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五十、梭织流光•魅影天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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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我的办公室。
学校的猫头鹰在早餐桌上扔下这样一张没有抬头和落款的字条时，正在一边喝牛奶一边看变形学教材的赫敏差点被呛到。
这是她第一次不想赴斯内普的邀约。时间转换器就像个无底洞，无限提供给她额外时间的同时也在无休止地汲取她的精力。她已经欠下将近五节课了，而且几乎每还掉一节课的欠债就有新的欠债在等着她。仿佛陷入某种奇怪的轮回，又好似没有尽头的羁绊。
她抬起头望向教工餐桌，魔药教授正在和黑魔法防御教授交谈，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明明唇角上扬，好像是在微笑，眼神却冷若玄冰。
皮笑肉不笑——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必杀技，放眼霍格沃兹乃至整个魔法界都少有人能够抵挡。但是他们的新任黑魔法防御教授不知道是天生粗线条还是善于掩饰，总之卢平是为数可怜的能够面对斯内普的假笑，却还能报以真正的微笑的人。
敏锐地捕捉到来自格兰芬多餐桌上的惊鸿一顾，斯内普缓缓收起了那瘆人的笑，瞥向赫敏的眼神也稍微柔和了一些。
这……这算“肉笑皮不笑”吗？赫敏有点哭笑不得，沉重的心情莫名地轻松了一些。但是想到那一堆欠账，又开始发愁了。
“我说，你没事吧？”哈利感觉到好友的反常，有点担心地问。
赫敏不答，低头继续看她的变形教材。
“哥们，我觉得她只是上课太多了。”罗恩满嘴奶油面包，含混不清地插嘴。
赫敏皱了皱眉头，抽出魔杖把罗恩手中的玻璃杯变没了，罗恩呆呆地看着失去载体的橙汁沾了一手，洒了一身。
虽然时间上协调起来不那么容易，但赫敏还是准时到了斯内普的办公室。
一进门，她就被眼前所见的场景吓到了——两列长长的操作台上，几十只不同材质、不同型号的坩埚在同时熬煮，夹杂其间的是在咒语作用下自动工作的乳钵、天平等器材，屋子正中央还有一只从没见过的巨大坩埚在高温魔火上冒出缕缕银白色的烟雾。斯内普在这些坩埚之间来回走动，不时调节火候、加入药材，或者搅拌，他的头发因为蒸汽和高温的缘故显得比平时更加油腻，宽大的黑斗篷照例在身后翻转出凛冽的漩涡。
“格兰杰，发呆够了的话，过来帮我收拾一下那些不能用魔法处理的材料，首先是放在那里的磁石和龙牙，用旁边的玛瑙乳钵研成食盐状的颗粒，磁石过三次5号筛，龙牙过两次4号筛。然后1:3的比例混合，再用刚□□钵重新研磨一次，过一次8号筛，放进那边那个石英坩埚里面，加59%浓度的紫水晶萃取液蒸馏。要快！”斯内普飞快地交代这几句话的同时，给手边一只锡镴坩埚里加了三滴蟾蜍毒液，然后快步走到工作台的另一头，将一只刚刚熄火的石墨坩埚中的蓝色药水倒进了水晶瓶，顺手调节了旁边看不出材质的一只小号金色坩埚的火候，紧接着来到屋子中间将刚才得到的蓝色药水加进那只巨大的坩埚里面。
赫敏被他手口不一的行动弄得有些眼花缭乱，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消化那些繁琐的吩咐，然后也学着魔药教授的样子，迅速投入到这场非同寻常的魔药战争中去了。
该死的狼人！斯内普在心里诅咒。
没错，工作量之所以骤然间变得如此恐怖，全拜那只该死的狼人所赐。狼毒药剂是他配过的第二大麻烦的药剂，就算是对火候要求严格得要死的宁宫饮都不能与之比美。何况他已经把熬制宁宫饮的工作推给赫敏自己搞定了，而狼毒药剂，梅林保佑，如果交给那只脑袋里塞满了月见草的狼人，搞不好会弄出什么变异品种来吧！更何况，他也不想让卢平涉足自己的实验室，就像上学的时候他不愿意让四人组踏进他周围一百米的距离一样。
眼看还有十天就要月圆了，按照传统方法配置的狼毒药剂少说也得一个月才能出成品，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同时准备多种材料——其实这是违背斯内普制药理念的事情。容易出差错姑且不论，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在焦头烂额的时候他想到了赫敏，于是他想出另一个“下策”，把她叫来打下手。毕竟，这么多年来他都坚持自己操作每一个熬药步骤，而赫敏是唯一当过他助手的人。
唯一的顾虑就是，那个爱书如命的丫头，肯定会从这些药材以及繁杂的制作程序中辨认出他们是在制作大名鼎鼎的狼毒药剂吧？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格兰芬多的完美小姐如果知道自己的黑魔法防御教授是狼人……
哼，还真是期待她震惊的表情啊！斯内普一边调节大坩埚的魔火温度，一边望向操作台的另一端。完美小姐正在以非常完美的动作进行着研磨工作，顺时针十二下，逆时针六下，轻轻扫回溅出去的粉末，再顺时针十二下……无可挑剔——即使以最苛刻的眼光来看。
狼毒药剂制作得相当成功，九月底的圆月之夜在寂静中平安度过。出乎斯内普的意料，赫敏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对于药剂的事情刨根问底，这倒省却了不少麻烦。为了避免手忙脚乱的事情再次发生，一进入十月份斯内普就开始制作下一份药剂，这一次他有充裕的时间，因此不需要助手。只是在进行研磨材料这类繁琐的基础工作之时，他会不经意间怀念一下有人使唤的感觉。
赫敏再次踏入地下办公室的时候大概是十月中旬，其时狼毒药剂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一半，斯内普正在榨取月月莓的果汁——月月莓是一种十分珍贵的微型浆果，其汁液在药剂制作中期起到稳定作用的，古拉蹲在一边，盯着烧瓶里面新鲜的月月莓，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别想偷吃！”斯内普用试管戳了戳古拉的耳朵，危险地警告。小蝙蝠发出一声哀鸣，忽然发现了门口站着的正牌主人，连忙飞过去，钻进赫敏怀里不停地撒娇。
斯内普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来回想他是否有写条子让赫敏过来，然后他发现正在逗蝙蝠的丫头状态似乎很糟糕——乱蓬蓬的头发因为疏于打理而缺少光泽，脸色憔悴而且带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虽然看见古拉的那一刻她笑得很开心，但是却无法遮掩刚刚哭过的红肿眼眶。
“教授……”发现斯内普颇有深意地盯着自己，赫敏多少有些手足无措，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还有点沙哑，“我只是来看看，这里需不需要帮忙……我想狼毒药剂应该是每个月都要配制的……”
哦，梅林，谁来给我施一个昏迷咒！赫敏在心里叫嚣。最近她终于赶上了所有的进度，但是连轴转的代价是几乎到了体力和精力的双重临界点，今天又为了宠物的问题和罗恩大吵一架，哭得天昏地暗之后，居然莫名其妙地跑到魔药办公室来了。
斯内普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办公室门口，伸手探了探赫敏的额头，然后很粗鲁地把她推到沙发上。
“你现在这鬼样子休想碰什么狼毒药剂！”斯内普霸道地说，“给我老老实实睡一觉。”
“可是……”
“没什么可是！”斯内普把碍事的小蝙蝠从赫敏怀中揪出来丢到操作台上，变出毯子，升起炉火，召唤来感冒药水、催眠药水和精力药水并且逼着赫敏服下，这些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可怜的赫敏，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药力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话说，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把我这里当成避难所兼医务室的？斯内普若有所思地盯着赫敏的睡脸，古拉在旁边“叽叽”叫着捣乱，他顺手挑起一颗最大的月月莓果实，堵住了小蝙蝠的嘴巴。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十月底，万圣节，对所有的巫师来说是重要的狂欢庆典；对大部分三年级的学生来说，是他们平生第一个在霍格莫德村度过的魔法周末；之所以说是“大部分”，是因为可怜的哈利必须留校，而赫敏觉得魔法村之行对她的学业没有什么帮助；对于卢平，今年的万圣节只不过是生命中无数个难耐的月圆夜之一；而对于斯内普，这一天被赋予了太多不能承受的涵义……
那年万圣节，他两岁还是三岁来着？趴在桌子上看父亲雕刻南瓜灯，看着看着他就“咯咯”笑起来，父亲本来也慈祥地笑着，但是不久那笑容就变成了惊恐的表情。因为他看见本来是雕刻成嘴角下垂的南瓜，竟然慢慢变成了笑脸，咧开的大口中，参差不齐的牙齿像极了儿子因为营养不良而乳牙稀落的样子。从那以后，蜘蛛尾巷19号便再无宁日。
那年，也是万圣节，他差不多十四岁，第一次获准去霍格莫德，面对蜜蜂公爵商店琳琅满目的魔法糖果，他苦笑着攥紧了口袋中仅有的三个纳特。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回头，装满糖果的盒子落入怀中，火红的头发跳跃着，渐行渐远，很快汇入一群戴金红色围巾的人中间去了。
还有那年，又是万圣节，他十八岁，第一次在面具后喊出了禁忌的不可饶恕咒，绿光闪过，一条生命就此逝去，阖不上的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最后，那年……
那年万圣节……
“唧唧唧唧——”
斯内普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古拉在床边扑扇着翅膀，一切都和几个月前的噩梦醒来时一样。
没听说雪翼有叫醒噩梦中人的习惯啊……
拿药送给卢平，遇见波特小鬼，相谈甚欢的两人不难让人想起昔日的劫盗组；古拉近来有些恃宠而骄，从地下室溜出来玩，把洛丽丝夫人折腾得够呛，搞得费尔奇气呼呼地跑来告状；邓布利多笑眯眯地把他叫去校长办公室，郑重其事地就晚宴上应该用什么类型的南瓜灯征求他的意见……在这个不让人愉快的日子里，这一连串的事件自然是让斯内普的肝火又旺盛了几分。
“教授！”愉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斯内普黑着脸回头，看见赫敏从走廊尽头一边挥手一边跑过来。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她这样开心了，如果不是今天自己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他也许会很高兴见到她这个样子。
“格兰杰小姐，有何贵干？”他用一种令自己都很陌生的声音问。
“呃……没事……万圣节快乐！”赫敏似乎觉察出了魔药教授的烦躁，匆匆结束了还没有开始的话题。
快乐才怪！望着赫敏远去的背影，斯内普哼了一声。万圣节，就像是梅林特意为他斯内普安排的受难日一样。
仿佛是为了印证“受难日”的论断，这一年万圣节的事件真的没有就此结束。晚宴之后，人们发现格兰芬多塔楼被入侵，皮皮鬼像往常一样，将顺口编的歌曲唱响了整个霍格沃兹——
“他的脾气真够坏，那个西若尔斯•布莱克。”
非常好，很会挑日子！刚刚回到地下室就被紧急召回大厅的斯内普，望着挤在一起议论纷纷的孩子们，发出一声含义不明的冷笑。
这一夜注定是霍格沃兹校史上最不寻常的一夜，所有的学生都集中在大厅里露营。教授们彻夜轮值，一部分在大厅里守护学生，一部分在学校里搜索着西若尔斯的踪迹。斯内普试图再一次向邓布利多说明卢平在这次事件中可能扮演内应的角色，但是一如既往地被忽视了。
习惯了，已经习惯了，他苦笑，好孩子卢平从小就是教授们信任的对象，而斯内普不过是个怪物，谁会去听怪物的建议……头顶的天穹，蓝白色的天狼星分外耀眼，很像它那个同名人的讥讽笑容……
袍子的一角往下沉了沉，先是轻轻的一下，然后是有规则地逐渐加重。斯内普垂下头，瞧见赫敏正躺在他脚边，轻轻微笑着。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转身想要离开，但是赫敏把他的袍子拽得很紧，他完全动弹不得。
尽管妥协这个词很少出现在斯内普的字典里面，但他还是又一次对赫敏妥协了。左右扫视，确认除了赫敏之外所有的学生都睡着了（特别是某双绿色的眼睛没有张开）之后，斯内普轻轻蹲下来，一边用口型问着“你该死的想干什么”，一边用处理最珍贵的药材时才会用上的轻柔手法将赫敏的手指一一掰开。
她的手指纤细且冰冷，恍然间他产生了一种错觉，想要就这么握住，直到它们温暖起来。
口袋微微一沉，有什么东西落了进去。赫敏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飞快地比出“万圣节快乐”的口型，然后将手缩回睡袋，闭上了眼睛。
斯内普站起身，不知道怎么有种喝了火焰威士忌的眩晕感，他轻轻摇摇头，将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摒除掉，然后走到角落里，掏出赫敏刚刚塞进他口袋中的东西。
那是一小袋包装精美的糖果，袋子上印着蜜蜂公爵的宣传广告（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冷笑一声正准备丢掉，瞬间却又改变了主意。他把袋子打开，然后哭笑不得。
晶莹剔透的三角烧瓶用塞子塞住，里面还流动着翠色的汁液；细长的试管底部，生长着美丽的水红色晶体；小巧坩埚中，银色的液体仿佛在沸腾——
居然是满满一袋子的袖珍魔药器皿！
斯内普叹着气，拈出一只金黄色的“水晶瓶”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瓶塞”是柠檬软糖，“瓶身”是薄荷糖，而瓶中的“液体”，竟然是葡萄柚口味，混合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甜腻，取而代之的是清凉酸爽的滋味，并带着一丝苦涩的馨香。她注意到他喜欢吃这种酸酸苦苦的东西么？真是个“危险”的家伙……
话说，蜜蜂公爵做这种口味的糖果，能卖出去么？真是奇怪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五十、梭织流光•魅影天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