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风之迹》井汐

5、悲惨的世界

　　“OH，你这个笨蛋，你以为只有你的胳膊有力吗？告诉你，我可比你强大多了！”
　　——《格林童话·无所畏惧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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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我就是个无法讨人欢心的小孩，大概是因为我总是将时间花在去思考如何不会得罪别人上，反而让别人误会我是个“总站在角落里以阴暗的眼神偷偷观察一切的怪人”。
　　我时常感到困惑，因为我分不清自己对音乐是爱还是恨。说是爱，那为什么我总喜欢在音乐里发泄自己心中的黑暗与扭曲，说是恨，那我从没停止过的创作灵感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还困惑自己明明热衷谱曲却完全不擅长作词，可能是我的生活阅历实在有限，又或者是因为那些压抑的东西已然扭曲的无法再用语言去描述，因为即使用再生涩，意识流的字词排列，语言终究还是现实的，具象化的。它写在纸上，只要能识别这种语言的人总能从中感受到什么，但若只是张曲谱，在没有演奏的情况下，其中包含的感情大概只有作曲的人能够体会，或者连谱曲者也在探寻究竟该加入怎样的乐器编配，怎样的歌声才能更饱满的传达那些感情。
　　小时候，原本是抱着“这样改比原曲好听多了一定会被夸奖吧！”的心态改编了曲目上台弹奏，却被责骂成是不尊重老师的行为。与想象中截然相反的结果，无论何时回想起来都是痛苦的经历。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我对机遇啊运气啊之类的事情都不再抱有期待，因为期待的后果往往会迎来失望，就像现在——

　　我眼前有一连串的让我在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也许我该以《悲惨世界》为蓝本写几首印象曲来缓解一下目前心中的恐惧，顺便增加一些能与黑暗于罪恶对抗的勇气。

　　话说回来，写一堆颂歌能让迹部景吾消火吗？当然前提是迹部能认为那是在赞颂他，毕竟，我大概会“下意识”的、“不自觉”的在曲子里加入很多扭曲的东西……
　　如果他也能“下意识”的、“不自觉”的屏蔽掉那些东西就好了。

　　“风见，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啊？呃……好的。”

　　在我脑海中开始浮现出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时，我从某位同学那里接到这么一个消息。
　　去办公室？……为什么？
　　作为学生，我非常低调，成绩从来没有差到或者好到让老师特别问津的地步，昨天的作业我也是按时完成了的，而且我在班上也没有任何的职位。
　　突然叫我去办公室……
　　也许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迹部。

　　我想，连《悲惨世界》也不能拯救我了，而我的结局也不会像莎士比亚笔下的悲剧那样凄美动人，虽然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因为“私自带活的唐老鸭来校骚扰其他同学”而被开除的例子，但没听说过并不意味着不会发生，我大概会成为第一人……我不想做这样的第一人啊！

　　“叮、叮、叮——”
　　预备铃响了，我离办公室还有约莫二十公尺的距离。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心如死灰，至少能在被灭前佯装淡定。可是我压根淡定不下来，甚至连呼吸也觉得困难。
　　“啊。”
　　下一刻，我被旁侧突然伸出来了一只大手拉进了无底的深渊……啊不，是有底的楼梯间内。
　　“呃……”
　　伫立在我眼前的人，犹如站在地狱口召唤死亡的恶魔，我被他狠狠的瞪着，瞪得心跳仿若骤停。
　　“……迹，迹部君！？”
　　“嘘。”
　　他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的是刚才拽我过来的那只手。
　　我立即闭上嘴，但身体不停使唤的颤抖着。
　　“是本大爷让人叫你来的。”他的声音不大，却透出毫不掩饰的火气，“因为这个。”
　　……这个？
　　我的目光跟向他随即抬起来的另一只手的手臂，上面正吊着一个无比眼熟的东西。
　　“呃……”
　　在确信自己没看错以后，我惊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MR……MR……唐……”
　　“嘘！”

　　我开始怀疑唐老鸭对迹部景吾的“感情”，也许就像我对音乐一样，分不清楚那是爱还是恨。
　　如果说不停的冷嘲热讽是对他的恨的体现，那么现在……紧紧抱着他不放算什么？而且还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
　　“MR.唐纳德……”我压低声音道，“你，你能下来吗？”
　　“哼。”
　　“你这样，会给迹部君带来困扰的……”
　　“哼哼。”
　　事实上，唐老鸭的表现确实很反常，毕竟之前他都是走大声嚷嚷路线的，尤其是一遇到迹部就“嘎嘎”的开始大吼大叫，但现在……这个紧紧的抱住迹部手臂的他，不仅没有大闹，反而只是表现出一种犹如和恋人刚吵架以后那副爱理不理的别扭样子，实在是要想我不迷惑都难。
　　“MR唐纳德……你怎么了？”
　　“切。”
　　“总之，你先下来再说行吗？”
　　“嘎嘎。”
　　“………………”
　　宛如接连崩断的琴弦，我的脑中蓦地出现了大片的休止符。
　　“嘎？”
　　“嘎嘎、嘎嘎、”
　　“………………………………”
　　不止是我，连迹部也突然愣住了。
　　“这只鸭子……”
　　“他不是唐老鸭。”
　　“什么？”
　　“他不是MR唐纳德……”
　　我抬头正视着迹部的眼睛，嘴角止不住的抽搐道，“MR.唐纳德是不会嘎嘎叫的，即使他讲话的语气很嘎嘎。”
　　“……他是只鸭子，这样叫有什么奇怪？”顿了顿，迹部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反驳。
　　“不。”我确定的说，“MR.唐纳德不是普通的鸭子，他说人话，绝对不会嘎嘎叫……所以这只鸭子不是MR.唐纳德，即使是唐老鸭，也不是我认识的那只。”
　　“你认识的哪只？你不是说你和他毫无关系？”
　　“呃……我的意思是，迪士尼的唐老鸭，谁都认识不是吗？”
　　“这难道不是迪士尼那只？”
　　“呃……”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和迹部到底在说什么。
　　我根本没兴趣跟他探讨这种无聊的事情啊！

　　“总之……迹部君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风见，本大爷没时间跟你绕圈子。”迹部无视了我的问题，开始施展他一贯的高压，“这只鸭子先是三番两次的来学生会闹事，对本大爷冷嘲热讽，后来又趴在本大爷背上，在众目睽睽下用芥末酱汁弄脏本大爷的制服。”
　　“……还弄脏了你的制服！？”我忍不住插话，因为这么一看，MR.唐纳德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换谁都会生气啊。
　　“制服就算了，本大爷可以暂不计较。”他皱起眉，看向死拽着自己不放的唐老鸭，“只要你现在有办法让他从本大爷身上滚下来，本大爷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诶？”

　　难道说这就是上天爱开的玩笑吗？
　　越是期待什么越是容易落空，反而在放弃期待以后，希望才突然降临。
　　“既往……不咎……”
　　我回味着迹部刚才说的话，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迹部君的意思，是说……只要我能让唐老鸭离开你，你就不会找人来灭我口是吧？”
　　“什么？”
　　“呃……不，就是说，迹部君会把之前的事情当成没发生过是吧！”
　　“啊恩？”
　　迹部眯起眼睛，目光中又流露那种令我胆战心惊的审视，“本大爷只是说不追究你的责任，但可没说会当成没发生过。”
　　“……好，我明白了！”
　　无论如何，这个机会我绝对不能放弃。
　　就像《悲惨世界》里所说的，我要把苦难的瓶在头顶翻倒，让它成为一把欢乐的壶。
　　再怎么说，唐老鸭也是为孩子们带去快乐的角色不是吗？不能放在迹部的身上就变成了灾难啊！

　　“MR.唐纳德，无论你是不是真的MR.唐纳德。”我用手托起唐老鸭的鸭下巴，“我求你，我请求你，从迹部君的身上下来好不好？”
　　“嘎嘎——好，但我有一个条件。”
　　“！！！”
　　终于有了“哼”“切”和“嘎嘎”之外的反应，我顿感一阵惊喜。“请……请说，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以内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OH，放心，MR.唐纳德不会为难你的，风见小姐，他不是迹部，他不会……”唐老鸭一边说着，一边动作灵活的在迹部的手臂上翻了个跟斗，跳到他的肩膀上，“风见小姐，MR唐纳德希望你能为他写一支歌颂他的曲子，歌颂他勇于反抗命运的精神。”
　　“……”
　　这种光明向的曲子我真的写的出来吗？
　　虽然很值得怀疑，但思索片刻后，我还是点头答应了，“好！没问题！为你写一百支颂歌都没问题！”
　　“OH，那太好了……”
　　太好了？是吗？那你可以从迹部身上下来了吧！
　　“不，不，还有一件事。”唐老鸭非常敏捷的躲过迹部抓过去的手，从男生的左肩跳到右肩，“还有还有，你得为可恶的迹部也写一曲。”
　　就像在逗着迹部玩一样，他终于从他身上“滚”了下来，“要让大家知道他有多么可恶！风见小姐，你得屈尊为他写这样一支曲子。”
　　“呃……”
　　眼睁睁的望着唐老鸭在跳到地面的一瞬间又突然如同气球似的上浮，我的心跳蓦地开始加快。是的，这是灵感蓦地上涌的感觉，和光明向的曲子不同，可恶的音乐我现在就可以马上提笔写出来！
　　但是……
　　“MR.唐纳德……你怎么会飞？”
　　“OH，我不是MR.唐纳德，风见小姐，你说的没错。”他沿着楼梯向上飘，，“我只是他的一个分/身而已，分/身，但我同样能耐无穷。”
　　……分/身！？
　　这实在是……神奇过头了吧！
　　“你得为MR.唐纳德，为可恶的迹部，写那些曲子，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否则……”
　　就像在绚烂的璀璨过后转瞬即逝的烟花，在飞到天窗口的时候，唐老鸭突然“砰”的一声消失了。
　　只留下一道蓝色的烟雾，以及烟雾消散过后，缓缓飘落到我手中的一张字条。

　　【告诉可恶的迹部景吾，MR.唐纳德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在MR.唐纳德眼里就像蝼蚁一样渺小！
　　PS：OH，亲爱的风见小姐，希望您能给可恶的迹部写的那支曲子取名叫可恶的蝼蚁，虽然这名字其实是抬举他了。】

　　……

　　…………

　　………………

　　虽然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这纸条绝对不能让迹部看到但还没等我来得及把它收起来就已经被迹部抢去了……
　　不过，看完上面的内容后，迹部并没有和我的预想一样露出愤怒的表情。
　　而是再次眯起那双仿佛可以将一切看透的眼睛，似笑非笑的问道，“你，会写歌？”

　　“呃？不……”我立即摇头，“不是写歌，只是谱曲……也不是，反正……我只会一点……”

　　“一点，么。”

　　这一刻，我清醒的意识到，欢乐的壶只是幻觉，即便我头顶上那个苦难的瓶确实被唐老鸭一个跟头给翻倒了，带来的也不会是欢乐，而是更深，更巨大的苦难——

　　“本大爷倒想听听，你能写出什么来。”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