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子——妖精国骑士》月夜见

5、第五章 黑骑士

　　对于与黑血谷的结盟行为，同样渴望国家变得强大，也知道联合的必需和重要性，格兰人并未置疑也相当支持国王和王妃的决定。
　　然而在组建黑骑士团的提议上，先是骑士后是贵族，却始终众说纷纭、看法差异极大、意见相当难以统一。甚至民众也受此影响，变成有人的地方就有争议，人越多的地方议论就越多。
　　正如国王和奥尼提到的那般，有人认为这玷污了战士的尊严，有人觉得这亵渎了死者的身体，有人不过是自以为是、盲目好胜，有人到是过于顾忌其他国家的看法，自然，也有人则是担心未来的利益、地位受损……不过帝制和民主相比，其高效性在于王权之下意志的贯彻力度。
　　国王最终很是果断和坚决的，用直接通告压制了各种议论，便也有了这次宴会和协议。

　　格兰王国迎接黑血谷的这一场宴会，既是彼此试探、讨价还价的商谈地点，也是各得其所、互惠互利的交易场所，更是口头合作意向正式确认和宣告之处。
　　但在趁热打铁的签订书面协议签署之前，关于黑骑士团的编制情况、成立的确切时间、行动的日程安排、指挥权如何分设和确认、资源怎样输送和配备等等诸多事项，在一开始便关乎两国在此刻及至以后的权利、责任和利益的分配。
　　因此，或是由于原本便心存芥蒂，或是源于立场的不同，或是来自一方不满、一方得意等心态，人们在诸多细节的争议中针锋相对、吵吵嚷嚷的火气越来越大，终究半借着酒兴，半由着性子，引爆了之前便已存在的火药桶。
　　这在宴会的中后期制造了几次插曲，让想要变强的迪莉雅很是清晰的观看到了几场实战，得到了一定的经验并确认自己还差得远的同时，也更强烈的感觉到了决心、行动和现实之间的诸多关联和差距。

　　最先站出来的，是格兰王国的部分骑士们。
　　忠诚毋庸置疑的骑士们明知改变不了国王的决定，但在服从命令之余，少部分人还是秉持着骑士的骄傲，趁机提出了与黑血谷的客人们来三场现场比试，以便切磋和交流的要求。
　　也不知道他们这只是想要小打小闹的泄愤，还是想试着改变或扭转国王对黑血谷及至黑骑士的看法。不过很显然的是，他们不认为盛产黑魔法师的地方能培育出足够强大的战士，也不认为自己比不过黑血谷的黑骑士们。
　　而两方的王者也都是些好战份子，或多或少存有比较一番的心思，他们没有阻止这种竞争，甚至颇有些乐见其成的决定了对战的人员。

　　格兰王国一方推选出来的是一名高大健壮、颇得众望的骑士，黑血谷一方派出的是位居黑魔法师之下的一名身材魁梧的护卫头领。
　　在得到王者们的首肯和间接鼓励后，战士们的情绪很是高涨，于是迪莉雅看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场生者之间的战斗，也被展示出的最真实的战斗场面所震撼着。

　　长剑之间的猛烈交击隐约能看见火花，盔甲移动时的沉重碰撞中蕴含着巨力，一步一响的挪移、交错矫健的身影……
　　同样身强力壮、年龄相当的年轻人浑然没在乎生死，都是杀气腾腾、招招致命一般，只是用最迅速、最便捷、最有效和强力的攻击代替着防守，丝毫不在意闪避之时些许迟缓或剑气造成的小伤口。
　　这不像试探，也不是演示，完全是一种不死不休的性命相搏。

　　看着众人兴奋、激动、满意之类的表情，迪莉雅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这或许才算是真正的战斗。
　　不怕流血和痛苦，不畏惧失败和死亡，随时保持着战斗的意志全力以赴，还有敢于下手，对敌人狠，对自己其实也更狠的心态……
　　“虽然不想成为肌肉男，但是这么看来……要是真想学些王子们需要的剑术的话，一定要时时提醒自己……那些难免会产生的惰性、松懈，还有以后可能被娇惯出的好逸恶劳的心态，都要及早的控制和打消了……”
　　心里这么嘀咕和盘算着，迪莉雅觉得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完成自己的目标安排，哪一样都会是相当艰辛的事情。现在的她，也只能提早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决定像卧薪尝胆一样时时多提醒自己和反省自身了。

　　不过也就这么瞬间，随着攻击的力度由强转弱、频率也由快变慢，这场战斗很快有了结果。
　　两位王者都给了一个平局的判断。然后由奥尼占卜师做出了宣告，并凌空挥杖用魔力隔开了相持不下、力竭却仍下意识继续比试中的两名战士。
　　最终，在激烈且不分彼此的热烈掌声中，这场不失水准的公平战斗到是结束得不偏不倚，部分直率的人们之间甚至有了几分不打不相识的意味。

　　只是气氛刚刚和缓了些许，接下来的第二场战斗却再度将矛盾摆在了明面。
　　生者与亡者之间的战斗，这是一场被认为不公平、甚为短暂的战斗。
　　相比于完全没有情感和感觉、全身上下被黑色铁甲包裹得严密、力量巨大无比、不畏刀剑砍劈，绝对服从命令的不死战士，对战的格兰骑士会因为攻击不奏效而迟疑，会因为一时找不到弱点而慌乱，会因为抵抗不了攻击的力度而退却，会因为对方的巨力而虎口崩裂出血，还有对死亡生物的天生畏惧，对致命痛觉的难以忍耐……
　　被狠狠的劈飞、挑起的长剑反射着强光，眼看着飞速射向人群将要见血，有黑魔法师举起魔杖，用尖锐的声音又快又稳的念叨了几句，将剑打落在地。而微微皱眉的奥尼这才不急不缓的，给失去平衡的骑士加持了一个保护，弹开了黑骑士砍向其脖子的黑剑。

　　这一场黑骑士与格兰骑士的对决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失败，也毋庸置疑的给了坚持而顽固的骑士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还有哪位要试一试吗？”黑血谷之王却仍在添油加醋的笑着开口，有些挑衅的看了看格兰的骑士们，不在乎他们的愤愤不平，也无意等着他们的答案，他很快转向国王道，“还是陛下的眼光高明，应该没让您失望吧？除了我们黑血谷那些实力高超、意志强大、服从于血脉魔力的战士……很可惜，一般人都无法制成黑骑士的。每一个黑骑士都需要高昂的成本、苛刻的材料、特制的装备、大量黑魔法师的魔力……价值太高，制造的速度也快不起来的。”
　　“很不错，物有所值。”并未对此做出太多评价，国王回答得很是简洁。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似乎是不习惯事情脱离掌控，又像是想印证自己的想法，并给骑士们一个振奋的机会，唤来了自己的直属骑士，吩咐道，“罗姆贝尔，让我看看你最近又学会什么招式，你去试试！只有一个机会，头部盔甲的接缝。”

　　这真是一种惊人的敏锐了……同样想到了这个法子，迪莉雅不知道国王的推测是来源于战斗经验，还是细致的推测观察。不过她很觉得无语的是，自己的判断是来自于历史、小说、影视动漫中的那些僵尸、狼人、吸血鬼、魔女——砍头、火烧、刺入心脏……完了，自己原本就不畏惧什么，现在看来越来越有暴力倾向了。
　　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迪莉雅很快看见了黑骑士的头颅高高飞起、不带血的跌落在地。虽然仍有瞬间不适应的心悸，但她既没眨眼也没有偏头，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过程，扫过齐整的青乌色断口后，再度在心中分析和掂量着自己……

　　看来不论是力度、眼光、速度、持久力，还是死亡、鲜血、伤人、战斗等方面的适应，自己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了。
　　有变强的决心和觉悟是很好，这能让自己狠下心走得顺畅一些。但更多的，还是需要不懈的训练，确切行动来执行和实现……不过即便是努力达到了自己的目标，现实中也总有难以逾越的坎——况且面对相差悬殊的绝对实力，有时候再怎么努力，前方的高山也是难以跨过去的……那时候还要学会商量、交易、协作或回避了。
　　所以每走一步都要小心和谨慎，最好遗忘公主的身份以普通人的心态面对一切……毕竟，一次错误和失败就可能意味着重伤及至死亡。而那种打怪升级、勇者闯关的情况，终究是人类的想象——美其名曰勇者斗恶魔，到更像是恶魔“逗”勇者，放放水、分等级的当陪练、引导对方前进以打发无聊的感觉了。

　　这么发射性的思考着，迪莉雅能感觉到大厅的气氛平静了不少。
　　似乎是因为一平一负一胜，双方都在一定程度上察觉和认识到了自身的局限，了解到……并也勇于承认了自身的弱点和不足——甚至还有些改变看法的人在纷纷表露心迹，这使得火药味立时减弱了不少。
　　因此随着大群侍女们新一轮上菜、添酒等行为，人们大杯喝着酒、大口吃着肉，大声的交流、共饮和吆喝着，大厅的气氛很快便热络了起来。
　　但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广，事情显然没那么容易完结，如迪莉雅所料，小小的中场休息后，新的插曲和下一轮的比试又出现了。

　　这一次是黑血谷的人站了起来。他们的首席黑魔法师提出，想和国王最为亲信的奥尼占卜师切磋、交流一番黑魔法，以便在黑骑士团的建立和未来的合作等方面，彼此能有更深的了解和协作。
　　对此，大多数人不认为有什么危险，也不觉得有什么太值得在意的——毕竟，魔法师们的比试给人的感觉是不需要移动、很少流血、有来有往的，是一种比较温和的非正面直接肢体接触的行为……他们往往只是举着魔杖，用魔法先把自己保护起来，有了坚固的保护结界后才一来一去的念叨着魔咒，以此通过有序的试探和攻击，看谁能先冲散或破坏对方的防护、决定最后的输赢和生死。
　　于是趁着酒兴和之前比试的余波，人们难得的打消了以往因神秘感而产生的些许畏惧感，好奇心大增的纷纷起哄，表示希望能一睹为快，好好见识一下神奇的魔法对决。

　　黑魔法师说得客气，理由也充分得不便反驳、推辞，其他人则是兴致勃勃、情绪高涨的难以拒绝……差不多已经被推到了风口上，奥尼却只是露出沉稳的微笑看着国王，粗看上去居然是颇有些诡异的和乐融融。
　　然而差不多认定了黑血谷都是些居心叵测的危险份子，迪莉雅却怎么都觉得有些危险和不对劲——即使此时的她尚且无法判定，这种感觉是针对奥尼之后的处境，还是来源于自己的预感或过于敏感。
　　毕竟从八卦流言、奥尼的唠叨以及其与国王的对话中，她了解的情况是：奥尼虽然有着天才之名，占卜师的天分、战略家的能力却还是在黑魔法之上的。而且他修习黑魔法的时间并不长，不说之前吉利占卜师塔的人的排斥和制造出的阻碍，缺少领路人、格兰王国独一份的他在黑魔法上面也还多是以自学为主的……至少在这一点上，用理性分析的话，盛产黑魔法师、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的黑血谷人的确是很占优势的。

　　国王一时并未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犹豫。
　　这到是促使迪莉雅下定决心，利用婴儿才有的随时随地胡闹的特权，自觉很是牺牲形象的“嗷嗷，奥奥……”的大声叫了起来。而且为了避免声音被大厅的嘈杂声掩盖，她还边圆睁着眼瞪着站起身的奥尼，边绝不容被忽视的挥着手、蹬着腿。
　　之后，她得偿所愿的看着奥尼大步走了过来，却还是无视着因为摸不着头绪而诚惶诚恐蹲到国王身边的侍女，也不理会诸多手忙脚乱的安抚行为和国王父亲疑惑的视线，干嚎得更是响亮——这个声音令古娜王妃都忍不住微微皱眉，带着些许好奇观望的同时，侧身偏向了反方向以寻求清静。

　　“怎么了？”看着奥尼盯着迪莉雅琢磨了半晌，而仍在咿咿呀呀叫唤着的女儿始终在坚持不懈的伸手想要抓住奥尼的魔杖，国王无意掩饰语气中的关心、急切和不解，也没有停止一直无效的轻拍安抚举等动为。
　　“……从我研究的领域看，没什么问题。”略微抬眼又观察了一番视线集中了过来、神色不一的黑魔法师们，奥尼回答得很是谨慎，“可能公主殿下的预感和感觉比较强烈，对魔力……或者其他的未知事物有些敏感，也可能是对银杖之类亮晶晶的东西比较感兴趣。”

　　听着最后的这个推测，注意到不少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似乎真认为公主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对奥尼占卜师光辉闪闪的银杖感兴趣……迪莉雅不由得满脸的黑线。
　　“鬼才对你的这根银杖感兴趣，我只是想给你一个不用比试、送我们回去的台阶而已！果然不应该乱好心！”所有的抱怨都转为声音更大的干嚎，心里无比的纠结、郁闷，欲哭无泪、无法辩诉的迪莉雅终于平静了下来也放弃了阻拦，并且确认自己不可能用婴儿语和旁人进行有限的正常沟通。
　　于是，她只能无语的看到奥尼施施然走向大厅中央，向已经到位的黑血谷那位年龄大了不少的首席黑魔法师微微点头示意，几乎同时举起了魔杖给自己迅速施加了一个乌龟壳，然后进入了常人眼中魔法师的一般比试流程。

　　与之前的骑士战斗相比，这是一场显得相当漫长的比试中。
　　拗口的、络绎不绝的咒语，平缓的、有节奏的挥杖，时不时闪现的光华，偶尔加快一些的语速……习惯了激烈的战斗，大多数人一时猎奇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就觉得分外不适应这种平静、和缓的对决。况且不怎么听得懂魔咒，他们的注意力更难得保持长久的集中，便很容易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过波澜不惊的表象之下，迪莉雅到是能时而感觉到无形的、汹涌澎湃的魔力波涛，以及一次次或诡诈、或直接、或迂回、或强弱变幻不定等等的冲击与对撞。但同样只听得懂有限的魔法语言，她也很难以做到一直关注和倾听这场战斗，到了后期，也只是在感应到能量的变化时，偶尔抬头小做观察和学习。

　　广博的知识、准确的发音、深度的理解、合适的时机，有节奏的语速，有效的魔力分配，精准的控制……这些似乎都是基础中的基础！
　　虽然看着是没有剑术那么劳累身体，但有时候脑力用得过多，比失去体力更麻烦吧……估计很久以后，自己要是能瞬发或默发几个最常用的基本魔法，并且能将之有效的组合一下，可能就差不多学到顶天了。
　　自认为记性不行，外语都忘记得快。迪莉雅不以为然的调侃着自己，估计自己是学不会什么长长的禁咒，也当不了魔武双修之类的逆天人物了。

　　这么看来也不错，奥尼和黑魔法师对决，到是能让自己对学习侧重点有更多的认识和总结了！
　　但是……
　　为什么，为什么那种危险和不对劲的感觉……始终挥之不散呢？
　　再度看向仍是一派平和、似乎很难得完结的比试场所，迪莉雅难掩心中的不解与不安。而也就在这么瞬间，在大多数人都觉得有些倦怠的时刻，预感仿佛被验证了一般，她被一阵寒意所惊动，大脑也很快确认了这是针对自己和弟弟的一种恶意，或者说是潜伏的特殊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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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汗一个，发现很多夜猫同好啊……热烈握爪欢迎了o(∩_∩)o！不过为了工作，还是赶紧潜水睡觉了，诸位也注意身体多多休息，晚安好梦了～
　　顺便，嫉妒一下中日台版本都有guyulaoda的同学……我收藏了日语文库电子版本，可惜日语无能，老弟只帮忙翻译了一下王子转生的番外，所以后面的只能猜，无法完全把握了了～
　　还有，为被我老哥摸走，最终传得无影无踪的最初的12大本的漫画哀悼。现在的四拼一虽然有8本到了44集，不过还是大本看着舒服些。
　　嗯，N年以后的提法暂时还用不上，孩童期间的格兰也还会发生不少事情的，比如艾沙王妃的出现和死亡，假的第三王子、国王拜访吉利、公主王子们的学习、贾丹的出现……所以在串联的同时，看我自己现在的速度和拖文情况，估计不止好几章了……201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