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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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有些大，贵妃已动身朝这边来，同时派人把这事儿告诉康熙爷。
今日阳光明媚，康熙爷正带着太子和几个大臣，考教皇子们的书法，正好刚评判完，夸了老三、老七、老十二和老四。听了消息后，便带着太子去瞧瞧。
因要辩论，格格们的课都暂停了。赫舍里师傅也带着几个师傅过来瞧。有太后在上头坐着，这场辩论公主和四福晋必赢。但她想知道自己的学生们，能辩到什么程度。
章佳阿虎也知道这个道理，实则他根本不想辩论。他搬出祖宗规矩只是希望太后不要惩罚他，没想到四福晋和六格格这两个小小女子，竟然有这等心性。
太后同意的很快，派去请太医的人都小跑着出院门了。
章佳阿虎在心底开始祈求祖宗保佑，希望自己今天之后还能保住差事。最起码要给自己辩个“守规矩、不敢妄为”的名声出来，如此起码能躲过板子。
太医很快到了，来的是林院判和一个脸生的年轻太医——小祈太医，祈院判的儿子，还不到三十岁。这么年轻便入职太医院，想必有两把刷子。
九格格的肚子还在“咕噜”叫，太后直接道：“别来虚的，现在就开始辩。”
抓紧时间，早点辩完，她的小孙女才能早点填饱肚子。
六格格伸手示意：“请吧，章大总管。”
章佳阿虎差点冒出冷汗，这位格格以前不显眼，今儿一接触才发现是个硬茬子。
幼珍也觉得六格格和别的公主格格们画风极不相同，她是一个敢于为自己争取，敢于为自己发声，极有主意的公主，有种女版龙傲天的感觉。要不是她身上没发生过任何奇异之事，或者病了很久性情大变之类的，幼珍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穿越者了。
章佳阿虎头一回在这种场景下和身份远高于他的人辩论，又明知上头坐了个不公正的裁判，只想保住差事，气势上不自觉就矮了半头，最后只能勉强不算磕绊的说出自己是按规矩办事，并不是存心苛待，祖宗规矩就是小主子不能吃太饱。
六格格和幼珍对视一眼，六格格先驳他。
落落大方朝前走了一步，六格格眼神睥睨：“章总管，你可是我是什么人，我将来要做什么？我乃当朝公主，肩上担着的是抚蒙重任。我吃不饱吃不好，自然就长不好。我若长不好，随便来个风寒这样的小病，说不定便没了性命。皇阿玛统共只有寥寥几个女儿，公主一个个被你给饿死了，谁去抚蒙？”
“全指望亲王郡王家的格格吗？你自己数数，咱们这院子里，统共几个格格？把咱们全饿死了，饿病了，祖宗定下的满蒙联姻之大规矩谁来延续？你拿着‘小主子不能吃太饱’的小规矩，破了满蒙联姻的大规矩，该当何罪？”
章佳阿虎“噗通”一声跪下了：“格格赎罪，奴才实在没这么想啊，这样的帽子，奴才这小脑瓜接不住啊。再说奴才本就只是个御膳房总管，眼里便只有饮食上的规矩，哪里知道天下大事呢。今日得您教诲，让小的开了眼。但是您也知道，小主子们有时候吃撑了，饿一饿会好一些的呀。咱们满人入关前便这般吶。祖宗的规矩不可轻废啊。”
轮到幼珍出场了，她向前一步，微笑着看章佳阿虎：“若按你所说，祖宗之法不可轻废，那么请问，大清的祖宗是谁？居于何处？满人能从关外不断发展壮大，最后入主中原靠的是什么？不是死守老规矩，而是不断兼收并蓄，吸各方之长，融于己身，在这个过程中，丢弃的不合理的老规矩何止十条百条？创造出的新规矩又何止百条千条？若不思进取，不思改变，只怕咱们现在还在关外呢。似你这般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的思想不可取。”
“你身为御膳房总管，最重要的职责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是死守着老规矩让皇子皇女天天饿肚子。而是竭尽所能，用膳食为皇上、太后和各宫主子打好强身健体的基础。你怕擅自改了规矩被责罚，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不稀罕红顶戴呢。但你可以思量清楚，提出一个妥善的为皇子皇女做出改变的膳食方案，敬呈到皇阿玛御前请他老人家决断。皇阿玛圣明，难道会仅仅因你提出一个为皇子皇女好的膳食方案处置你吗？”
“看你自己的身材如此壮硕，想必很知道多吃、吃好的好吃，而你却让皇子皇女天天饿肚子，我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你在利用这点职权和早就该改的规矩虐待皇子皇女，以此满足你内心的虚荣，甚至用饮食操控皇子公主的健康！”
这么对待皇子皇女，是奸细吧。
幼珍一口气说完，章佳阿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辩驳哪一条。他愣住了，今儿的硬茬子何止六格格一人，连这才嫁进宫没多久的四福晋都这般牙尖嘴利。
再拿着规矩反驳？那他岂不是不思进取，岂不是在暗示满人应该滚回关外去？
康熙爷带着太子和贵妃在门口相遇了。
贵妃本要让人通报，但康熙爷抬手，没让人出声。他想再多听听。四儿媳妇果然实诚的很，什么话都敢说。
章佳阿虎已经空血，哆哆嗦嗦不敢再发言。
这下轮到林院判出场了。
“四福晋所言，很有道理，微臣赞同。只是适当少吃也有道理，年岁小的孩子容易积食，许多孩子的病症便从积食上来。稍微饿一饿也是有好处的。不然只顾着多吃，反而容易生病。这也是为各位皇子皇女的健康考虑。自然，饿到了亦不可取，适量为好。”
林院判知道什么叫辩论，也知道他站在章佳阿虎这边，应该守住擂台。可是，他心底并不赞成章佳阿虎的话，因此只愿中肯发言。
“咕噜——”自带背景音的九格格站出来了。
“林院判所言亦有道理。但道理是道理，事实是事实。皇子皇女最注重什么？体统，规矩。老祖宗要求一分，我们便要做到三分。御膳房说只能吃七分饱，我们便只能吃五分饱。你们日日拿规矩压着我们，盯着我们，得到的是什么呢？我大清入主中原至今，凡抚蒙的公主郡主，活过三十岁的有几人？寥寥几个。”
九格格心底想过这些问题，可她以前认命。现在听了四嫂和六姐姐的话后，她不想认了。
“一个活到六十岁的健康公主抚蒙带来的好处，和一个短短二十来岁便没了的公主，能一样吗？御医方才只说了饿的好处，可还没仔细说说饿的坏处呢？”
“咕噜——”九格格的肚子又叫了一阵。
她忍了一瞬，然后才继续道：“我不谈医理，只说我自己的体会。饿的时候，根本没办法集中心思听师傅所讲，甚至头晕眼花。这个院子里的姐妹们顾着体面不好意思提饿，御膳房便装瞎看不见。但饿久了，人哪有力气学好那么多功课？一个蒙语学不好，算术学不好，弱不禁风的公主，到了蒙古草原，甚至到了更远的苦寒之地，能活几日？能为皇阿玛、为朝廷做什么？”
林太医根本不想反驳，便闭口不言。
小祁太医站出来，郑重想幼珍、六格格和九格格行了一礼，然后郑重道：“太后娘娘，方才四福晋和六格格九格格所言，微臣深以为然。微臣进太医院这段日子，着重翻看了康熙朝以来所有皇子皇女的饮食记录。微臣认为，大大的不合理。”
啊，其实他一开始根本不想翻这玩意，但谁让他最近认识了一个忘年之交呢。那个臭老头唯恐他的女儿在宫里受委屈，便让他千方百计给她补身子，甚至利用药膳给她改善饮食。
他自入职太医院，每天都在翻看皇子皇女的膳食记录和脉案，越看越发现大有文章。
今儿个正翻看着，恰巧得知公主要和御膳房总管辩一辩，别人都不愿意跟着院判来，点到他的时候，他就没推辞。
章佳阿虎要哭了。他本来以为林太医能帮他说几句话，不说便也罢了，好歹没攻击他。哪想到新来的这个愣头青太医直接背叛队伍反过来踩他。
太后听了翻译后，一下来了精神：“如何不合理，你好好说。”
“启禀太后，民以食为天，皇子公主也一样是人。小孩子对各种病症的抵抗之力便从饮食上来。微臣最近研究的多，再加上往年亦颇为留心孩子的胃口、身形与健康与否等等信息，微臣敢断言，诸位皇子皇女身形瘦弱，易感风寒与所食甚少、所食不合理，有莫大关系。”
“一日两餐是大清祖制，但在民间富庶之家早已是一日三餐。这样人家的孩子，身子比少食者壮硕许多。而皇子皇女日常两膳之外，多用点心，亦不合理。点心为何物，多用猪油、糖、盐等物为辅，猪油生痰，过量食用于身体无益。似绿豆糕、豌豆黄、米糕、云糕等物，孩童多食并不易消化。脾胃弱者，无论多食或者少食，都易胃胀。微臣以为，公主娇贵，膳食应当改善。”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40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