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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   三人:“……”
      几人其实说起来成绩都还算不错,就连阮疏,在回国前,排名也还能算在前列。如今成绩一出,属实是让几人感受到了些迷茫。
      在经过阮疏同意后,周屹拿着他的答题卡看了一遍又一遍,欲言又止几次,最后也只是安慰道:“没事,还有一年多才高考,阮疏咱看开点。”
      阮疏垂着头,看样子仍对此耿耿于怀。
      余簇撑着他的椅背站着,垂眼看他片刻,上手摸了摸他的头,缓缓道:“没事,你平时做的作业挺好的,这次考差了也不能说明什么。”
      理是这个理,但阮疏还是为此丧了很久。
      ——尤其是他从别人闲聊那里听来余簇是年级第一之后。
      班上的人顾及他的心情,一般不会在他面前提自己如何,更别提他们本来就是年级里成绩比较好的那一批,排名靠前几列的人都差不多认识,没什么好讨论的。阮疏被瞒了两天,乍然从其他人嘴里知道余簇的成绩和排名,再联想自己的,更觉两人之间的差距之大,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心情顿时再次跌入谷底。
      余簇:“……”
      但意外的,阮疏这次并不需要人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过在他这里也有耐受性,蔫巴两天后,阮疏很快就振作起来,抱着余簇之前的笔记看。虽然话还是跟之前一样很少,但至少看着有精神了些。
      余簇旁观许久,也不敢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过了会儿,才终于想明白:“你看到我笔记里那些话了?”
      阮疏微微一僵,点了点头。
      余簇恍然。
      近期他没写什么笔记,就算写了,也不太适合现在的阮疏,于是借给他的都是一年前、差不多刚上高一那会儿的。本子不算新,里面的一些他在出神时写的话,如今在记忆里也模糊了大半。余簇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具体写了什么,只好问他:“我那时候写了什么?不会是什么黑历史吧?”
      阮疏说不上来那在余簇眼里算不算黑历史,老实地复述道:“你说还是想去体育大学。”
      余簇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这个?你也要去吗?”
      说实话,他对自己年少时执着的愿望已经没什么印象了,连分化后,那很是让他痛苦了一阵的时光也已经跟着过去在记忆里泛黄。如今乍然提起,心里泛起难过,他才发觉,自己其实从来没有忘记。
      梦想和现实在他心上交替着落下烙印,尽管刻意去忘记,也还是只有一层薄薄的布覆在上面。一旦风起,那些印记便藏不住了。
      余簇的情绪不可抑制地低落了一点,想到不能晾着阮疏一个人在那,才动了下脑子,勉强想到这个理由去解释阮疏的突然改变。毕竟就算走特长生路线,他之前的梦中情校对文化分的要求也还是不算低。阮疏目前上线本就困难,更别说他还不是特长生。
      阮疏摇摇头:“我不去。我是想和你在一个城市。”
      余簇愣了下,重复道:“和我?”
      承认这件事对他来说似乎有点难为情,阮疏犹豫着点点头。
      他对学校的要求本来就很低,之前是离阮栎近点,现在是不想和余簇分开太远。在发现余簇其实想去另一个城市后,他自然而然地就把目标放到了那座城市上,也就顺理成章地有了振作的动力。他有些小心地觑着余簇的脸色,一边好奇他的反应,一边又担心这会不会踩到他的雷点——虽然他觉得这事没什么好雷的。
      余簇眨了眨眼,缓过神来笑了下:“阮疏,你就这么想和我在一起啊?”
      他这话又恢复了平常没事就要调戏他两句的样子,阮疏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却又被他噎了下,于是支支吾吾地什么也没说出来,也不好意思点头或者摇头。
      余簇无奈,想说他没必要扒着一个人生活,但到最后,这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往后仰,直到躺到了阮疏的床上,才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好吧……”
      阮疏并不理解这句话背后未完的深意,转过头来,继续学自己的习。
      有了目标和动力,他这段时间学习都分外认真。为了赶上年级的平均水平,他无时无刻不在翻着余簇的那些笔记,和余簇的聊天也开始更多地和学习相关,扫一眼屏幕,不是数学物理就是化学生物,题目含量不可谓不高。
      余簇就坐在他附近,睡前也会来他房间溜达几圈,对他的努力看在眼里,便也尽自己力量去帮他把这几本笔记吃透。他不愧为第一,对各种题型的理解十分深刻,同时因为熟悉笔记,对阮疏目前的水平也把握得更加准确,在解答疑惑后,还会自己根据套路稍作修改给他出几道题,锻炼一下他的能力。
      之前他没多上心,但如今现实就摆在面前,他也不得不同样认真起来。
      也幸好他早就学会了,不然如今可能会比阮疏更加累。
      周屹毕竟坐得不远,两人一来二去,他也被带得认真了一些。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同桌柳鸣稳坐如钟,他卷任他卷,我自随波逐流。他左右看看,还是觉得柳鸣的学习态度亲切,便毫不犹豫地加入一起在学海漂流的队伍。
      俞火就坐四人组的学习狂潮的“中心”——也就是阮疏——的旁边,对此避无可避,但所幸他自周屹搬走后,也剩了不少心思在学习上;而他平时本来也会给阮疏讲一些做题思路,如今余簇一力包揽,倒是还省了他的事,因此总体而言并无多大变化。
      而班上其他人,也悄无声息地一层一层地卷了起来。
      这次平均分差隔壁二班一大截,虽然原因并不完全在他们,但也还是很直观地冲击到了他们的尊严。见阮疏和余簇都认真了起来——主要是余簇,当即也不好意思再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水,纷纷都投身漩涡之中,把浪花卷了起来。
      而本来岁月静好的“漂流”小队,看到自己排名一次次下去后,也不好再摸鱼,也开始认真了起来。周屹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最初,也只好努力学着,不在下一次测试中掉队。
      张姐没课或者自习的时候,偶尔会从办公室溜达过来看看,见他们这么认真,心中甚是安慰,经过商量后,又大手一挥,把她原定于自己晚自习上的电影变成了时兴水果,每个人都分一点,算作鼓励。
      阮疏觉得自己没啥可鼓励的,就把到手的这些都分给了几个朋友,只留了很小的一部分。
      自此之后,似乎就没什么让他有记忆点的事了。
      哦有还是有的,上学期别的不多,节日倒是不少。他沉迷学习,没太关注这些,余簇倒是心心念念于此,在圣诞节那天,送了他一根竹节款的银手链。
      他虽然也去过E国旅游,但毕竟不是在那长大的,对那里的民俗文化了解得并不深刻,因此除了E国会过圣诞节之外,他也没更多的了解,左思右想,就干脆按华国文化,送了他根“竹子”。
      阮疏当时看着他给自己戴上的手链怔了许久,刚要说什么,余簇就伸手过来,搭在他的手背上;同时睡衣的袖子往上窜了一小截,露出了一段和他手上的一模一样的银色竹节。余簇展示完毕,手一翻,又将少年的手执起,于是阮疏也自然而然地抬头,直到对上他的眼睛。
      余簇并没有说什么很多深情的话,在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的注视下,也只是很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竹子的含义。只是尽管含义再多,也总会背完,说完“步步高升”之后,余簇一时间也有些语塞,沉默片刻,又颇为认真地祝愿道:“阮疏,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感受着手上的温度,阮疏忽然间有种泪意。
      余簇不愿让他尴尬,于是装作没看见,上去抱了抱他,在他耳边轻声道:“阮疏,祝你圣诞节快乐。”
      阮疏眨了眨眼,将那点眼泪忍下去,也抬手抱了抱他。
      这根竹子,是阮疏的圣诞节特有的。四人组除了他,都不过这个节,比起这个,他们其实更加看重的是元旦的两天假期——是的被扣了一天。
      不过尽管只有两天,也还是能让他们这些高中生在漫长的学习里喘一口气。阮疏借了元旦的光,加上放假前全校的元旦晚会,他也差不多休息了快一天。不过也只能歇到这里了。
      尽管余簇不再打算去体育大学,以他的成绩也还是稳上华国最顶尖的学府。有他珠玉在前,阮疏总不能考到哪个他闻所未闻的角落,然后在距他数十公里的地方孤独地长着蘑菇吧?
      人总是贪心不足,能做到更多,就想要更多。要和余簇考到一起,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元旦放假回来后,就要收拾收拾,准备期末考试。离手机上标注的日子越近,阮疏的神经就更紧绷。余簇对此看在眼里,但对考试的焦虑并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消去的。阮疏在考试上栽了一个大跟头,再想放轻松,大抵也只能在这场打个胜仗,先把那已经在他心中有些妖魔化的考试的形象重新扳正,再借由之后的一场场考试麻木他的焦虑,让他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
      这场考试,这场仗,注定只能他一个人去,余簇想做再多也有心无力。
      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是寒假假期,精神过度紧绷的阮疏缓了好久,才终于在四人的火锅聚会上有了些放假的实感。在锅底升起的热气中,他一下放松太多,没吃多少便摇摇晃晃地倒到了墙上,缩在冬季校服里睡着了。
      几人失笑,但并没有吵醒他。余簇把他手中快要掉的筷子收起来,放到桌上,然后便继续吃饭,直到要回去了,他才拍了拍他的肩,把人叫醒。
      和俞火二人告别后,他才带着阮疏又去找了点东西吃。
      附近几个高中都差不多也放假了,商场周边顿时热闹不少。在这片嘈杂之中,阮疏倒是没有再不分场合地随地睡觉了,把肚子填个七八分饱后,他才低着头拉着余簇走了。
      余簇在他身后,笑了他老半天。
      阮疏不敢直视他,只觉得无地自容,等回了余家,对上长辈关注的视线,更是无助地跑了上楼。
      回应完他的问候的景兰和余锦呈对视一眼,纷纷转向看向迟来几步、悠哉游哉笑着的余簇,问他是不是阮疏考试压力太大,如今绷不住崩溃了。
      余簇对他们的脑洞颇感惊奇,但还是好笑地跟他们解释道:“他自己吃饭时候睡着了,不好意思罢了。”
      景兰和余锦呈闻言默然片刻,也忍不住笑了。
      余簇并没有跟往常一样追上去逗他。他抱住往自己怀里蹿的余三,摸了两把,才坐在沙发上摸出手机,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三天打鱼两天晒花:今晚你好好睡觉吧?我就不去找你了。]
      等了一会儿,对面才发来回复。
      [小阮小阮:好吧]
      余簇失笑,还是在睡前去找他要了个抱抱。
      两人的信息素淡淡地在拥抱中缠绵在一起,阮疏闭上眼,在那个瞬间,忽然有些不想放手。
      余簇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今晚就好好睡觉吧?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我们一起去买新衣服。”
      阮疏毕竟有个来自华国的母亲,因此对于一些简单的习俗还是了解的。而阮栎在他这里已经失踪了快四个月,除了偶尔会从景兰嘴里听见的几句她的近况,她如今身处何方、又在干什么、过得如何,诸此种种,他则一概不知;就连问阮秋月这个姑婆,对方也不愿多说,只让他好好学习。于是眼下这个情况,他很大可能是和余簇一家一起过节了。闻言,他点了点头:“好。”
      “那我走了?”余簇松开手。他身上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阮疏的临时标记,之前运动会能算做一个例外,现在却不能,因此一时半会儿也没找到什么理由留下来。阮疏也顺势把手撤回来,再度点了点头:“好。晚安余簇。”
      余簇笑着:“晚安。”
      人离开后,晚饭时被打断的睡意卷土重来。阮疏打了个哈欠,便又倒回床上沉沉睡下了。
      这一觉,他睡了很久。
      余簇体谅他如今正疲惫,并没有来叫他吃早饭,于是等他醒来,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等他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景兰出门了,余锦呈和余任还要上班,孙姨大概是在花园里鼓捣什么,于是偌大一个房子里,就只剩了他们两个刚放假的高中生。
      ——哦,还有只狗。
      余三坐在余簇怀里看他拿楼下的电视机打游戏,偶尔会对着大屏幕上的游戏人物叫几声,总体来说还算乖。余簇坐在地上,见阮疏下楼了,立马问道:“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等会儿自己去煮点东西吃吧。”阮疏揉揉肚子,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余三见他来了,立马从余簇怀里跳出来,往他身上扑。
      阮疏接住,顺着毛摸了几把,然后和它一起看余簇打游戏。
      余簇头也不回,把茶几上给他准备的小零食递了过去。
      阮疏垫了垫肚子,才去厨房煮了碗面吃。
      早饭和午饭就这样草草地被解决了。吃完面后,阮疏洗了碗,然后才要出门。
      去玄关的路上会经过沙发。余簇见他要走,飞快地抬头看他一眼:“你要出去?”
      阮疏脚步停了停,“嗯”了一声:“去我家那边。”
      “找那只猫?我也去。”余簇迅速存完档起身。这几个月来,他也会跟着阮疏去他家附近去找那只小猫,不过每次两人呆在那的时间都很短,而猫猫本猫也行踪成谜,因此这么久来,他还没见过这只猫长什么样。
      阮疏找不到就会去自家阳台那里放点吃的,因为还要赶回去学习,并没有时间去等它出现,只能隔个三四天地去倒个饭,也就放假了,时间空了下来,才有心思去到处找猫——所幸每次去,准备好的猫粮都被吃过,倒也能算个心理安慰。阮疏原地等了一会儿,余簇才换完衣服从楼上跑下来,想了想,又找出绳子把余三牵上了:“带它一起吧?总不能让它一只呆家里。”
      阮疏自然点头。要出门的余三也很兴奋,拴着绳在两人脚边跑来跑去的,直到看窗外,感觉离家有点远了,才有些不安地去扒拉两人的裤子。
      余簇安慰地去摸了摸它的头:“没事,我们去找你猫姐姐玩……话说是母猫吧?”
      他后半句是对着阮疏说的。阮疏点点头,肯定道:“是。”
      余簇又低下头去看余三:“我们去找你猫姐姐玩。”
      只是等到了地方,两人又找了一圈,也还是没有见到那只狸花猫。
      “它是不是跑别的地方去了?”余簇问。
      “不知道。”阮疏摇摇头。这个问题于他而言注定得不到准确的回答,他转头看向余簇:“我们先回去看看?”
      “好。”余簇自然应是。
      由于已经很久没住人了,一推开门,家具上肉眼可见地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不过因为之前回来的某次,阮疏把房间大致收拾过一遍,因此看着还算整洁。
      阮疏没脱鞋,进门后挥了挥空气中扬起的灰尘,然后直奔自己的卧室。
      余簇跟在他身后,抱着余三,也进来了。
      阳台边的几株盆栽已经枯黄死去,而地板上的小碗和里面的猫粮这次也被动过,只余下地板上散落的看样子已经变质的几颗。阮疏把阳台收拾了一遍,扒着阳台边,又扫了一圈附近,没发现猫的踪迹,这才收回来,看着余簇摇了摇头。
      “好吧。”余簇抖了抖余三的爪子,“今天你大概是见不到你小猫姐姐咯。”
      阮疏也觉得可惜,熟练地把猫粮倒好后,又原地等了一会儿,才转身,招呼着余簇一起往外走。
      两人走出一段路,阮疏正要关卧室门,就听见阳台那边蓦地响起什么声音。
      听着像什么东西被踹翻了,还有……踩在哪里的声音。
      他转过头看去,却只看见倒在地上还骨碌碌滚了几圈的小盆栽。
      瓷盆里养的是多肉植物,当时在路边随便买的,具体叫什么名字阮疏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小小一朵,在秋冬季节,凭着阮疏偶尔回来时洒的水小心翼翼地吊着命,看着还算有生机,却不想到头来被一脚踢翻,土也往外洒了一点。所幸盆没碎,它还不至于无家可归。
      阮疏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上前去查看。
      “是不是那只猫回来了?”余簇跟在他身后,也过来看了看。
      “不知道,不过我希望是。”阳台不大,尽管有盆栽的遮挡,也还是能一眼看清。阮疏迅速收回这一眼,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见的身影,便又靠着阳台往外看。
      头顶上传来一声警惕的猫的呜呜声,阮疏一愣,抬头,果然在空调外机上看见了那只狸花猫。
      比起上一次见它,它似乎瘦了一点,不过看着还是挺精神的。看见是阮疏后,它原来的戒备也慢慢地收起,不过并没有跳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对阮疏的记忆已经淡了下去,还是因为旁边站着个余簇。
      阮疏并没有在意它的这点疏离,很快露出一个笑来。
      刘海这些日子没剪,已经留得很长,因此阮疏把它捋到了一边,露出了自己的眼睛和左眼下的那颗痣。少年仰着脸,看着它心中忽然有些怅然,道:“好久不见。”
      猫不知道听没听懂,看着他,模仿般地,也“喵”了一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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