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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all in ...

  •   在宿舍门口等待降谷和诸伏时,我突然有点口渴。
      “要去买饮料吗小阵平?”
      被点名的阵平酱神情怏怏的靠着墙,看他打着哈欠随手敷衍我的样子估计又是一宿没睡。
      拖着他去自动贩卖机那边投币,从出货口里咚一声便掉出无数瓶饮料。
      把手伸进出货口,从里面掏出来冒着冷气的易拉罐,都拿出来时,才发现一不小心买的太多了。
      借了还在旁边犯困的小阵平的手拿多的放不下的饮料,碰到易拉罐冰凉的外壳,他才终于有了点精神的样子。
      “喂!hagi你干嘛!”
      他一脸“搞什么啊”的表情,就像被无聊人类扒拉的炸毛猫咪。
      我耸了耸肩,“这不是帮小阵平你清醒一下嘛,昨天你借猫的手去旅行了吗?怎么今天连实战训练也在打盹儿(居眠り)?”
      虽然阵平酱别过头去没办法看到表情,但从我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拿着的易拉罐上清晰可见的指印。
      “……”
      没有说话。
      果然还是很在意吧。
      我没有拆穿他。
      那天去一酱家之前,我先去换了一身正式些的衣服,虽然中途被千速姐撞见还误以为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求婚而打算跟我一起,但整体来看效果还不错。
      如果不穿正式点儿的话她根本不会意识到吧,这件事对我来说多么重要。
      或者说,对于它本身就很重要,不管对谁。
      其实去之前还特意绕到松田家去问过小阵平要不要一起去,只是隔着房间的门,听见的只有他压抑而低沉的应了一声。
      被拒绝了。
      在生气啊。
      这时我才清晰的反应过来我的幼驯染是个怎样的胆小鬼。
      在她的房间里听见外面某个明明拒绝了同行的人的声音时,我更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估计正在窗户外面靠墙站着。
      明明都来了,却不愿意进来跟她说清楚。
      明明知道她完全不懂,最后也不过是又一次妥协。
      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刹车都没有的马自达,就这样任凭自己撞了无数南墙,变得破破烂烂、凄凄惨惨,用看上去没两步就要解体的样子继续上路了。
      找便利店要了个袋子,回来的路上,我看见小阵平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手夹着众多易拉罐,一手拿着手机,屏幕透出的光幽幽照在他脸上。
      我停住了脚步。
      哪怕知道这样肯定瞒不过相处了快二十年的他。
      但依旧心照不宣的给彼此留出独处的空间。
      不过在那之前先把饮料放下吧小阵平。
      边想问题边走神的习惯真的不可取。
      饮料要掉下来了!
      真是的,这副样子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明明白天还是一份意气风发的样子,晚上却不约而同的空下来思考心事了吗?
      课业很多,训练繁重,明明只是想找一份安定的工作,却不知不觉的被大家为了理想而努力的样子所吸引。
      如果一直这样的话,或许干下去也不错吧。
      或许警察对我来说早就不仅仅是作为一份稳定的工作而选择的道路,被这群热血笨蛋(非贬义啦,毕竟小降谷他们真的很像少年漫里的主角,尤其是景旦那冲进火场的时候,超cool~)感染得自己也开始热血沸腾起来,偶尔踩满油门的感觉确实不赖,光是坐在驾驶座上就感受到了自己飞快跳动的心。
      现在,对面那个说出“身上只有加速器”嘴都要翘到天上的马自达酱却意外的找不着出路,只是在原地打转。

      幼驯染的关系,到底带来什么了呢?
      在接受邀请时那份根本没有思考过拒绝的坚定,却在某一刻不知不觉化为了自己也不明所以的忧虑。
      明明在平常的日课后还有额外的压力环境下工作加训和作为衔接已经开始展开的IEDD课程,这种高压环境下按照阵平酱的性格回到宿舍应该会倒头大睡,根本不可能放任自己在可以随便拆的诱惑下还困成这个样子,但现在他看上去怎么都像熬了不止一个通宵。
      课本上胡乱涂画的东西,用几乎穿透纸张的力度掩盖着被涂黑的名字,通宵是因为课业太紧吗?还是靠私下的练习逃避掉什么?
      扰乱通向梦想道路的东西,不是什么随便就可以舍弃的闲置品,甚至在心中的份量跟一直所坚定的那份信念不分上下。

      这份的想法,你我是一样的。
      但看到这些之后…
      不由的想问自己。

      这是正确的吗?
      …
      ……
      我不知道。
      一上来就抱住别人的妈妈喊妈妈的一,平时一直不和人说话,面对挑衅也直接上手的小阵平。
      我曾经一度觉得他们很像。
      不管是小阵平还是一,他们都只忠于自我,对外在的那些看法毫不在意。
      但现在呢…
      这两个人像刺猬一样用身上的软甲刺穿着彼此,而这一切却是基于对彼此那份无法简单定义的爱。
      是诅咒吗?
      把原本直率不愿掩饰的“受害者”变得扭捏,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让不明所以的“施害者”执着于寻找完全想不明白的答案,在日常中踌躇不前。
      那一天等待她放学回家,靠着墙角放松僵硬的身体时,隐约听到走廊拐角处的对话。
      “…不可以吗?”
      是一。
      “太亲近啦!一酱”
      那个女生嬉笑着挣脱了她的手。
      “…诶?”
      侧着身子背对着这边的她,无法看见面容。
      “可是,我跟hagi他们平时就是…?”
      她的话被打断了,对面那个女生非常有气势的教育起她。
      …好像是E班的宫内?
      说话的间隙,宫内看见了我,她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下来,像是看到了拐骗少女的人渣。
      “不可以!这种行为绝对禁止!”
      宫内意有所指的看过来,抚摸着一酱的头发,眼神却警告的盯着我。
      我愣在原地,失去了一向被所有人称赞的游刃有余。
      宫内没有再看我,她低头朝一酱笑了一下。
      “你的幼驯染来了,快去吧。”
      对一切一无所知的一酱扭头看了过来。
      回去的路上,
      那是她第一次直白的向我表达困惑。
      “为什么不能抱她?为什么我跟hagi还有阵平也不能互相拥抱?”
      “……”
      甚至无法告诉她为什么。
      是谁的原因呢?
      是有距离感的人的错,还是没有距离感的人的错?
      ……或者说,是明明就有距离感却放纵她的人的错。
      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啊,忘记小阵平了,总之就是,无话不说的关系。所以再怎么样亲密不都应该是可以的吗?
      从很小就开始一起手牵着手上学,晚上挤同一个被窝瞪着天花板比谁坚持的久,第二天睡的东倒西歪,起来互相嘲笑对方的黑眼圈,国小的时候三个人勾手指说要永远在一起…
      现在这样,她很疑惑吧。
      如果是青梅竹马的话,怎么样亲密都可以吧。
      明明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为什么会突然因此被说教呢?
      ……如果是青梅竹马的话,怎么样亲密都可以吗?
      变声期的时候,看着彼此的面庞,无论是眼睛还是嘴巴,明明是一直注视着的那张脸,却忽然如此陌生。
      不能再一起睡一张床,不能再随意嬉戏打闹,要保持距离。无形的舞台隔开了不同性别的幼驯染,几乎所有以往在一旁说着关系真好的人都调转话头,像是灯光照下被牵引着的木偶说着相似的话。
      “不可以”“年纪大了”“要避嫌”“男女大防”“男孩子跟女孩子怎么能玩到一起去”“她肯定不喜欢玩这个,你们自己去玩”“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这种游戏不适合她”
      对于她来说果然很奇怪吧。
      不熟悉的人围在桌子前笑嘻嘻的说什么“有两个男朋友很好吧?”“松田君和萩原君全都在围着你呢”“同时吊两个人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之类的话。
      “怎么了?”
      坐在位子上的她疑惑的将目光投向我们。
      如果不是旁边冷哼一声,大步向前扯着领头的那个人就往地板上砸的小阵平的话,可能真的像正常交流一样。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言语背后的恶意。
      “…这是不好的事情吗?”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是因为他们搞错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
      无法说出口啊……
      最后还是小阵平拯救了大眼瞪小眼的我们两个,虽然方式是把身为当事人却莫名其妙置身事外的她狠狠骂了一顿。
      这样看来,好歹还知道生气的现在也算是一种进步了吧。
      毕竟她完全分辨不清。
      对所有人都是一副亲昵的态度,分不清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程度与界限。
      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比起只是单纯懒得再理那些人的小阵平,一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不过比起我们两个半吊子的幼驯染,身为父母的稔伯伯和瑛伯母更能明白一她的这种状态是……
      异样的。
      稔伯伯曾经私下拜托过我照顾她,他虽然掩饰着但仍然不经意间的表情让曾经一度将他视为邦德一样存在的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你是个开朗敏锐的孩子,一也很喜欢你,在日常的时候就拜托你多照顾她些了。”
      虽然隐去了关于她的情况,但稔伯伯脸上流露出的作为父亲对于孩子的担忧与愁闷,让我一下联想到修理厂倒闭时,夜晚站在门外抽烟的父亲。
      一根又一根,地上都是还未熄的烟头,发现我站在门后看他便丢掉烟头,掩饰般的用鞋底碾过。如果不是我还在的话,稔伯伯也会这样干吧。

      ……也是出于爱啊。

      沉默无言的爱,跟会刺痛所爱之人的爱,父母对子女的爱,跟青梅竹马之间朦胧无法定义的爱。

      不能用正确与否来衡量的感情却因为它自身附带的痛苦而被用是非审判着,明明知道不能这么去想却依旧克制不住。

      幼驯染的关系,到底带来了什么呢?

      就像现在一样。
      长大成人的幼驯染们并没有变得更加成熟,一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举止刺痛了阵平,而阵平也一如既往的不明白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心情。
      明明生理上早已摆脱了不明事理的幼童形态,但心却仿佛停留在那一刻,看不到彼此拼命向前伸出的手。
      一个在日复一日的人际交往中寻找界限,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目的;一个总是莫名其妙的赌气,却不知道自己的怒火朝向哪里。
      明明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不是吗?

      寻找界限的那个在过生日的时候写下了“想一直在一起”的愿望,明明知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却依旧在夜晚用望远镜看星星的时候自我坦白。
      “反正hagi和阵平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盘腿坐在天台上的她眼睛亮的惊人。
      “而且我不想心意传递不到想要传达的人那里。”

      “……”
      趁着所有人没注意开始拆卸手电筒的小阵平无情的戳破了粉色泡泡。
      “…你到底看了几本小说?都快用烂了。”
      “诶?可是葵她们很喜欢……”她开始对手指,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一样,理直气壮的把头往后一仰,用这样奇怪的视角看向我。

      “而且这是我的真心话,这都没感觉出来,卷毛太菜了!hagi的话就肯定能感受得到。”
      唔…!
      抱歉了,小阵平。虽然确实烂,但其实还是分人用的。
      这样的一……完全拒绝不了!
      悄悄捂着脸的我根本不敢发出声音,说话都颤抖的话,也太逊了吧。

      会说意外像是甜言蜜语的真心话的她,会在上台前紧张的吃掉兜里所有糖还不够的她,会在幼儿园因为给被认错性别的我扎了小辫子而道歉的她。
      或许在她拉着我的妈妈的衣角,没有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而从妈妈身边探出头来用疑惑的眼神看我时,就不得不承认了。

      就算是诅咒。
      “喂,hagi。”
      ……那也是甜蜜的诅咒。
      虽然不知道受害者一号怎么想,但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跟我去找她。”

      不过现在看来,对于明明是在偷偷跟自己生闷气却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阵平酱来说也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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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all 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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