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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生嫏媴莫醉沉 绯血蓝泪镯自现(下) ...

  •   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屏障,将那乳白色的迷雾包围,空气中荡漾着淡淡的香甜,似有若无,沁人肺腑。
      颍水月二人站在这屏障之外。颍雾芷转身正色道:“阿月,待会儿我脚踏在哪里,你就踏在哪儿,莫走错了,知道吗?”颍水月含颔道:“知道了,阿姐。”
      一大早,颍雾芷就把妹妹拉到这里,说是向奶奶要了钥匙,今儿去嫏媴内阁,但决口不提昨天之事。颍水月本就性子温顺随和,昨夜醉酒忘事,只当姐姐心有悔意,也便顺着她的意思不再多说。两人就此和好如初。
      颍水月跟着颍雾芷入了那片白雾,只觉得有什么介质从身体边轻轻漾开,随后便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见前面的姐姐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心忖:“平日里也没见阿姐这般认真,想必这地方非同寻常。”
      嫏媴本意是传说中天帝藏书的地方,而三生谷中的嫏媴便是收纳武功秘籍和奇珍异宝之处,其中大多为颍如玉行走江湖半生所得。此地本是除颍如玉外其他人不得入内的禁地,如今颍如玉将入内之法仅传授于颍雾芷一人,其心昭然可知。
      这迷雾便是入嫏媴的第一道障碍,看似叆叇缥缈的雾气之后,暗藏机关重重,若是踏错一步,机关尽显不说,周围的景物及路径也将悄然变化。如果不明就里,便要被永困其中了。
      颍水月只觉鼻端香气渐郁,四下黑影重重,貌似是树木株植之属。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听得颍雾芷道:“阿月,到了。”
      迷烟消散,眼前豁然开朗,颍水月眯起眼睛仰视着这株看不见顶的巨木,那如擎天柱般粗壮的树干上繁复密稠地绕着杜若兰芷,簇簇粉白相间的花朵热闹地开满树身。
      颍雾芷笑道:“阿月,没想到吧,嫏媴就在这巨树里面。”
      颍水月低叹一声,不置可否。
      颍雾芷走到树干前,劈掌削落几根绿蔓,露出粗糙的树皮,她侧身将耳朵贴在树干上,用手轻叩树干,听了半晌,娇躯突然腾起,飞身绕至树干另一侧,探手向某一处按去,笑道:“就是这里了。”
      只听“咔嚓”一声,树干轻颤,俄而,止住了。
      颍雾芷将树下某处蔓草砍落,露出一个大约两米高的深洞来,她向颍水月招了招手,然后当先入了洞。
      颍水月又是一声轻叹,这开门之法真是构思精妙已极,闻所未闻。想来是树内藏有机关,不停地变动,开门者根据声音判断何时何处为开启点,这不但对来人的耳力有严格要求,更需要他有敏捷的身手以免错过开门点的位置。
      入内,颍雾芷已将照明用的铜灯点燃,只是树内长期无人,又是木材所构,竟然干燥无比,毫无霉味。颍水月想那大概是这巨木的特殊功效了,难怪奶奶把书库建在这里。
      拾阶而上,颍雾芷弹指间又将壁上数盏铜灯点燃,回眸笑道:“阿月,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看傻了吧。”
      颍水月瞪了她一眼,嗔道:“说什么呢,就喜欢欺负人家。”
      颍雾芷含笑揽过她的纤腰,道:“好妹子,咱们快点。”
      颍水月抿嘴笑道:“早知道你等不及了。”或许是路途所至,此时她两颊绯红似火,映着灯晕的微光,一双美眸波光盈盈,明艳不可方物,颍雾芷也看得怔了怔,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叹道:“秋波如水,柳眉如黛,翩若游龙,宛若惊鸿。”
      颍水月知她意有所指,故作生气道:“阿姐你还不是长的和我一个样,少自矜臭美了。”
      颍雾芷这次却不搭话,侧过身去,目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复杂神色,似痛苦又似惆怅。少顷,她深呼一口气,道:“走吧。”
      颍水月也早习惯了她的反复无常,默默地跟在后面。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颍雾芷停住了脚步,颍水月从她身后走出,便见前方是一扇黝黑的铁门,因好奇上面的图文,她伸手去摸,结果被颍雾芷一把拉住,只听她沉声道:“莫碰,有毒!”
      颍水月调皮地吐了吐粉舌,立刻缩回手。
      颍雾芷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用红绸裹着的东西,正欲打开,抬头看见颍水月好奇的目光,却笑道:“阿月,你很热吗?怎么连前襟都解开了。”又低声戏道:“连里衣都露出来了呀。”
      颍水月耳根倏地红了个透,连忙低头去掩,这一下才发现自己穿的是抹胸,哪有什么前襟,羞愤道:“阿姐,你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了!”
      转眼间,颍雾芷已将那小包东西收好,揣入袖中,接着便是“咔嗒”一声,铁门上开了个人头大小的圆盘,里面有无数彩色的透明气泡乱窜,毫无章法规律可言,却又有一种魔力好像要将人的心魂深深吸进去。
      颍水月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眼花,颍雾芷侧身挡住她的视线,伸出食指飞快地用力按在一个正在流动的蓝色气泡上。令人惊异的是,那气泡材质似是坚韧,完好之余又似富有生命一般不甘地挣扎了片刻便不动了。其他的气泡也因蓝色气泡的停止相互撞击。渐渐地,那些气泡全部停了下来,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由里向外围成环形。这时,颍雾芷才抬手点向下一个气泡,更惊奇的是,这次气泡竟然随着她的碰触破碎了,只见她手指翩跹,越来越快,简直令人眼花缭乱。终于,颍雾芷退后一步,送了口气道:“好了。”
      这时颍水月才发现,圆盘上出现了一个“颍”字,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那光圈渐强,直刺得二人眯起了眼。伴着“轰”地一声,再睁眼时铁门已开,里面却是一片光明。
      颍雾芷伸手捏了捏颍水月粉嫩的俏脸,笑道:“阿月,别愣着了,进去啦。”语罢,牵过她的手。
      入内才发现这里一排排具是书架,颍水月随手抽了一本,却是无皮书,内容皆为古篆,晦涩难懂,无奈只得又放了回去。
      颍雾芷笑道:“这些东西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咱们先去内阁看看宝贝。”颍水月点头称好。
      绕过层层书架,颍水月发现这里之所以如此明亮是由于顶上有数千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加之各个书架上恰到好处的挂着铜镜,利用光线的反射使每一隅都如阳光直射般光明夺目。
      转过一个弯,又是一扇门,只是这近三米高的门居然是用一整块上等白玉砌成的,门面上镶嵌着无数珍珠宝石,细看竟是一只凤凰,嘴中衔了一块椭圆型的红玉,光华流转间四溢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妖媚诡异。
      不知怎么的,颍水月心中竟涌出一股想抚摸的冲动,却又想起颍雾芷那句:“莫碰,有毒。”顿时清醒不少。
      颍雾芷仿佛知她心中所想,只是淡笑道:“莫怕,没毒。”又似安慰道:“其实我第一次看到这门时,反应比你大多了。”语罢,她看也没看就一手剜下那颗红玉,随手扔到一边,抬手拔下头上一支凤形银簪,向那凤凰口中狠狠刺了下去。
      刹那间,颍水月好似听到凤凰嘶鸣,摄人心神,她头痛欲裂,只觉脚膝一软,全身力气顿时如抽干一般瘫了下去……
      昏迷中,颍水月感到右手处传来阵阵暖流,随着血液一起流淌,伴着心脏一起跳动。意识渐渐清醒,睁开眼便瞧见颍雾芷那双满含担忧的眸子,她勉强笑了笑。
      颍雾芷见她醒了,一把将她拥得更紧,紧张道:“阿月,你可把我吓死了,刚才我差点以为你……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也不要活了。都怪我,知道你身子弱,还那么莽撞,都是我不好……”
      颍水月痛吟一声,道:“阿姐,你轻点,我骨头都要被你抱散了。”
      颍雾芷连忙松开手,又忧心道:“阿月,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我们今天先回去吧,改天再说。”
      颍水月不想拂了她的兴致,努力推开她的手,踉跄着起身笑道:“我哪有那么娇气,咱们还是快进去吧。我也一直想看看那神秘兮兮的内阁是个什么样子呢。”说罢便想进去,却被颍雾芷拦在身后,听她道:“我先进,你跟在后面。”
      颍水月知她心意,也不争辩,紧随其后。
      那白玉门之后,自是别有一番天地。室内墙壁大致成圆拱状,贴墙密密立着七尺高的木橱,以檀木为底,水晶为窗,一般模样。
      颍雾芷一脸兴奋地拉着颍水月走到左侧的第一个木橱前,只见里面摆着一款白玉箫,隐隐透出丝丝碧色,而箫孔周围又绕着一圈淡淡的紫。那箫被放在一个翡翠长盒内,衬着淡色紫绢,煞是好看。木橱左框上挂着一块小玉牌,上面刻着“紫烟琯”三个字。
      颍水月看了半晌,叹道:“想不到与‘綪雾琴’齐名的‘紫烟琯’竟在这里,这一琯好箫,放在这里真是可惜了。”
      颍雾芷抽抽鼻子,摆出一脸无语的样子,却道:“谁让你先向奶奶讨了赤盏,不过我对这些琴啊,箫啊的,可没什么兴趣。”
      颍水月淡笑道:“我又没说想要,你紧张什么?”
      颍雾芷急道:“阿月,我不是那个意思!”
      颍水月只道:“好啦,阿姐,我知道的。你快看这个!”
      颍雾芷忙凑过头,却见一个小圆筒静静地躺在一方玄铁盒内,那小圆筒不过一般人拇指大小,上面精细地雕着“二龙戏珠图”,而那神珠似乎是凸起的按钮。木橱的小牌子上刻着“漫天飞雨针”五字。
      颍水月歪头道:“好像蛮厉害的。”
      颍雾芷却一脸不屑道:“嗤,用暗器,算不得真本事。”
      颍水月轻推她一下,笑道:“是,是,就你最厉害,行了吧。”
      颍雾芷故意摆出惊讶的表情道:“阿月,你才知道呀。”
      颍水月不理她,转身去看第三个木橱,但见一只琉璃盘,里面盛着一只缃色布袋,质地如水,绣着暗纹,华丽中透着贵气。左侧的小玉牌上有“乾坤唯虚袋”五字。
      颍雾芷柳眉一挑,道:“呵,好大的口气,连天地也不放在眼里!”颍水月微笑不语,移步去看下一个木橱。
      一路下来,也无非是些兵器之类,再有雪莲子等一些稀世药材。
      “这些是什么?”颍水月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橱内的瓶瓶罐罐。两人再看小玉牌,那上面原来似是有字,只是不知被什么人用功力强行抹去,一个字也不剩!
      二人对视一眼。终是颍雾芷伸手拉开了水晶窗,颍水月抬手拿起一只双耳白瓷瓶,在瓶颈处看到两个蝇头小楷:留情。
      颍雾芷拿出一个鱼纹红瓷瓶,瓶颈处依然有两个字,不过这次是:伤情。她又抓起一个裂纹紫瓷瓶,上面有两字:苦情。
      颍水月也拿出一个镂花柄银樽,脸上却瞬间变了颜色,急声道:“阿姐,快放下,是毒药!”
      颍雾芷脸色微变,显然,她也看到那银樽口处已变成了黑色!
      两人顾不得将手中的瓶子归位,只是又迅速放了上去,却听得“咔嚓”一声,木橱内壁竟陷了一块下去,露出一方紫玉盒。那盒身透明,雕着数只飞舞的蝴蝶,蝶身泛绿,蝶翼呈紫色,画面凹凸有致,栩栩如生。
      颍雾芷沉思片刻,沉声道:“阿月,我来,你退后些。”
      颍水月欲说什么,终只是道了声:“小心。”
      颍雾芷探出手,用指甲扣着盒沿将它勾了出来,那紫玉盒虽是透明,可里面的东西却用白绢包了,看不出是何物。盒沿下方有个锁孔,形如莲花。
      颍雾芷盯着那锁孔看了片刻,秀眉轻皱,抬手拔下头上的凤形银簪,看那簪头凤嘴隐约是朵莲花的模样,侧身扫到颍水月的身影,手中的动作又顿了顿。
      颍水月立刻意会,笑道:“阿姐,我躲开些便是。”说完又退开数米。
      颍雾芷这才将凤嘴对准莲形锁孔插了进去,手腕轻动,只听“咔嗒”两声,盒盖跳开,便是一块白绢。
      颍雾芷撩开白绢,怔了一下,接着扁嘴道:“嗤,我当是什么,不过是两个破镯子。”
      颍水月也走上前,这一看赞道:“好漂亮的镯子。”她不胜喜欢地拿起一个,却惊叫起来:“这镯子怎么这么烫!”下意识将镯子扔了回去,两镯相撞,瑽瑢清脆,煞是好听。
      颍雾芷疑惑地看了那镯子一眼,却见那镯子通体透明似水晶,其中又掺杂着一丝血红,不知是否是自己看恍了神,那血红似乎动了一下。她伸手去拿,却被颍水月紧张地扯住衣袖,只得安慰笑道:“没事,不过是个镯子。”
      颍雾芷拿出镯子,却未觉有什么异样,便笑道:“哪里烫了,我还觉得凉手呢。”语罢,见颍水月有些不信,便将那镯子套在右手腕上。霎时,那抹血丝竟飞快生长,镯身散出淡淡红光。终于那血红染遍镯身,整个镯子光芒大盛,妖异的似乎要滴出血来。再看颍雾芷,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原本白皙的肌肤也笼罩上一层淡淡的粉红。渐渐地,她额头上沁出了薄汗。
      颍水月知她生性好强,平日里练功再苦再累也不肯“哼”一声,可如今这般模样,定是疼痛万般难忍,心中焦虑非常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一手抱住颍雾芷,顿觉她娇躯滚烫似火,芳心一颤,落下泪来,道:“阿姐,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呀!”
      颍雾芷见她落泪,却连抬手为她拭泪的力气都没有,喉中干涩,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时,紫玉盒中的另一只镯子似乎受到召唤,耀出微弱的蓝光。颍水月慌乱中瞥见,毫不犹豫地抓起它,戴在右腕上。
      颍雾芷想拦她又如何拦得住,自己手上的镯子至阳至烈,放在此地却无任何异样,想必另一只镯子至阴至寒,二者相互克制,方有此效。俩人具是冰雪聪明,怎会想不到。
      颍雾芷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儿,但见颍水月脸色苍白如纸,原本粉嫩的唇已呈青紫色,搂紧她,哑声道:“傻阿月,干吗这样做,只苦了自己。”
      颍水月将脸埋在姐姐肩窝处,低泣道:“阿姐,抱紧我,你会好受些……”语罢,她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三生嫏媴莫醉沉 绯血蓝泪镯自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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