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夫君和白月光后》贡茶

7、第 7 章

　　戚明庄抱了一只猫儿在怀，伸手撸毛，一边听宁姑姑禀话。
　　宁姑姑道：“已照娘娘吩咐，拟好宴会菜单，也排好席位了。就是席前斟酒的宫女，还待斟酌。”
　　明晚，宫中要设宴款待完颜长治和完颜长英。

　　前世，也有这一出。
　　戚明庄记得清楚，当晚完颜长治席间起身更衣，在更衣室外辱了一位宫女。
　　宫女不堪受辱，跳了池。
　　皇帝和大臣不想和金国撕破脸面，且到底死的只是宫女，便没有声张。

　　完颜长治且提了许多过份的要求，大周国君臣讨价还价，答应了好几个条件。
　　最后，皇帝还封一位宗室女为公主，和亲金国。
　　这位宗室女，不足三年，就病亡了。

　　戚明庄想起前世，想起完颜长治，简直想呕。
　　她不停撸着猫儿解压。

　　明晚宴席，不能让完颜长治像前世那般嚣张。
　　大周国现在积贫积弱，君臣在金国皇子跟前，底气不足，不敢撕破脸的。
　　须得激起君臣的怒火，同仇敌忾，过后同心筹谋对敌金国。

　　猫儿在戚明庄怀中被撸烦了，“喵”一声叫，挣扎下地。
　　戚明庄吩咐宫女拿小鱼干喂猫，一边又思索起来。
　　现下励精图治，招兵买马，料敌于先，十年后，自不会亡国。

　　但她只是皇后啊，想得清楚又如何，到底轮不到她做决定。
　　只有皇帝，才能真正挽回败局。
　　谁叫这世道是男人在掌权呢！

　　她能做的，是迂回救国，是迂回影响皇帝。
　　想迂回影响皇帝，还得取信于皇帝。

　　戚明庄暗叹口气。
　　道路曲且阻。

　　这一晚，皇帝却在挑剔侍茶宫女。
　　嫌宫女泡的茶寡淡，待宫女换了茶叶，另泡浓茶来，他又嫌茶太浓。
　　宫女苍白着脸，连换四种茶，皆不如皇帝的意。

　　宫女没法子，只好去请教李保。
　　李保道：“皇上心情不佳呢。”
　　宫女释然。

　　皇帝挑剔完宫女，又挑剔司香太监。
　　嫌太监手笨，换的香不合心意。
　　又嫌太监手重，揭香炉时发出声音。

　　李保不敢吭声，怕被迁怒到头上。
　　哎，皇后娘娘连着数天晚上过来泡茶点香，皇上差点习惯了。
　　今晚上，皇后娘娘不来，皇上就嫌三嫌四了。
　　可皇上又不开口召娘娘，像是和娘娘生气了。
　　这谁敢惹？

　　皇帝到底是郁郁睡了。
　　第二日一早，因朝事繁忙，忙至午后才有一点空闲。
　　待见完一位心腹大臣，正让太监揉手腕，李保便来禀道：“皇上，正阳宫来人了。”

　　一听正阳宫，皇帝却是“哼”一声，“她来干什么？”
　　李保一怔，知道皇帝误会是皇后来了，忙道：“皇上，来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宁姑姑，说是为了宴席排位之事，求见皇上。”

　　皇帝冷下脸道：“让她进来。”
　　宁姑姑进得养心殿，行礼请安毕，呈上排位表，禀道：“皇上，这是娘娘按各人官阶排的座位，皇上请过目。若没有问题，便是这样坐了。”

　　皇帝接过排位表，扫视一眼，蹙眉道：“皇后不是该与朕坐一桌么？”
　　宁姑姑一瞧，排位表上，皇后是带着四妃一嫔另坐了一桌。
　　她忙道：“奴婢回去后，定让娘娘重新排位。”

　　皇帝点点头，“其它的没问题，你去罢。”
　　宁姑姑便告退。

　　戚明庄听得宁姑姑的禀报，微微发愣。
　　前世，也是她排的座位，她与四妃一嫔坐一桌。
　　当时皇帝过目，不置可否，当晚，就照着排位坐。
　　这回，皇帝倒改动了她的位置。

　　傍晚，宫中设宴，宫车频频。
　　有品级的官员早早进宫落座。
　　完颜兄妹很快也到了。
　　落座毕，就有内侍高唱道：“皇上和皇后驾到！”
　　众人跪迎。

　　完颜兄妹俯身行礼。
　　待皇帝说免礼时，完颜长英马上抬头，看一眼帝后，又去和完颜长治嘀咕道：“二哥，大周朝皇帝好俊哪。”
　　完颜长治的眼神，却是粘在戚明庄身上。
　　大周朝皇后，也太美了！

　　戚明庄瞬间就察觉到完颜长治的眼神，只忍着恶心，跟着皇帝落座。
　　待全部落座，皇帝举杯，众人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皇帝方问完颜兄妹上京途中如何，金国民生如何等。

　　完颜兄妹都学过大周京话，当下一一回答。
　　完颜长英泼辣大胆，答完话后，看定皇帝道：“我们金国别的都可，就是找不出一个像皇帝陛下这般俊俏的男子。”
　　完颜长治更是趁机道：“我妹妹瞧上皇帝陛下了呢。”

　　皇帝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不好直接发作。
　　戚明庄这时插嘴道：“这样说，贵国公主是想当大周朝嫔妃么？大周朝嫔妃要懂规矩，知分寸，且还得会琴棋字画。贵国公主一瞧，就是不懂什么琴棋字画的，至于规矩和分寸，想来也不懂。”
　　朝臣终于笑了起来，低声讨论，说完颜长英不知羞。
　　皇帝神色稍霁。

　　完颜长英被激怒了，跳脚道：“贵国嫔妃懂这么多又如何，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旦我们打过来，只会呼救。”
　　众人脸色一变。
　　完颜长治却是拍巴掌，打圆场道：“我妹妹心直口快，开个玩笑，大家勿介意。”
　　他说着，视线落在戚明庄身上，“不过，我妹妹说的，也有道理。像贵国皇后，长得美，但在我们金国，只能当花瓶，没点用处。”

　　皇帝这时候冷然开口道：“朕的皇后，不会去金国，二皇子少操心。”
　　戚明庄难得听见皇帝当众维护她，有些意外，一时忍不住嫣然一笑。
　　完颜长治看过去，瞬间失神，视线粘在戚明庄身上，收不回来。

　　皇帝察觉到完颜长治的眼神，“咳”了一声提醒，心下很生气。
　　贼子无礼。
　　皇后虽不是他至爱，但也不容许别人这样冒犯。

　　宴席至半，完颜长治起身，让宫女带他去更衣。
　　戚明庄深深看一眼那个宫女，没错，前世，这一趟更衣，这个宫女就没命了。

　　她起身，带着宁姑姑跟了过去。
　　宁姑姑会武，只是一直藏着，不叫人知道这件事。

　　完颜长治到得御花园僻静处，回身一个虎扑，把带路宫女扑倒在地，捂住她的嘴，就要行事。
　　宫女“唔唔”几声，挣扎不得，惊怒之下晕了过去。

　　戚明庄和宁姑姑赶到时，完颜长治已扯开宫女的腰带。
　　宁姑姑怒喝一声，一脚飞向完颜长治。
　　完颜长治听得声音，一个翻滚，避开宁姑姑的脚，随之一跃而起，和宁姑姑打了起来。
　　他武功了得，又因被败了兴，心下生气，没有留手，一脚踹过去，宁姑姑倒地。
　　他当即就要补上一脚。

　　戚明庄站在旁边观战时，已摸出藏在怀中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当下见势不妙，娇喝一声，举着匕首疾冲向完颜长治。

　　前世城楼受辱种种，一幕一幕闪过。
　　她今晚，要捅了完颜长治。
　　不计后果。
　　是的，有什么后果比亡国，再被辱尸严重呢。

　　得益于这一个多月勤练骑射，她腰臂却比之前强健，这一发力疾冲，瞬间就到了完颜长治跟前。
　　借着跑动之势，手中力道加剧。
　　“噗”一声闷响。
　　匕首插入完颜长治胸前。

　　可惜她力气还是不够，似乎插得不够深。
　　戚明庄奋力，再把匕首向前一送。
　　血喷溅了一手，溅了几点在脸上。
　　血腥味弥漫。

　　戚明庄有瞬间兴奋。
　　原来杀恶人是这种感觉。
　　很痛快！

　　这刻，纵然死了，也值了。
　　她早前已把前世之事借梦境告诉了四妃一嫔。
　　若她死了，四妃一嫔自会把前世之事告诉皇帝和太后。
　　他们，当不会让大周国亡了。
　　她的仇，也会有人报的。

　　下一刻，戚明庄倒在地下。
　　那匕首果然插得不够深，完颜长治还有力气劈了她一掌。

　　宁姑姑惊喊一声娘娘，扑过去和完颜长治撕打，一边大喊道：“来人，来人，金国二皇子打了娘娘。”
　　侍卫冲了过来。
　　戚明庄听得人声，放心晕了过去。
　　这一把，不管完颜长治是死还是受伤，自己没亏。

　　戚明庄昏迷期间，宫中人心惶惶。
　　大家都在说，金国二皇子太过嚣张，竟在御花园欺辱娘娘，亏得娘娘有忠仆保护，免于受辱，但娘娘也吓晕了。
　　宁姑姑插了金国二皇子一匕首，没有弄死他，真是便宜他了。

　　戚明庄昏迷了一天一晚方醒。
　　醒来时，喊了一声宁姑姑。
　　宁姑姑惊喜近前，问道：“娘娘要喝水么？”
　　戚明庄睁眼看她，笑一笑，声音嘶哑，道：“你没事就好了。”

　　宁姑姑滚下泪来。
　　“娘娘，您当时可吓坏奴婢了。若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没脸活。”

　　戚明庄拍拍宁姑姑的手。
　　“没事了。”
　　宁姑姑擦了泪，端了水来喂戚明庄。
　　还是悄悄夸一句道：“娘娘当时可太英勇了，若不是插的角度偏了，说不定就能捅死那个贼子。”

　　戚明庄：待好了，还得苦练身手。有朝一日，再遇上完颜长治，一刀要他的命。
　　她之前每忆起前世被完颜长治辱尸的情景，总是怕得发抖。
　　如今捅过完颜长治一刀，再回忆前世，似乎没那么怕了。

　　皇帝听得戚明庄醒了，匆忙赶来。
　　“皇后，你觉得怎么样？”

　　戚明庄张口问道：“完颜长治死了没有？”
　　皇帝叹气道：“他皮厚，没死，稍包扎一下，已能下地。”
　　若死了，可是大麻烦，说不定两国要开战，幸亏没死。

　　戚明庄很失望，闭上眼睛。
　　皇帝看了看她头上的白布，问道：“头还痛吗？”
　　戚明庄不想说话，只轻轻摇头。

　　皇帝遣开殿中之人，俯身道：“皇后，朕相信你没受辱，你不须忧心。”
　　戚明庄一下睁开眼睛，嗬，狗皇帝以为我在意这个呢。
　　个人荣辱，在家破国亡跟前算什么？

　　戚明庄想起前世亡国之惨状，咬着唇道：“皇上，金国狼子野心，不能不防。”
　　皇帝点点头，他也被激怒了。
　　且觉颜面无存。

　　在大周朝宫中，完颜长治就敢辱皇后，这是欺大周兵弱，不把大周放在眼里。
　　今日敢辱皇后，明日就敢辱皇帝，后日，就会挥兵南下。
　　若不是大周国现下兵弱，早杀了完颜长治，再出兵了。
　　但现下，还得忍着。

　　皇帝握住戚明庄的手，低声承诺，“皇后好好养着，日后，朕总要给你报了这仇。”
　　戚明庄要听的，便是这句。
　　她可太欣慰了。

　　“皇上，大周积贫积弱，可得先富国强兵。”
　　戚明庄攒力气说出这句，又闭上眼睛。

　　皇帝看着她苍白的脸，想着她险些没了，嘴唇不由颤了颤。
　　他摸了摸戚明庄头上的白布。
　　在心里发了一个誓。
　　总归一天，要叫金国好看。

　　皇帝临走，拿起戚明庄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碰。
　　他松手时，心下一惊，朕怎么……
　　是了，这是怜惜她差点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