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合作用》彩色莲花

8、补课

　　“商凌同学，做什么？怎么不上课？”
　　教导主任苏竹清巡视到高三（一）班外，恰好看到商凌在发疯。
　　听到舅舅的声音，商凌那只砸向墙壁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然后立马站得笔直，期期艾艾道：“舅，呃，苏主任，我脚扭了，刚从校医院回来，马上就进去。”说完就想溜进教室。
　　“等等，听说你昨天逃避补课？怎么着？不想读了是吗？”苏竹清身为教导主任，可比苏梨雨严厉多了，商凌还挺怕舅舅的。
　　“该死的李芾！”
　　商凌在见到李芾的第三天，已经在心里咒骂了他三百二十八次，可怜的李芾老师还是第一次荣登“讨人厌”老师榜。
　　“哦，昨天我肚子疼，没来得及补课，今天，今天我一定将昨天的时间补回来！一定！”商凌大力表决心。
　　苏竹清还有事情，不想在学校对外甥表现得太关注，便勉强信了商凌，点点头迈步走了。
　　商凌望着舅舅远去的背影，欲哭无泪，又暗骂了李芾一句才进教室。
　　班主任龚文义对商凌的迟到没有表达不满，客客气气地请他入座听讲。
　　语文这门课，考的就是基础和知识面，哪个学校学的差别不大，商凌对自己的语文还算有信心，听课也挺认真。
　　一下课，顾良就跑到商凌身旁表示关切：“怎么样？你的脚伤得严重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说完蹲下身子去掀商凌的裤脚。
　　“哎，别！”商凌有些不自在，笑着推开顾良的脑袋，“不严重，喷了药，过两天就会好。”
　　顾良也察觉到自己太殷勤，羞着脸站起来，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班主任不喜欢人迟到，李老师比我有力气，有他扶你过去，你应该轻松点……”
　　商凌笑看着顾良，觉得他怎么这么可爱！明明是李芾逼他走，还要这么不好意思，真是个善良温和的男生！不过，他倒是猜错了，李芾那个王八蛋，完全反客为主，害自己一个瘸子成了跑腿的……想起来就生气！
　　“行了，不关你的事。他就是故意折腾我。”商凌揉了揉顾良的头发，笑着宽慰他。
　　顾良的头发又滑又软，商凌又伸手揉了一把。
　　“他？你是指李老师？不会的，李老师人可好了，又幽默又大度，从来没见他生气。他就是想帮忙而已。”顾良连忙为李芾辩解。
　　“呵，帮忙？捣乱还差不多！算了，不聊他了，你的语文笔记借我看看。”商凌又揉了一把顾良的头发，简直停不下手。
　　顾良有些想躲开商凌的手，又不好意思动，听到商凌要借笔记，才赶紧走到自己书桌旁，将语文笔记拿给商凌。
　　商凌趁着课间翻了一遍顾良记的语文笔记，觉得还行，没拉下什么重要内容。
　　上午三、四节课是英语课。
　　英语老师洛菲身着碎花连衣裙，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宣布：考试！
　　高三（一）班居然没人发出呐喊，这令转学生商凌同学颇为惊讶，想想北京八中的高二（一）班，每逢考试，必然有郭子鹏同学的哀嚎……草，怎么突然想起他？！
　　商凌甩了甩脑袋，将郭子鹏三个字甩出脑海，然后收敛精神，严阵以待英语考试。
　　英语对于北京学生来说，不在话下，毕竟他们是从小学起就开始考KET、PET的资深英语学家。
　　两节考试课一晃而过，等洛菲抱着试卷离开高三（一）班，同学们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
　　“原来星海的学生是惰性气体啊，反应这么迟钝！”
　　商凌忍住笑，迅速给自己的耳朵塞上耳机，防止被震聋。
　　“商凌，你的脚还疼吗？能去食堂吃饭吗？要不我给你打过来吧？”
　　顾良成绩一向不错，考完还挺淡定，老师一离开教室，就跑到商凌身旁，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商凌感动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当场和顾良“桃园三结义”。
　　“没事。从校医院回来不也是我自己走的。走，去吃点好的，庆祝考后余生。”商凌拿起钱包，揽着顾良的肩膀就出了教室。
　　短短三天，顾良已经将开朗阳光的商凌同学当作了好哥们，对他的亲密动作也不再抵触。
　　班上女生羡慕地望着勾肩搭背的两人，恨不得自己也化身为男生。
　　“商凌。”
　　一声清雅的男声从商凌和顾良背后响起来。
　　两人转身看过去。
　　“李老师！”
　　顾良立马拨开商凌的手，站得笔直，笑着跟李芾打招呼。
　　商凌有些不爽，这李芾还真是阴魂不散，一天见八回！
　　商凌懒得搭理他。
　　顾良伸手戳了戳商凌的腰，暗示他打招呼。
　　李芾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旋即淡笑道：“商凌同学，你是不是忘了咱俩之间的约定？该补课了。”
　　“什么？李，老师，现在是午饭时间？不是吃完饭才去补课吗？”商凌立马就火了。
　　李芾盯着商凌，不发一言，商凌顿时有些发怵，毕竟李芾是自己的老师。
　　“是呀，李老师。我们刚考完试，消耗比较大，让商凌同学先吃饭补充点能量再去补课吧？”从来都谦恭有礼的顾良同学，居然也开口给商凌求情。
　　李芾心里很不是滋味，想也没想就说：“你们两人一起吃饭？不好意思，我只有现在有空，商凌同学，你补不补课？不想补，我就直接告诉苏主任，免得耽误我功夫！”说完转身离去。
　　“啊！我还是第一次见李老师生气……算了，商凌，你先去补课吧，我给你带饭。”顾良连忙劝商凌。
　　商凌气到无语。
　　一个男老师总找教导主任压自己，真不像个爷们！
　　诶，不对，他这语气怎么像是在吃醋？有毛病吧？！
　　商凌将饭卡交给顾良，赶紧追了上去。
　　两人隔三步远，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李芾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淡，两手交叉看着商凌，看得商凌浑身发毛。
　　商凌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李老师，我错了。”
　　李芾看到商凌俊朗的脸一股憋屈样，忍不住笑起来，他其实就是想逗逗商凌。
　　商凌被李芾的笑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腹诽他变态。
　　李芾笑够了，起身拎起自己桌上一个大食品袋，走到商凌身边，说：“臭小子，脾气真大，一天天净跟我闹别扭，你累不累？我有说不让你吃饭吗？听苏主任说你今天要补回昨天逃的课，那咱们时间就很紧。所以你的饭我已经给你打好了，吃完赶紧上课。”
　　商凌有些诧异，哪有老师这么上赶着给学生补课的？他狐疑地看着李芾，觉得其中必有古怪。
　　李芾走到办公室角落一个休闲吧处，将饭盒都掏出来摆好，然后朝商凌招手道：“校草同学，别发呆了，时间紧迫，快来吃饭。”
　　“你……”商凌被“校草”两个字膈应到了，白了李芾一眼，不情不愿地走进休闲吧。
　　“哎，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了些家常菜，你不会介意吧？算了，你介意也没法反悔，趁热吃吧。”李芾将几个饭盒放在商凌面前，自顾自地吃起来。
　　“宫保鸡丁，还行；鱼排，还行；土豆烧牛肉，一般般；地三鲜，一般般；凉拌豇豆，不喜欢……”
　　商凌看着自己面前的菜，暗暗评价起来，菜确实不太合自己口味，商凌吃得不多。
　　李芾抬头看了一眼，摇摇头小声嘀咕：“还挺挑食！”
　　“对了，还有碗冬瓜排骨汤，喜欢吗？我看你就没几个喜欢的菜。”李芾将一个汤碗推在商凌面前。
　　苏梨雨喜欢冬瓜排骨汤，商凌自然也喜欢，他毫不客气地端起汤碗。
　　李芾笑了笑，暗暗记下。
　　吃完饭，李芾开始给商凌补化学课。他讲得深入浅出，声音又温雅舒缓，听得商凌逐渐入了迷。
　　四十分钟如弹指一挥间。
　　李芾收起讲义，伸了个懒腰，说今天就到此为止。
　　商凌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一边整理化学资料，一边随口说：“您讲得还挺有意思，早知道昨天就不跑了。”
　　李芾伸出手指弹了商凌脑门一下，得意地笑道：“后悔了吧！”
　　商凌将头微微后仰，避开李芾的手指，轻哼了一声。
　　李芾感到一丝尴尬，收回手指，将手背在后脑勺后面，背靠座椅。
　　“下午还有两节课，我嗓子要废了。你回去吧，我歇会。”李芾说完闭上双眼小憩。
　　商凌“嗯”了一声，起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回到教室，商凌看到桌上放着顾良给他带的饭，他盯着饭菜笑了笑，掏出便签纸用法语、英语和篆体写了三个“谢谢！”扔给顾良。
　　下午上化学课的时候，李芾果然咳嗽了好几声，嗓子也有点哑，商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课间的时候，他冲到便利店买了盒咽喉糖，准备放学后给李芾。
　　第三节是生物课，商凌心不在焉地等着下课。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商凌刚想起身，顾良就走过来喊他吃晚饭，商凌想着中午浪费了顾良一顿饭，挺不好意思的，就和顾良一起去了食堂。
　　“哎，商凌，你中午没吃饭？不饿吗？我们走快点，你晚上多吃点。”顾良和商凌肩并肩走着，关切地问他。
　　“……没事，不太饿，李老师给我吃了点东西。”商凌不好意思告诉顾良自己吃了李芾的饭，就含糊其辞地回答。
　　“嗯，我就知道李老师不会饿着你。对了，你有没有发现李老师下午讲课嗓音不对，有点哑，是不是说话说的太多了？我待会给他买点咽喉糖去，他们老师最费嗓子，真不容易……”顾良自顾自地说着，没发现商凌脸色变了变。
　　“你别买了，我有咽喉糖，你拿去吧，反正我也不吃。”商凌突然掏出咽喉糖，将它递给顾良。
　　顾良高兴地接过糖，也没多问，揣在兜里收下了。
　　两人吃完晚饭，商凌径直回了教室学习，顾良则去了教师办公楼。
　　“咚咚咚。”
　　李芾正在办公室电脑上看菜单，听到敲门声，直接喊了声“进”。
　　顾良深吸一口气，走到李芾桌旁，将咽喉糖掏出来放在他的桌上，“李老师，大家下午发现您嗓子不舒服，就给您买了盒咽喉糖，希望您多爱护嗓子。”
　　李芾转过头，看了眼咽喉糖，笑眯眯地说：“什么大家？分明是你自己吧！顾良同学，谢谢！”
　　顾良白皙的脸泛起红晕，连连摆手嗫嚅道：“不，不用谢，其实这糖是……”
　　“哎，顾良同学，你平时和商凌同学一起吃饭，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喜欢吃什么？”李芾打断了顾良的话，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脑上的菜单。
　　“啊？哦，他好像不太爱吃土豆、胡萝卜，每次在食堂吃饭都要挑出来。然后，他好像喜欢吃排骨、鸡蛋……大概就这些，其实我就跟他吃了两次饭，还不太清楚他的喜好。”顾良努力回想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李芾将商凌的喜好暗暗记下来。
　　顾良临走前瞟了一眼李芾电脑上的菜单，心里充满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