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 头茶献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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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孔雀山脚下南面濒海码头上泊满了世界各地琳琅满目的豪华游艇，整个东南亚的精英富豪们群聚一堂，只为了，向这个亚洲的帝王家族新的掌门人致意！
东方家族在海滩边的豪华棕榈滩孔雀饭店里外焕然，名流云集，珠光宝气，穷奢极欲。
这里云集着东南亚乃至世界最顶级的富豪，东南亚数个国家的政要，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权力与金钱的中心。
东方家族给予这些人的，是令人敬畏和叹服的权势以及顶级的服务，从某种意义来说，东方氏，确实是无冕之王。
蔚思悠有些惶然，这个世界离她非常遥远，不够真实，尤其当东方拓挽着她踏出加长轿车后，那些光灿灿围拢来的谄媚的笑和热情，让她一贯喜欢宁静的心，感到有些烦躁。
自己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会答应来参加这种宴会的？
因为芮天歌的胡搅蛮缠？
还是某种寂寞之后的渴望？
她孤独太久，以至于向往生命聚集的噪杂么？
打扮得高雅清贵的东方轻絮在他们走入大厅的时候迎了上来，那双深邃黑眸中闪动着一丝明灭的光芒，凑近了东方拓耳语了几句。
东方拓那双黑眸眯了一下，近在咫尺的蔚思悠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冷，只看到他偏了下头。
在四周的保镖立刻围着二人和东方轻絮往电梯口走。
上了专用电梯，直达顶楼。
跟着东方轻絮进了浮雕金碧辉煌的门，在开了的一刹那，蔚思悠就嗅到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
一个健壮的黑衣人扶着一个显得有些纤细的高个子男人，站在屋内。
纤细的男人有一张精细的脸，乍一看，会被他略带阴柔的面相错误的看成是个女人。
尤其是，这个人此时惨白着一副病态的脸，被身边的人搀扶着，美则美矣，却已经是强弩之末。
“怎么回事？”东方拓站在屋内，带着一种冰寒的语调冷冷问。
他高挑纤细的身子包裹在黑锦缎质地的长袍中，那种蓝幽幽的黑，将一种隔绝世人的冷漠和疏离流淌出一片不可言说的冷。
黑衣人扑通一声跪下，以头磕地道：“属下失职，今日突然有人偷袭了我们，月蛇不慎，被暗算到了，属下没能护好他，请主人责罚！”
“杀了你有用么？今日蛇要为我在各位长老面前开头茶，如果做不了，你让那些人笑话本少爷么？日后，何以立威？”东方拓的声音几乎可以说是轻柔的，柔得没有力量，可是，却在一瞬间，给人一种漠视生命的冷酷。
他绝美的身姿屹立着，瀑布般的发丝无风自动，那盘踞在腰际直达胸襟的金龙，闪动着狰狞的微笑，一闪而过。
“主人，属下不能替少爷在各位老当家面前完成头茶仪式！愿以死谢罪！”那个纤细的男人站立不稳的身体动了动，几乎是无力地跪了下来，唇角淌下一丝泛着黑色的血，将这个看上去非常年轻，有些阴美的男人，染上死亡般的绝色。
他颤抖着手从腰上抽出一把尖刀来，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东方拓冷冷站着，没有阻拦的意图，那双飘渺的眼神从一开始就带着遥远的视线，穿越过一切，毫无生机。
他有着这个世界上完美的脸，可是，却让她感到仿佛没有生命的雕塑。
“你疯了么？”蔚思悠再也忍不住，看着对方咳出一大口血后走上了几步，拉开对方的刀子，搭上脉，不由道：“你血虚的厉害，脉速那么快，不需要刀子就会死，有必要再拿生命开玩笑么？”
蔚思悠跟着东方拓进来，她的特殊，在场的人多少都有些明了，可是，对于她的突然插手说话，还是有些意外。
当然，这里唯一可以说话的人，只有东方拓：“哦，蔚小姐懂医？”
“我是医生，不过，我没有器械，也无法治疗，您应该给这位找个医生，他伤的很重，而且还有中毒的迹象，你难道不该先救人再说？”
“呵呵，蔚小姐，我这里，不用没用的人，他完不成他的义务，东方家就不需要留他这条命！”东方拓只凉淡地看着蔚思悠，语调的平淡，仿佛不是在谈论人命。
“什么？这是人命啊，你要不要那么严厉啊！”蔚思悠绝对无法接受，漠视生命的行为，此时，她已经忘记了所在何地，所对何人，身边这条命，几乎要灭亡，怎么会有如此不顾人命的行为。
面对这个带点挑衅的质问，东方拓依然无动于衷，只漠然看着月蛇，对方开始挣开蔚思悠的手，企图再次举起尖刀。
她挑挑眉，拉住了对方想要再开口，东方轻絮一脸微笑道：“蔚小姐，你可能觉得无法理解，可是，这是我们家族的规矩，今日很重要，是少爷在各位族内叔伯面前第一次正式亮相的日子，祖上老规矩，要由少爷的新任骁卫在各位叔伯和各大家族当家面前开头茶，代替主人以示恭敬和对各位老人的敬重，规矩不可变，这相当于一次我家主人的立威，如果出了岔子，骁卫理当自裁！”
“属下无能，甘愿领罚！”月蛇颤颤巍巍地磕头，有气无力地一下子砸在地上，浑身抖动着，咳着。
一滴滴的血，红中带黑，浸染在房间华贵的雪白地毯上，濡染出一抹血腥死亡的触目。
蔚思悠皱眉，她真的看不过，对待生命的藐视，好像在东方家族这里，生命似乎太低贱，可是，她看不过。
“你不能原谅这个人，他不是你的手下吗，至于要为了一次失误用生命做代价么？那个什么头茶，难道还不如一条命值钱？”
东方拓未出声，只睨了眼试图去扶起地上的月蛇的女人，慢慢的，那嘴角，抹开一丝凉冷至极的笑来：“如果今日有人能够帮他开完头茶，不失我的面子，我就可以饶了他！”
“不过，我这位月蛇，是茶道一门的唯一高手，其他几位的茶艺，可欠缺的很，恐怕，难当此任！”
蔚思悠心一动，仰头看，高高在上的东方拓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幻惑，俾睨着脚下的生命。
“我懂茶道，能帮你么？”一时脱口而出。
不等她后悔，东方拓便幽然一笑：“那可正好，你如果能让那些老人家满意，月蛇的命，就算是你救了！”
东方家的私家电梯，又从顶层直达26楼的东方大堂。
金色的电梯一经打开，一座恢宏而堂皇的古式大堂，堂而皇之地铺陈开来。
古老的黑檀木浮雕满满堂堂地镶嵌在红墙四壁，将一种东方家族特有的黑与红的视觉冲击，低调张扬在一种不可言说的帝皇气中。
古老的王族，自古就有用红和黑，来代表统治阶级的习俗。
带着神秘意味的黑色花鸟连环缠枝纹理在鲜红的地毯上游走，在廊柱间述说千年前的古老符码。
正前方硕大的一面红墙上，顶天书着东方二字，在殷红的墙上走笔狂龙，波磔劲健，可以想见，写字的人胸中丘壑的大气磅礴。
两边各一副顶天立地的孔雀立梅图，只用聊聊几笔的点，勾，皴，擦，一支老梅上，雄浑孔雀傲然而立，金刚雀目，不怒自威。
正堂下一方偌大的紫檀木香案，铜炉方鼎泛着青绿，插着沉香，一股子香气，在袅袅中，诡异的，将这个红黑的世界点燃出一种安静的高雅。
香案左手下一溜排八张雕花掐腰扶手椅和右首下同样七张椅子上坐着几位一样一身中山长褂的男人，后面各有几个年轻的人，在东方拓等进入的刹那，齐刷刷看了过来。
如果视线可以杀人，也许，这时候，东方拓已经千疮百孔。
“小侄拜见各位叔伯，见过几位当家！” 东方拓却仅仅只是带着他看不出情绪的淡笑向各位在座的点头。
傲然而又高贵，冰寒却又孤独。
用完美来形容东方拓这个人是唯一的，他那不见瑕疵的脸，和那一身黑色的修身长衫，让一种千百年传承的神秘和上帝赋予的精致完美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而他不沾人气的冷漠，却也令人极其不愉快。
在座的老者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位微微一笑：“贤侄看来气色不错，外界传闻果然不可信，今日，我等多有搅扰，还望族长你海涵啊！”
东方拓施施然在香案边左首的明朝乌木紫檀浮雕缠枝纹大椅上坐下来，随即展露了一抹微笑，星眸流转，冷竣旖旎。
仿佛看着你，仿佛无视你的微笑，超然中带着藐然。
“各位久候，开头茶吧，一会，大厅的客人该要等急了！”
大堂的正左手，有一方千年树根雕琢的桌台，足有十几米见方的台面上年轮圈圈，默默叙述着它的岁月，上面的全套的茶具，静静的，无声无息。
茶文化，传承千年，纵观历史，那一部浅淡悠长的历史里，永恒不灭的，总有茶的身影。
拜姥爷蔚书彤所赐，从小耳濡目染的，蔚思悠便有一手好茶艺。
蔚书彤虽然不是什么大师，但是对中国文化底蕴的了解，是很多大师都甘拜下风的。
他是个隐者，而他养大的蔚思悠，骨子里的那种底蕴，是用现代的风浪也抹不平的。
所以，她面对这样的场面，虽然不曾有过，却也未必怯场。
‘悠悠，要我帮你么？这规矩我懂，但是茶道不太懂！’芮天歌第一次有些为难。
蔚思悠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用，我能行！’
她懂，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弄茶的心境，但是，救人，她必须完成。
生命重要，蔚书彤告诉过她，艺术是为生活而服务，生命是生活最大的艺术，救人如此，茶道也可如此。
这里的茶，是很多年前茶马古道运来的，浸透了那条千年古道的神秘，血泪，汗水和恩仇，所以说，这些在东方家地窖里存储了几十年的老玩意，透着一种对生命的叹息和来自远古的诡秘。
这里的水，是来自挪威的Vass，水中的爱马仕。
当极纯的水，被注入顶级紫砂中泡开茶叶的那时刻，当氤氲着的浓郁浇淋过闻香杯的刹那，一种醉人的芬芳，使人沉醉在一种禅茶的意境里。
蔚思悠低着头，已然忘却了身处何地，当她专注于一件事的时刻，她是可以忘记世界的。
尽管身边多少人看着她，但是，茶不醉人人如醉，在这种顶级的茶香里，带着一种魍魉的妖邪，是纯正的妖邪，自有一种毒药般的香迷。
就好似茶祖陆羽所道：不羡黄金垒，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登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放弃，唯独那饮茶的水，不可放弃。
品茶的一格，唯此到极致。
蔚书彤对于蔚思悠的培育，就用这样的理念。
这时候的她，白皙如玉的脸，不是那种精美，却是一种淡定，不是荒寂，却是一种孤独。
东方旗袍的美，是含蓄的，在千年的文化底蕴里摇荡出来的，在这个充满了古雅情调的环境里，那种美，可以得到淋漓尽致的展露。
不动声色的展露。
她是不知道的，她完全沉醉在优雅而一气呵成的茶艺里，除了一开始的犹豫，之后，那深入骨子里的雅，渐渐被茶香所逗引，完全放开，将一杯杯的小盏，清洗，烫热，端端正正沏满。
修长的肢体艺术化的表演，震撼的，不仅仅是一群在场的老人。
这仿佛一幅古老的江南仕女图，淡墨染晕，化进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心灵。
浓淡旖旎如芳菲，茶香九品唯极致，螓首蛾眉浅低头，不输英雄拳拳心。
很多人都会记得，这个让他们日后记忆尤甚的女人此时的淡雅。
野棠湛露，兰杜芳菲，当这种悠远的兰麝走入心扉的时刻，有一种故事，开始渐渐铺陈。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 头茶献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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