好像在施展一种恐怖的法术，令我的心脏犹如被一只猛兽不断撕扯般疼痛。
　　我本来就是个对未来不抱什么期待的人，又哪来多的期待去分给其他人？
　　别说笑了……

　　“MR.唐纳德，你能答应我以后不再在迹部君的面前出现吗？”
　　“OH，如果风见小姐照我说的做，我就答应你。”
　　“呃……照你说的做？万一你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
　　“放心吧，放心吧风见小姐，我绝对不会让你去做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请相信我，相信我。”
　　“唔……好吧。”

　　达成协议。
　　按照和唐老鸭约定，我开始为迹部创作那首“可恶”的曲子。
　　音乐对我来说，是用于传递心中许多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感情的媒介，是宣泄自我的方式，可是至今为止，我只尝试过为老妈谱曲，并且是在她大骂我不争气以后。我把她想象成主宰我命运的神明，不断的倾泻我对她的尊敬与畏惧，因此诞生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支伪交响曲，《Life》。之所以说“伪”，是因为现在看来，那支曲子几乎完全没有遵循交响曲的结构，和弦的分配相当混乱，除了我自己钢琴的那部分，其他部分的演奏几乎是靠我自己想象的。
　　那时似乎也曾有过“如果哪天有交响乐团来演奏我的曲子就好了”的梦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无所谓，那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风见小姐，风见小姐。你刚刚弹的那段旋律听上去一点也不可恶呀。”
　　“呃，MR.唐纳德……我还在琢磨‘可恶’放在迹部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他在我眼里可一点也不可恶，而是可怕。
　　“你千万别把害怕的情绪加进曲子里，会被他听出来的。”
　　“呃……MR.唐纳德，我能恳请你去仓库里和老鼠们聊天么？也许你能碰上米奇，恩，就是米老鼠的亲戚也说不定。”
　　“OH！OH……米奇，我好久没见过他了。”
　　“……”

　　唐老鸭说的对，我设想中的前奏与“可恶”一词完全不沾边。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迹部景吾的脸，我的脑中就会闪过大片大片的光，明亮到仿佛可以掩埋我心中所有的黑暗。
　　我很恐惧这样的感觉，因为这就像在扼杀我灵感的源泉。
　　那副自信的，骄傲的，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刺激到他的样子……也许可以用一连串的下行旋律去反衬。我需要一种死亡的气息，一种在被黑暗笼罩之时的肃杀气氛，一种强有力的反抗，一种进行曲般的大无畏，一种……
　　呃，不！
　　我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我要写这样的曲子？
　　为什么即便脑中被再多阴影聚满，也能很快被更多清晰的强拍冲散？
　　为什么那些走低的下行音会慢慢的开始上升？
　　为什么每分钟75拍已经完全不够……109拍，126拍，140拍，156拍……
　　指尖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有一股滚烫的电流冲破了神经，所有顽固的伤怀纷纷在其之下土崩瓦解。
　　原本无尽的黑暗中，逐渐涌现出了缤纷的色彩。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它是在太过绚丽，堵住了我的呼吸。
　　“呼……”
　　结束了最后一串音符，我深深的吸了口气。
　　然后，巨大的恐惧顿然袭来。
　　“太……太可怕了……”
　　我一把拔掉电子琴的插座，控制不住的自言自语道，“这……根本不是我写的东西……”
　　我怎么可能写出如此斑斓的作品！？
　　难道我刚才被鬼附身了么……

　　身侧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我转过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回到这里的唐老鸭正从一台非常老旧的录音机中拿出磁带。
　　“MR.唐纳德……你……怎么……”
　　“OH，没什么，我只是在试试这台机器还能不能用。”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磁带塞进水手帽的下面，“看来是我太抬举它了，明明比我年轻这么多，却完全坏了，坏了！”
　　“……坏了？”
　　我蓦地松口气，“呼，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录下了我刚才弹的东西……”
　　“OH，是的，我录下了。”
　　“诶！？”
　　“我录进了我的脑子里。”
　　“……”
　　也就是说…… 你只是记下来了是吧？
　　我起身，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那台录音机，没有任何反应。看来的确是坏了。

　　如果记忆也跟着坏掉就好了。
　　否则我也不会一闭上眼睛脑中就会响起那支曲子的旋律。
　　从压抑到欢快，从静止到沸腾，从模糊到鲜明……
　　像一个披着天使皮囊的魔鬼，我在他的注视下失去了理智。

　　……

　　…………

　　………………

　　幸好只是噩梦。
　　轮廓在清醒过后就几乎隐去。
　　我在老妈牌闹钟的呼喊下迎来新一天的早晨。
　　唐老鸭又被我锁进了仓库，临走前我再三叮嘱他“即便MR.唐纳德你的能耐大到可以四处行走也请到别处玩去千万别再来学校了！”
　　他对此的回答是，“OH，我一定会遵守约定的。”
　　这应该意味着我终于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了……

　　………………………………才怪。

　　“呀，你也买了这个吗？我也是！”
　　“恩恩！虽然和迹部大人背的那个不太一样。”
　　“迹部大人一定是找专人定做的嘛！”
　　“没错没错！所以我弄了一个比较像的先背着。”
　　“恩恩，我也是。”

　　来到学校，我被几乎可以用“无处不在”来形容的唐老鸭公仔形背包吓的失去了言语功能。
　　很多女生。很多很多的女生。
　　她们即使手里提着学校配发的书包，背上也不忘背着一只唐老鸭……
　　也许，也许……现在即使是真的唐老鸭出现，也会被人误以为是众多背包中的一个吧。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潮流啊！？
　　难道是唐老鸭的魔法……？

　　“请问，是风见学姐吗？”
　　“……是。”
　　转过头，视野中迎来一个穿绿色制服的二年生。
　　“学姐，有人让我来叫你去一趟学生会室。”
　　“呃……”

　　有人……
　　还能有什么人……
　　我心里已经有了会被迹部迁怒的准备，战战兢兢的敲开学生会室的门。
　　“迹部君……早上好，抱歉我想告诉你那些唐老鸭完全不是我的错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学校里就到处充满了鸭子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这个实力让大家都迷上鸭子的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巨大的阴谋！”
　　还没敢面对的迹部的脸，我就低埋着头一口气说完这些话。
　　却半会儿没得到他的回应，我一下子急了，抬起头来。
　　“呃。”
　　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沙发是空的，迹部根本不在。
　　……难道我被耍了？
　　这么想着，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风见。”
　　“……唔。”
　　听出是迹部的声音，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迹……迹部君，早，早安……”
　　僵硬的转过身体，低垂的目光刚好扫到他光着的小腿……咦？视线不住的再往上抬了些，呃，原来他穿的是运动短裤啊。
　　“本大爷收到了。”
　　他的声音继续响在头顶，像节奏鲜明的定音鼓，原本准备开始观察他的腿毛是否浓密的我在一瞬间被这样的节拍唤醒，仰头直视向他。
　　“收到什么？”
　　“你说呢。”
　　“呃？”
　　他在笑，是微笑，是令我背脊不住发凉的微笑。
　　“你说呢，风见。”
　　下一秒，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盒磁带，透明的壳子之下，粘着一张写着一小串英文的粉色标签。

　　『For Adobe,my love』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