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戏台》Anasteroid

4、字母

　　A是天然弯，他初中就发现了。
　　B是A的同桌，也是暗恋对象。
　　写字时手肘相碰会心跳加速，不小心对视会面红耳赤。所以每次A都会像在逃避什么一样和B打闹起来，以掩饰自己不争气的耳热。
　　这个秘密只有C知道。
　　C是全校闻名的女神，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也是学校里不知多少男生的梦中情人。当然，这群男生里也不排除B。
　　A和C从小家住对门，是人们眼中的青梅竹马。儿时总有大人笑着打趣，说他俩订了娃娃亲。现在C也总是会笑A：“说好长大后成一对，你却偷偷成了gay？”
　　A的心一点都不大，看着B在他面前对C不加掩饰的喜欢，眼睛里不知道藏了多少羡慕。
　　不过只有羡慕。
　　怎么会嫉妒呢？哪来的恨呢？他与B都是男生，他没有任何资格。
　　全校人都知道A和C关系好，私底下会称他们两人为金童玉女，天生一对。A和B解释过，B也没有怀疑。只要是A说的，他就会信。
　　只是有人发现，但凡在B面前提起这个，B的脸色就会黑得一塌糊涂。
　　B总是会向A打听一些关于C的事情，比如喜欢什么零食，喜欢校门口那家奶茶店，不拐一点弯。
　　他也经常让A帮忙送礼物。只是A严重怀疑B的记忆力，明明自己和B说过C的喜好，结果送的东西没一件对的上……嗯……倒是挺符合自己的口味的。
　　每一次C接过A送来的东西时，总会笑他是个心甘情愿的工具人，然后一起把吃的喝的瓜分干净。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说？就这么一直给他当僚机？”
　　“怎么说？直接冲上去告诉他我喜欢你？我怕下一秒就被他当成变态打出十米开外。”
　　“你怎么那么怂？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觉得你要是上了指定能成！”
　　C说着说着激动起来，大手一挥揽过A的肩膀，像男生一样用力晃了晃。
　　A打开C的手，很是嫌弃的说道：“还在学校呢。女神架子还能不能端住了？”
　　说完就获得了校园女神一个优雅的白眼。
　　某一天早晨，阳光穿过枝桠缝隙，懒洋洋地照射在A的脸上。树干上蝉鸣不息，喧哗地向大自然炫耀着自己的新生。
　　“扣1告诉你一个好消息！”B戳了戳A的手臂。A微微偏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在听，尽管视线仍停留在桌面的单词本上。
　　“要听的扣1啊！”B又戳了戳A的手臂，表示自己的不满。
　　“这样？”A无奈拿起笔，在课本压着的草稿纸上写了个1。
　　“好嘞！看在你诚心诚意想知道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小爷我收到offer了！就昨晚！”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骄傲。
　　“真的？考上了！”这下A冷静不了了。他知道B有多想去这所学校，也知道这所学校有多难考。
　　“嘘！你冷静点！老班不让我对外宣传，说是怕影响你们学习积极性。”B压住弹了起来的A，自己却像一只开屏的孔雀，“那可不，小爷我是谁？还有我做不到的事？”
　　“你什么时候走？”
　　“大半个月后吧。反正快了，要提前去那边适应一下环境。”
　　B的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一下子从头上给A浇了下去，让他整个人都泄了气，甚至忘了掩饰：“怎么这么快？”
　　看着A像一只被抢了食的小猫，垂头丧气的，B忍不住出声逗他：“怎么？舍不得的小爷啊？你求求我说不定我就不去了留下来陪你高考？”
　　A不想回他，给他翻了个白眼又继续被自己的单词了。
　　怎么可能舍得他走？又怎么可能舍得他放弃自己的追求？再说了，他不觉得自己在B心中有这么重的分量，作为一个好兄弟，他要做的是支持他！只是这个好兄弟他不是很想当罢了。
　　看着A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的单词本，B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
　　“你……会来送我吧？”
　　“嗯。”
　　出发前一晚，B罕见的失眠了。
　　翻来覆去的，满脑子都是那一件事。
　　最终，他服输般叹了口气，翻身下了床，打开台灯掏出信纸开始写些什么。
　　机场里，A双手插袋，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扭扭捏捏的B。
　　B一向是张扬惯了的，何曾见过他这个模样？
　　不远处B的父母在催了。
　　B才从口袋里掏出被揉得皱皱巴巴的信纸，一把塞进A的口袋里，伸手把A拉进自己的怀里，短暂的停留后就匆匆跑开。
　　送走B后，A恍恍惚惚地回到家里，猛然想起B在离开之前好像塞了什么东西在他的口袋里。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团皱巴巴的纸团，看得出这是一封信。
　　“天杀的玩意走了还要我当工具人！”A终究还是骂出了声。他窥见信中"喜欢你"的字眼,认命般起身，把信给对门的C送去。
　　C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心中明了大半。
　　“进来坐会？”
　　“不了，有点困，走了。”A摆了摆手，转身走开了。
　　A瘫在床上，连呼吸都觉得累人。
　　活该啊!谁让你怂成那逼样？这兄弟做得开心不？
　　“开心死了。”A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的话音落下，房间寂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然后安静被风风火火冲进来的C打破。
　　“睡睡睡，睡个毛球啊！信是给你的！”C一边冲A吼着，一边把纸扔到A身上，激动得毫无形象可言。
　　A蒙了。大脑一片混乱，一时间只想到一个问题。
　　“你怎么进来的?”
　　“你个傻逼门都不关还好意思问我？不是你能不能抓住重点？还好老子好奇打开看了一眼，不然你俩要是错过了怎么办？我不成千古罪人了？能不能别楞着了你快看啊！”C一下子被A气乐了，说话跟机关枪似的一点不带停的。
　　这回A听懂了。
　　C说这是B给他写的信，是不是说那句“喜欢你”是B写给自己的？
　　A火速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了信。见惯了B张扬到不行的字体，他都要忘了这个人的字也是拿过奖的。
　　信里的字，是B罕见的工整与认真。
　　A一字一句小心翼翼地读着：
　　To A
　　展信舒颜。
　　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你。神奇吧，小爷我也有那么患得患失的时候。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也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你，那天早上看着你读书的样子，我觉得我不应该给自己留下遗憾，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我怕你会觉得我是个变态，会远离我厌恶我。可我还是想告诉你。
　　A 我喜欢你
　　其实我挺笨的，不知道和你聊什么就骗你说我喜欢C，其实每一次看到你在那里撮合我们两个我一点都不开心，拜托哥对你那么好你就这么把哥拱手送人了？但是哥还是得装得很开心...哥作的孽啊...我知道C每次都会和你把零食瓜分，所以我每次都是买你喜欢吃的。不许笑我!小爷这不是觉得天天都给你送太怪了怕你不要嘛。喊你来看我打球也是。其实还挺对不住C的，让她当了那么久工具人。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所以，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的话，就打个电话给我吧。可以不用接通，让我知道你打过电话就好。不愿意也没关系啊。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就是你一个哥们，仅此而已。
　　愿高考顺利，如愿以偿。
　　From你的同桌
　　B下了飞机后，迟迟不敢将手机开机。直到父母询问，才缓慢地按下开机键。
　　手机弹出一则讯息：
　　“您有一通来自特殊关心A的未接来电，响铃52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