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羽冠》清歌水影

2、诡异同行

　　“棋镇是座精灵小城，坐落在大陆的东北部，距离中立城的距离不算很远，之所以得名棋镇大多是因为明明没有循规蹈矩地建筑房屋，只是凭借树木的自然生长搭建起街道之后，精灵们发现所有的街道的间隔都异常整齐，而当时一位人类英雄路过那里的时候，曾经感叹过街道整齐的像是棋盘，精灵们似乎对这个发音很有好感，所以在通用语中，这个城镇就用棋来命名。”

　　“呀，这样么？我还以为精灵们用这个名字来搞笑的呢~”骑士小姐骑在她漂亮的军马上，金色的一身非常耀眼，身为卡利尔皇家第三骑士，她并没有如大多数传闻中那样严肃高傲，温和的笑容使人很温暖，但是盗贼的天性让蔓祭罗面对这样的女性时有小小的战栗感觉，一定是因为职业，职业！

　　比起圣骑士，叫做“安德里亚蒂”的法师给人的压迫感并不强烈，或者说存在感非常微弱，在酒馆的时候根本无法发现她的行踪，即使一同上路，也总是想起来的时候才能看到她，蔓祭罗一直怀疑其实她是一个穿着布衣的盗贼，反正无论什么职业，装做法师总是很容易的。

　　走出中立城之后法师摘掉了她过于阻碍视线的兜帽，清晰地将脸展现出来，如同之前所推测的那样，近看更是个美人，表情严肃并且略微警惕，如同所有高等级的人一样眼睛半闭，用其他感官去感觉气息。她的黑色卷发非常长，可以垂到马鞍上，蔓祭罗曾经记得老师说过法系战士的发色和头发长度能反映出他们的真实实力，但是具体的推断方法由于自己开小差所以根本就不记得，现在看来，无论如何这样黑且浓密的头发都昭示着这是一个拥有强大法术能量的人，这样的人竟然是老师的朋友，想想真是不可思忆。

　　“呀~呀~，盗贼妹妹，你观察安很久了哦，有什么收获吗？”骑士小姐坏笑回头，小盗贼一阵脸红。

　　“那，那个呀……很美哦。”

　　法师转身看着她们，楞了一下，也许是经常听到这样的赞美，并没有过多变化表情，微微点头表示感谢。这时候蔓祭罗才第一次得以正面观察这个人类女法师，那是一张非常有特点的脸，轮廓清晰柔美，有纯净的眼神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秀气的鼻尖和抿起的薄唇因为警惕而有小小的紧张，黑色卷发盖住了小部分脸庞，隐约露出人类贵族喜欢佩戴的红铜色吊坠耳饰，她的颈部平滑没有任何配饰，因为身材略微纤细，卷发下锁骨的末端清晰易见。无论怎样观察，都是一个正统的人类美人。

　　只是那把剑，华丽到妖娆，与她面容并不相配，整体看上去有说不清楚的不和谐感。

　　“啊呀，只是很美而已？盗贼妹妹的观察力可没有你的老师那么杰出。”骑士摇头，看着她的朋友轻笑，这是她很经常露出的笑容，嘴唇的弧度非常漂亮，眼眸里却总是有捉弄人的痕迹。

　　[╮(╯▽╰)╭...怎么可能和老师做比较……]

　　“反正无论如何我是没法看出这是能够斩杀矗鬼的勇士……”盗贼一脸质疑，“真的斩杀了矗鬼？我只是听说矗鬼非常非常厉害，到从来没见到过。”

　　一直安静的法师开口，语气比其他人预料到的温和，“不要想去见到矗鬼，会没命的。”

　　“可是你看起来和我一样年轻，都已经成功了，给了我很大很大的信心哪~”

　　骑士浅笑，并不做声，但是显然这种笑容中表露出的轻视让盗贼不由自主地皱眉。

　　“矗鬼大概是狂暴沼族攻击力的四倍，狂暴沼族是普通沼族攻击力的六倍，不，八倍。说起来，那些去追杀受伤狂暴沼族的皇家骑士应该已经完成任务撤回了吧，总觉得没有亲自去料理残局很不安啊……他们看到流血逃跑的沼猎像看到一百万枚金币一样，一群人拦着我的路说一点小事不要劳累第三骑士了，把我视线封的死死的，连晕技都用不出来……大概是有地方悬赏吧……希望他们没事，应该会没事吧，我可是戳穿了她掌握平衡的尾巴呀……” 骑士小姐回首看了看她们一路走来的林荫路，明快的脸上略微有一丝不安。

　　“如果这都做不到，我不认为卡利尔需要继续支援那些无用的以为自己穿了铠甲就成了圣骑士的家伙们。”红袍法师以自己的方式安慰朋友，虽然听起来根本就没有安慰的意思。

　　带有过分强烈自尊心的偏僻小镇出产的盗贼对与自己同行的两位（看起来）非常厉害的勇士们的交谈有天生的敏感心理，但是更加强烈的被这两个人压迫的气场让她并不敢过多表示不满，只好在讨论自己会反感的话题时努力转移。

　　“那，两位都认识我的老师是么？加雷亚老师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有朋友，看他一个人非常寂寞的样子，你们能去看他真是太好了。再走一段，绕过那座山就到棋镇了，真是的，我刚出去多久，就回家了。一定很丢人。”

　　由于有骑士在，三个人的坐骑速度都要快很多，精灵们不喜欢把路铺平整，幸好距离并不遥远，磕磕绊绊下跑了不到两个小时，路边的景色就完全变成了精灵的紫色风格，雄壮的古树上嫁接着自己会发光的灯草，精灵语的正确翻译是“指引回家的路灯”，人类对精灵的这种长句子非常头疼，于是自顾自地给大多数精灵物品起了直观的名字，据称精灵们对此一贯鄙视。

　　精灵们并不是非常喜欢人类，确切的说，精灵们并不喜欢除精灵外的一切生物。严格说来，精灵基本上只是一个封闭的部族，由于一些年轻的精灵们并不像老辈那样依赖出生的土地，才逐渐走出去同人类矮人有了交流，在有共同利益的前提下，并没有协议束缚的两个种族在结盟这点上有着比较客观的共识。

　　颠簸并不会要了人的命，但是蔓祭罗觉得自己的屁股并不好受。精灵族的坐骑是豹，但是这种生物对身为人类的蔓祭罗有相当大的抵触心理，骑术考试的时候一个华丽的滚翻让生长在精灵城镇的少女以不及格成绩出局，马是在中立城才买的，虽然学过骑术，但是马比训练时用的豹子要高出不少，同样的，也颠簸了很多，少女一时难以适应。

　　“啊，马真是温顺的生物，但是我好像有点晕，太高了。”

　　“你生在精灵城镇，应该去学骑豹子。不过我倒是不喜欢豹子，呐，尼娅，你最乖了是不是。”骑士小姐拍拍自己战马的脖颈，似乎听得懂主人说话的爱马跃起落下，显得十分欢快。

　　“这么说来，我想念芝芝了。”红衣法师微微一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好好喂它。”

　　“你的马他们当然不敢怠慢了，那可是‘安德里亚蒂’的专属坐骑，脾气和你一样坏。”

　　“亲爱的，你的话越来越多了。像地精一样鸹噪。”

　　“不要把我和那些绿皮相提并论，我无论如何都要好看太多！呃，我说，前面，那是到了么？”

　　顺着骑士小姐指出的方向，被山脉笼罩的谷底在淡雾中显露出来，非常整齐的看起来完全不像精灵风格的道路两旁是建在树上的精灵房屋，看起来非常简朴但异常坚固，精灵们的所有装饰都是花朵以及各种颜色特别的叶子，各种明快的颜色杂糅起来，让精灵的住所看上去凌乱又神秘。

　　蔓祭罗看到自己的家，顾不上颠簸，一路骑马冲刺，看得其他两个有着贵族血统的受过宫廷教育的女性惊诧不已，更不要提那让全镇人都能听到的大喊。

　　“老师~老师~有人类朋友来看你啦~老师~加雷亚老师！！！！！！！！！！”

　　两位女性皱眉，法师的额上已经有些微青筋，“萨莱娅，这就是我不喜欢平民的最大原因。”

　　“我想，只有这次，我无法反驳你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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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雷亚曾经是个圣骑士，其实他现在仍然是个圣骑士，但是精灵没有圣骑士这个职业，他不能很好地解释自己的职业，就一直说自己是盗贼。

　　其实他看上去很像一个盗贼，整天一身黑衣，不管太阳是不是毒到在别人眼里他身上的衣服在冒着青烟。

　　严格说来，加雷亚并不算十分年轻，但是在长寿的精灵眼里，只有二十五岁的他还是过于年轻了；他们喜欢这个人类男人的气质，虽然如果把严肃和隐忍放在男性身上会很奇怪。加雷亚是个严肃正直的人类男性，或者说，这些骑士气节在他出生之后就植入他的灵魂，从来没有过任何改变。

　　理论上来说，他教蔓祭罗的东西，只有人类语，当年被开除出骑士团的时候，他给自己的长途旅行的结尾，就是在这个精灵村庄，教会那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怎样说自己的语言。

　　精灵的生活很安逸，其实他无法融入这种生活，在骑士眼中，安逸的生活是自我毁灭。

　　或许，毁灭也是一种救赎。

　　某一个安静的下午，在棋镇边上简陋的训练场地练习挥剑的人类圣骑士绝对不会想到，所谓的“救赎”会来得如此快，让他毫无喘息的机会。

　　站在面前的是自己刚刚送到外面世界的孩子，孩子身后的两个身影逐渐走进，由模糊变清晰。

　　即使是最模糊的时候，他依然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他一直一直记得，从没有忘记过。他那么清晰地记得她们的名字，但是他现在说出一个字都很艰难。

　　“安德，萨莱娅。”

　　蔓祭罗一直在奇怪，老师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表情，不是高兴更不是难过，有惊讶有悲伤有太多她完全没见过也看不懂的各种意思，她不敢做出任何评价。她只是看着那三个人站着，自己也站着，沉闷的空气让她胸口很堵。

　　“好久不见，加雷亚，看起来日子过得还不错，你终于稍微长点肉啦~”最先打破尴尬气场的果然是骑士小姐，“我和安在中立城遇到了你的徒弟，听说你在这里，想来看看你。”

　　红衣法师有一个握剑的动作，但是随即，她的手离开了剑柄，垂了下去。依然没有说话。

　　“萨莱娅你还是一样的开朗……不过这是好事，还有，安德，我很想你。”

　　蔓祭罗眼中，空气中飘动着各种暧昧粉红色的因子，她自己因为莫名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却仍然不敢说话。

　　“我也很想你，加雷亚哥哥。”

　　“哎？哥，哥哥？”蔓祭罗惊讶，这气场不是恋人之间才会有的么？到底到底到底是……

　　加雷亚上前几步，把手搭在漂亮法师的左肩，对蔓祭罗道，“蔓祭罗，这个是安德里亚蒂，是我的……”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表达或者说某一种表达方式可能会冲击到面前的孩子，加雷亚思索着该如何说的更加婉转，红衣法师略微叹气。

　　“我死去的姐姐是他的恋人。”女法师面无表情。

　　一直在旁观的骑士小姐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她走过去碰了碰安德的手，感觉到那双手冰凉而潮湿，便握紧了她。

　　“那，加雷亚，你怎么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定居？虽然这里离中立城不远，但是到卡利尔就要一段距离了，你果然不想回去了是么？不好办呀，作为第三骑士，我似乎应该强硬点带你回去才对……”骑士蓝色的眸子充满笑意，却仍然有不明的与“友善”无关的思绪涌动。

　　“什么呀，你们是来抓老师的么？竟然利用我，可恶！”蔓祭罗一脸气愤，被利用了，该死的竟然被利用了，就不应该相信这些正规军的人，可恶啊！

　　盗贼飞身到萨莱娅面前，短剑刚刚出鞘，在没碰到对方身体的时候，自己就莫名倒下。

　　即使没有与圣骑士正面交手过，小盗贼也知道，他们不是攻击速度非常快的族群，但是面前的这位，在被攻击的一刹那就拔剑格挡开，锋利的剑气直接割断了蔓祭罗的武器。

　　疼，只是剑气就把自己身上割出七零八落的浅伤，看起来对方还控制了一部分伤害，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蔓祭罗完全没有反击的勇气，

　　“蔓祭罗，住手！萨莱，她不是有意的，不要追究这孩子的责任。”加雷亚拦到小盗贼身前，与萨莱娅对视。

　　“为什么不能追究呢？加雷亚，这可是她莫名其妙地向皇家骑士卫队的我动手，我到可以直接指证她与卡利尔为敌，安德你别阻止我，我就是来找麻烦的没错。”骑士眼神异常兴奋，似乎在期待什么事情发生。

　　“好了萨莱娅，别吓唬她了，”安德走到众人中间，“加雷亚，你已经忘记这家伙的坏习惯了。”

　　骑士小姐突然噘嘴，双手一摊，“啊呀啊呀，安德，也不要这么快就戳穿我，我好久都没痛痛快快地和其他骑士打一场了，这么好的机会。。。。。哎。。。。”

　　“如果很想打一场的话，我们回去再说。不要以为在偏僻小镇私斗就不会被处罚，你就是因为每次都这样排名才总是上升不了。”法师看着自己的朋友一脸无奈

　　“啊呀~不要又说排名！整天念啊念啊~头疼死了。”骑士小姐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转身对加雷亚道，“呐，我们这就走了，知道你在这里就安心了，等到有空的时候会再来看你的。我和安德都要赶时间，啊。。。。头疼，我还得还去看一下他们是不是成功把沼族杀死了~~~”

　　加雷亚稍微有些失落，却没有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意见，他转身看着安德，对方也看着他。

　　黑发黑眸的美丽少女沉默了一会，怂了怂肩，她略微走上前去，在离加雷亚很近的地方停住，然后抬起右手轻轻按了按对方的左肩。蔓祭罗惊呆了，那是精灵最传统的打招呼与告别方式，由于精灵和人类存在体型上的差别，所以人类做这个动作大多很不和谐，但这个女法师的动作如此自然，简直像是……

　　话不多，语气低沉，站姿是左脚略微前倾，简直像个精灵。

　　法师动了动嘴唇，微弱的精灵语低沉好听，骑士小姐听不懂，蔓祭罗听到了个大概。

　　“……我原本以为你的眼睛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