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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羽驾何由到俗间 人生若只如初见(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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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女似是不忍,袖袍轻动,欲要出手,却听得一男声道:“枢儿,退下。”
天枢顿觉腰间传来一股滚热的推力,他借力揽住碧衣女的纤腰挪开数米,可那剑光还是在刹那间将他腹间带过一道细长的口子。
那剑影收势不住直往路边一棵梧桐劈去。电光火石间,木屑飞溅,那棵高大粗壮的梧桐树竟被绞成了碎末!众人心间皆是一凛,想那若是一人,也必定被摧的血肉横飞,化作一滩肉糜了!
剑光渐弱,尾式收住之后,却见是一青衣少年,手持一柄十字慧剑,长身玉立,生的唇红齿白,眉目颇为英俊,侧眼看来,竟还有一丝凛然的气质。
那少年见剑式被阻,侧目怒道:“你们这群邪魔妖人,今日看我不将你们尽斩于剑下!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话音刚落,便听一个清亮的女声叱道:“放肆!你好大的胆子,活的不耐烦了么?”再看来人,原是先前茶铺中那绿衣黄裙的绝色少女。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瞪,一手气呼呼地掐着腰,另一手却已解下腰畔的红丝乌蚕鞭,看样子是要动手。
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她的师兄先一步拦下她,上前拱手道:“在下柳珣,这位是在下的师妹慕容灵珊。我二人师出清都,并非什么邪魔妖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那青衣少年一听眉目顿霁,连忙还礼道:“原来是清都门下,在下南宫世家南宫泉,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柳公子与慕容姑娘见谅。”他语气中含着一丝崇敬与佩慕,可见清都来头不小。
慕容灵珊撇嘴哼道:“这还差不多,半剑山庄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别人的手下败将。”说话间还故意加重了“半剑山庄”四个字。
当年,南宫翊输了季天鹏半式,自断其剑,一剑山庄由此信守承诺更名为半剑山庄。此事十八年来一直被视为家族的奇耻大辱,南宫家的人在江湖上也只称身出南宫世家,绝口不提“半剑山庄”四字。慕容灵珊此举摆明是公然挑衅,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南宫泉一听家族被辱,心中冒火,也不甘示弱道:“呵,不愧是慕容世家,抱着别人的大腿就横着走,竖着爬。我看也只有这等人家,才能教出你这等‘英才’,如此刁蛮无理,任性妄为!”
慕容世家无论是声望还是武功,本都不如南宫世家,但十八年前,南宫世家战败后,慕容迅速与一剑阁结了亲家,在季天鹏的一手扶持下,一跃与南宫齐名。近年来,慕容世家所作所为迎合一剑阁之意十分明显,江湖上颇有争议。
“你!”慕容灵珊一下子跳起来,却被师兄柳珣以目止住,她委屈道:“珣师兄,你怎么也向着外人!”
南宫泉轩眉一扬,道:“是,那么在下这个外人还有要事在身,各位英才请让步。”无视慕容灵珊杀人的眼神,南宫泉目光一凛,直射向被天枢制在手里的碧衣女子。那碧衣女顿时娇躯颤抖,柔若无骨地偎倒在天枢怀里,媚声道:“公子明鉴,奴家只是一普通小女子,怎么会与邪魔妖道有关呢?”她娇声连连,呵气如兰,一双美眸泪光闪动,当真我见犹怜。
柳珣冷笑道:“想不到魔教玉公子身边的琴姬‘天音子’摇身一变,竟成了普通人家的女儿。”
琴姬一见身份被识破,瞬间恢复了本性,一手飞速点住了天枢后颈的玉枕穴,一手遏住他的喉咙,笑道:“这位柳公子好眼力,只怕还是要受制于我了。”又阴冷道:“快放我离开,我保证不伤他分毫。”
柳珣淡然一笑,侧身道:“南宫公子,悉听尊便。”此言一出,不单是天枢一脸菜色,琴姬一张俏脸也白了白。
南宫泉却犹豫道:“这……柳公子,毕竟……”
这时,一直在旁观看的白衣少女却开口道:“那位姑娘中红莲玉茗散的毒已经有些时日了吧。”
琴姬花容微变,疑惑地转头看向她,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少女又将柳沿压低了些,叹道:“自是看出来的,你鬓下一寸处隐隐有红莲暗纹,且以轻功着地时后脚跟向内借力不稳,皆是中了红莲玉茗散的症象。我这里恰好有此毒解药,若是你肯放过手中这位公子,小女子立刻以解药相赠。”
琴姬“咯咯”娇笑道:“没错,我是中了那红莲玉茗散。不过,此毒解药天下只有……你又怎么可能有?莫非是你这小姑娘见情郎被制,心疼万分,才出此下策来诳我的吧。”
白衣少女也有些生气道:“你这人,我好心救你,怎么……罢了,你既不信,我也没法子。”又侧身对南宫泉道:“敢请公子这次手下留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子为民除……本意虽好,却也不要伤及无辜才。”
南宫泉见她通身气质不凡,所言极是良善,心中好感微生,略一沉吟,含颔道:“‘天音子’,今次便放过你,下次让我遇见,定不饶你性命。”
琴姬见他如此容易就送了口,诧异道:“此言当真?”
南宫泉一手将十字慧剑插入背后剑鞘,挥袖嗔道:“南宫世家的人岂有出尔反尔,快滚!”
琴姬怨怼地看了他一眼,手上力道松了松,正欲迅速离开,又听那白衣少女道:“姑娘请留步。”
少女解下腰间的小绣袋,伸手摸出一个红色小瓷瓶抛给琴姬,道:“这里是红莲玉茗散的解药,每日一粒,十天后毒性即清。姑娘既有向善之心,以后也莫要再害人了。”
琴姬接过解药,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继而抿嘴一笑,道:“姑娘这话真有趣,莫非你以前见过我害人么?再说,你又如何知道我有心向善?我圣教中人可一向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她语罢,目光还有意无意地扫过南宫泉,却终不敢直视,又怕惹恼了他。
白衣少女轻摇螓首,语气倒是肯定,道:“姑娘此言差矣。我看这位南宫公子如若无事,也不会追你至此。而你既已收我解药,向善与否,我也不得而知,只知问心无愧,足矣。”
琴姬听此言后居然仰天大笑起来,终于,她转身正色道:“不知姑娘可否告诉琴儿芳名,来日定当报答姑娘赠药之恩。”
白衣少女却摇首道:“医者父母心,我只是一普通的山间大夫,救人并非图什么回报。”
琴姬冷笑道:“看来公子的药真是越来越不济了,一普通大夫也能制得解药。”语罢,她一手扯下颈间的一枚玉趾,抛给那白衣少女道:“改日若姑娘有难事,尽可持此信物,我圣教定当全力相助。”
慕容灵珊嗤道:“真是大言不惭,你一人便可代表魔教众人么?我看未必吧。”
琴姬脸上闪过一抹愠色,却终究碍于柳珣和南宫泉两大高手不得发作。
再见那白衣少女小心地将玉趾收入怀中,隔着一芥柳笠,似乎在笑,道:“我叫阿月。”
南宫泉听了低头喃喃道:“原来她叫阿月。”
微风徐徐吹过,撩动柳沿绿蔓,荡得那襟前的碧色剪影摇摆不定,和着那缕淡淡的花香,她便若从画中走出一般飘逸动人,撩人心绪。此人正是颍水月。
琴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化作一缕青烟遁去了。
也是南宫泉剑势太快,天枢此刻方觉腹间疼痛万分,他咬牙从袖中掏出随身的止血散,正准备洒在伤口上,又听颍水月道:“先把这个抹在伤口上,可以止痛。”语罢,递给他一个羊脂小瓶。天枢推辞,笑道:“在下俗身凡体,平日里大创小伤不断。姑娘灵药珍贵,不劳费心。”
颍水月未答,却听柳珣道:“谢阿月姑娘美意。”又对天枢道:“枢儿,你让璇儿替你。你先回‘七星居’,寻摇光给你瞧瞧。”
慕容灵珊斜睨了南宫泉一眼,阴阳怪调道:“但愿伤口上没毒才好。万一是个什么红莲玉茗散的,珣师兄可没解药救你。”说完,她又扫了颍水月一眼。
天枢生怕自己惹恼了慕容大小姐,此刻听了主子的命令,正是松了口气,巴不得立马消失。他应声施礼后,便去了。
南宫泉轩眉一挑,怒道:“你当我南宫泉是什么人,我怎会在剑锋上焠毒。我南宫世家才不会做出这种奸邪小人所为之事!”他本对误伤天枢之事怀有歉意,正准备道歉,但见慕容灵珊话中处处带刺,刻意作难,心中也是大为不快,反倒是将愧疚打消了大半。
柳珣也觉得师妹之言过重,遂转向南宫泉道:“师妹年纪尚轻,自小深得家师宠爱,性子有些娇纵,初涉江湖,多有得罪,也请南宫公子多多包涵。”
柳珣原本气度不凡,加之态度温和有礼,南宫泉便是满腔怒火也不好发作,只得暗忖:“这柳珣威仪天成,显然出身不凡,又师出清都,与南宫家也算同为正派,何况从未有过结。如今,我应以铲除魔教孽徒为首,何必与之计较,误了大事。那‘天音子’虽然遁去,想必且是与魔教其他妖人会合。我若寻到,将之一并除去,不啻为天下苍生做了件好事。”一念至此,他心情有些激动,朗声道:“如今天下上有奸宦佞臣祸害百姓,下有邪魔妖人荼毒苍生。柳兄,你我二人同为名门正道,理应携手共对奸恶小人,才不枉为习武之人!”又抱拳道:“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柳兄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柳珣见他不提师妹一事,显然已不把它放在心上,也抱拳笑道:“南宫兄弟所言极是,江湖儿女,不必多礼。”
这时,却听慕容灵珊一声娇呼道:“师兄,快看,是岫儿!”她声音竟是说不出的惊喜。
只听一声鸟类的啼鸣,杂着翅膀“呼哧”煽动的声音,却是一只黑鹰儿。它通体黑羽,只有尾翼处一片雪白,末端还浸染些许绿色,有蜡样光泽,犹如岫玉,恍若透明,难怪名为岫儿。
岫儿在空中盘旋片刻,似乎是在认寻目标。终于,它向柳珣俯飞下去,落在他的左肩上。
柳珣还未开口,慕容灵珊就催促道:“珣师兄,快看看翎师兄说什么,快点。”
柳珣从容解下岫儿爪间绑着的纸卷,那鹰儿随即展翅去了。他展开画卷一看,上面画着一名艳绝少女,眉目如黛,秋波似水,轻纱覆体,妖娆万分,夹着纸卷上传荡的缕缕幽香,那卷上的少女也仿佛舒展玉臂,愈发灵动起来。再看纸页右侧还有一行描金小楷:“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字体清瘦有力,气势磅礴,隐隐含着剑意。
慕容灵珊侧头只瞥了一眼,就杏眼圆瞪,柳眉倒竖。她两颊绯红,不知是羞还是怒。终于,她气得颤声道:“快……快告诉我,季千翎那个混蛋现……现在……在哪里!”
柳珣苦笑连连,还未答话,就听“嘶”地一声,一只红色火焰箭直冲入云霄。柳珣眉头微皱,暗忖:“难道是枢儿遇到了麻烦,还是有要事相告?红色代表最紧急的讯号,看来事情不简单。”于是,他侧脸道:“灵儿,我们进城。”
慕容灵珊不依不饶道:“翎师兄是不是在城里?他怎么了?”
柳珣偏过脸看向骆马城信号发出的方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翎师弟应该在那里,不过信号却是枢儿发的。”
慕容灵珊这才想起季千翎从来不用焰火和他们联系的,真是一时气糊涂了。她顿足道:“那我们快点。”
柳珣转身对南宫泉抱拳道:“南宫兄弟,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南宫泉也还礼道:“柳兄,请便。”
慕容灵珊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竹片,放在唇边吹了声,便听“嘚嘚”的马蹄声传来。
两人跨上马,柳珣道:“南宫兄弟,后会有期。”
南宫泉点头道:“柳兄,慕容姑娘,恕不远送,后会有期。”
待二人去后,南宫泉举头看了看炎炎的烈日,心道:“不如先歇息片刻,再作打算。”
南宫泉迈入茶铺,却不见茶铺老板,只见那名叫阿月的少女背对着他静静地坐着,摘了柳笠。如云的秀发垂直腰际,闪着诱人的光泽,一袭白衣映出她纤侬得宜的倩影,风姿绰约,撩人心思。他看得心神一动,不由自主地挑了张最近的桌子坐下,侧脸再看她时,颍水月也察觉到来人。
两人目光对视,南宫泉倒是先红了脸。他倏地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他这可爱的表现逗得颍水月笑出了声,那笑声宛若夏风阵阵中摇曳的铃声,使南宫泉原本白皙的面上显得愈发的绯红,两只耳朵轻轻地动了动,煞是可爱。
颍水月一向善解人意,她嫣然道:“莫不是这天气炎热难耐,南宫公子才会如此……”她本想说“脸红”又怕让他以为自己有意取笑,改口道:“如若不弃,公子过来喝杯茶吧。”
南宫泉听言顿喜,红着脸坐到颍水月侧旁。颍水月借此解围,替他斟了杯茶,道:“公子请用。”
南宫泉右手僵直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而后,他又觉得自己这样过于鲁莽,脸上又飞红起来。
颍水月掩嘴笑道:“公子觉得味道如何?”
南宫泉一时语塞,讷讷的“啊”了声。颍水月见他如此,不再追问,只是掩嘴而笑。
颍水月此时易容面人,原本绝艳的俏颜此时略显苍白,淡疏的秀眉,微塌的鼻子,稍稍嫌厚的粉唇淡如白纸,整张脸看起来平凡已极。只是那一双眸子生的是美艳绝伦,楚楚动人,清澈纯净的眼波流转间亮如星烁,灿如花火。
“我……”南宫泉支吾着又红了脸。
颍水月强忍着不要笑出声,道:“南宫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南宫泉此时恨不得跳起来给自己胸口上抡上两拳,以往无论是面对多么强劲凶狠的敌人,他也没有这样缺乏勇气。终于,他深呼一口气,大声道:“请问阿月姑娘贵姓?”
颍水月冷不防被他这一声音量之大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只是淡淡道:“我叫阿月。”并非是自己不想告诉他,只是出谷前娘亲千叮万嘱不可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姓“颍”。当她问及原因时,娘亲只是借口说是武林禁忌,其余则避而不答。
说到底,颍婉真是爱女心切,担心她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颍”这个姓只属于三生谷!
颍水,发源于河南,流入安微,而颍水的一支贯穿了整个三生谷。因此,谷主颍如玉将“颍”命为自己的姓。她易“白”为“颍”,大有与魔教一刀两断之意,只可惜江湖人并不这么看,到头来,还是落了个“小魔教”之名。
早年,颍如玉纵横江湖。她武功独步天下,心狠手辣,雷厉风行,自然结下了为数不少的仇家。虽然她目前隐居于三生谷,可告诉别人自己姓“颍”,不啻于告诉别人自己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有着莫大的关系。
换句话说,如是一般人大可编个假姓示之,颍水月没有这样做,只是她不想欺骗眼前这个可爱的南宫泉,说违心的话而已。
当然南宫泉也意识到了,他旋即释然,心忖:“阿月姑娘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她没有用假名敷衍我,我也不应该怪她。”
颍水月怕他穷追不舍地问下去,忙道:“阿月准备进城,不知南宫公子有何打算?”
南宫泉即道:“在下也是,不知阿月姑娘是否愿意与我同行?”说完才觉这话有些唐突,不好意思道:“不知姑娘进城所谓何事?”
颍水月淡笑道:“行医。”
南宫泉不禁好奇道:“试问阿月姑娘师出何处?”
颍水月便道:“家母是一医者,阿月自小受她教养,立志救遍天下可救之人。”
南宫泉怔了怔,喃喃重复道:“救遍天下可救之人……”品味良久,敬意油然而生,正色道:“请问姑娘认为何人为可救之人?”
其实,在颍水月看来,天下无人不是可救之人,至少在她遇到那个紫瞳恶魔为止。
颍水月如是答了,南宫泉却皱眉道:“难道那些祸害苍生的魔教众徒也值得姑娘施手相救吗?”
颍水月只是轻声道:“在医者眼中,天下众生平等,我会尽我所能,救治每一个需要的人。”
南宫泉双目定定地凝视着颍水月,一字一句道:“我,南宫泉,只救那些值得我救的人。”
颍水月感受到他那灼热逼人的目光,不自在地垂下头,如水的柔发顺着削肩滑下,露出颈后一弯晶莹如玉的肌肤,粉色一片,别有一番韵味,那娇羞无限的模样任是女人看了也要心动。
“阿月……”南宫泉想着就唤出了声,即觉失言,两朵红云飞上了双颊。
颍水月倒是不介意地一笑,道:“在家里,阿姐都是这么唤我的,公子这样叫也没什么不对呀。”
南宫泉心中大喜,笑道:“那阿月你还叫我公子,父亲都叫我……”说到这里,他突地停住了,心想:“父亲叫我‘泉儿’,阿月要是这么叫,岂不是成了我的长辈。”
颍水月冰雪聪明,看他那模样,也猜到半分,笑道:“看公子年纪长阿月些许,不如就让阿月唤你声‘哥哥’吧。”
南宫泉听言顿时笑得露牙不露眼,连声应道:“阿月,如此甚好。”
颍水月又替他斟了杯茶,抿嘴笑道:“那泉哥哥请用茶。”
颍水月生性温婉,她初涉江湖,即使怀有一份戒心也并不影响她亲切待人,作为医者的善良天性更是赋予她对人对物表现出极大的同情心。但这也并不表示她是一个随便的人,只是她从见到南宫泉那一刻起,就觉得莫名的亲切,加之先前南宫泉应她之言放过琴姬,让她又生感激亲近。可她不知道,这一声“哥哥”倒真是叫对了。
南宫泉没了之前的拘束,自然地端起茶杯,浅尝一口,顿觉香气四溢,苦中带甘,茶水入喉,一阵清凉袭遍全身,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半晌,他回过神儿,问:“这是什么茶?味道忒得新奇。”他出身名门望族,虽不是此列行家,但多年行走江湖,无论是世间珍品还是劣质的茶滓,贵贱都入得他的口。可今日这一茶,任他也道不上名。
颍水月淡笑不语,只是执起身前的茶盏递于他看。南宫泉低头只见茶水清碧,却连根茶叶柄都没见到。再看那茶盏青透碧滑,手感光滑细腻,通身雕着兰汀云芷,泛着水润的光泽,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颍水月解释道:“此物名为‘碧盏’,以清水灌入,即成玉琼佳酿,口感似茶,夏日消暑最宜。”语罢,她又叹道:“只是这碧盏娇贵的很,保养的法子实在过于麻烦。”
南宫泉赞道:“如此珍宝也是该好好护养。”
颍水月轻笑道:“泉哥哥,我看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进城吧。”
南宫泉点头称是。
二人就此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