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念中延续永远》叶非花

8、笑

　　很多的时候，总是无力，总是难过。彼此在一起，有理由，或者没有理由。因为一个人的日子会很冷，会觉得寂寞难耐。时间过去，能留下的只有回忆而已。
　　很多的回忆堆积在一起慢慢发霉散发出奇怪的味道。忽视它是大部分的人会去做的事情，可是它会一直留在那里。总有些时光，早已逝去却不会被遗忘。
　　有时候往往是一句话或者是某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某一个细节就会激起我们无限的记忆。
　　一个晚上没睡，整夜都在哭泣着，他不相信这件事，真的。如果是亚纪子来告诉他的话他肯定会以为那是个恶作剧什么，可是现在来说这件事情的是松岛澈也。
　　他不得不去相信，整个白天都是心不在焉甚至拨了好几通电话去日本，可每次都在响了两声他就把它挂了。忽然害怕听到亚纪子的声音，上次还能够微笑着说着祝福的话语是因为心里是明白的。如果要幸福的话，知道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里幸福着那他也会是幸福的了吧。
　　快要下班的时候，松岛澈也打了个电话来，说是要回去了他要不要一起走。蓝柯回答，请你务必要等我一天一天就好，他要说服他的家人。毕竟他是要去日本，毕竟是说着下个月就要结婚的人了……
　　松岛澈也答应了。于是蓝柯在晚上七点的时候从公司打车回那个家。
　　毕业后他一直住在外面，每个星期回去三天，雷打不动，因为蓝灵。他们说虽然在公司也会见面，可是毕竟不是在一个部门见面的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而哪对未婚夫妻居然一个星期都不见上一面的。
　　站在门上贴着褪色的春联有着银色防盗门前，蓝柯深深呼吸一口气，手指搭在门铃上按了下去。隐约听着脚步声靠近，他一下子站直了身体，直直的。
　　门开了，是蓝灵。见到他，微笑了一下，然后惊讶地问道：“哥！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有事？”她试探着问道。门里面，电视机的声音，说话的声音乱成一片。蓝柯的眼睛闪了一下。蓝灵已经将门合上挡住了那些响动。
　　蓝柯点点头，问道：“家里有客人吗？”蓝灵现在的表情她不知道吧，很为难的样子。
　　“恩。哥你要进来么？”
　　蓝柯抓了抓头发，看着蓝灵为难的眼，笑了笑，“算了，我就不进去了。晚一点你打电话给我吧！”
　　“是因为那个日本人吗？昨天来的那个？听说你把他带回家去了。”
　　消息还真快呢，蓝柯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却是微笑着，“恩，是那家公司的社长，关系还不错。他说不想住酒店所以我就把他带回家了，看样子他还蛮喜欢我那里的。”他又笑笑，摸了摸蓝灵的头发。门里忽然传来大声叫唤蓝灵的声音，是“他们”的母亲的大嗓门。
　　“你进去吧！呆会妈妈又要说你了。”
　　蓝灵点点头，忽然垫脚吻上他的脸颊，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一定要等我的电话哦！”
　　“快进去吧！”蓝柯催着，脸上的笑在她转身进门后很快消失。
　　走廊里的灯闪一下灭了。软倒勉强支撑着靠在墙上，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却不点火。忽然他骂了句“他妈的！”，声音不大，却把灯点亮了。猝然的亮光，他眯起了眼。过了一会儿，抬手捏捏眉头头也不回满跚地沿着楼梯往下面走了。
　　才二十几岁的人好象六十多岁的一样苍老。蓝柯想笑，像刚刚那样的笑容，虽然言不由衷。因为一直记得亚纪子说过的话，会笑的话就不怕了。可是亚纪子……他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笑不出来那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没有打车，一个人沿着街道走着。这条街的街灯坏了，黑暗很好地隐藏了他。不时有车辆经过，车灯打在他脸上，是一片麻木。真的，他可以想象着那是怎样的麻木，在早晨的时候对着浴室里光滑诚实的镜子，那里面的人红着眼无所谓地用力刷牙直到出血才罢休。这个时候，那人的表情就是麻木，一脸麻木。
　　有人曾在他耳朵边说过，北京的霓虹灯是很温暖的。现在他相信了，走在一片黑暗里，寂寞从四面八方靠过来，压挤着他快不能呼吸。
　　在转弯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要打车了，于是停下来。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很大一盏灯，很多的小灯，散发着桔色的温暖的光芒。蓝柯笑了，天真无邪，孩子一般。
　　会笑……就不怕了……
　　回到家，松岛澈也正在通电话，见他进来便匆匆挂上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蓝君！他们不许你去，还是……”他看着蓝柯难看的神色径自猜测着。他不是这么着急的人，可是刚刚姨妈打来电话说亚纪子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他才……
　　蓝柯却闭上了眼，靠在沙发上就睡了。
　　“蓝……”他才说了一个字就停下了，蓝柯累了，很轻易就能看出来。他是真的爱亚纪子吧，昨晚那样的话都说出来。想着病房里苍白毫无血色的亚纪子，他皱起眉头。
　　“亚纪子不能等了！阁下早点做决定吧！”几乎要将蓝柯推下地了，松岛澈也的声音更是冰冷。蓝柯睁开眼，坐起身。
　　“她……“没敢问下去，他不敢呀。
　　“刚刚那通电话，阁下应该猜得出是从哪里打过来的吧。”
　　“日本……”
　　“是的，如果阁下没有办法走的话，我就要先走一步回日本了。”
　　蓝柯正要接话，爱丽丝的音乐声恰好响起来。蓝柯连忙接起来却对上松岛澈也奇怪的眼神，他愣了一下，另一边已经传来蓝灵的声音。
　　“小灵？”他问道，再看松岛时，他已经往里走了。
　　费了好大的劲解释他明天就要去日本的事情，挂上电话后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时钟。十点。蓝柯苦笑，居然花了一个小时。再坐了一下，蓝柯决定去告诉松岛这件事情。
　　松岛澈也站在阳台，视线投放在街道上，指间夹着一支烟却好似没吸过慢慢凋零着成灰。阳台不大，但是因为摆满了绿色的植物而变得拥挤。松岛澈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奇异地没有不合适的感觉。
　　“澈也君！”蓝柯叫着。澈也回头，一灌啤酒迎面而来。看着松岛澈也一把抓住啤酒拉开就一口往下灌，蓝柯不禁再次苦笑。
　　“你也会难过吗？”蓝柯问得直接。
　　“我很难过。”澈也很平静地承认，“亚纪子是十七岁到我们松岛家的，七年过去，怎么会一点感情也没有。”
　　蓝柯愣了愣，回答：“是吗……那很好呀……”声音很轻，他也不确定松岛澈也是否听见。只是他们都沉默了，一口又一口喝着啤酒。最后，蓝柯说了句“中国有句老话你知不知道？”。很大声，邻居把窗户打开骂了句“小声点！”又回去了。
　　蓝柯听见了，脸红着嘟囔着，“拽什么拽！”
　　“是什么？”松岛澈也开口，有点不耐烦。
　　蓝柯愣了一下想明白了他问的是什么，笑了，“借酒浇愁，愁更愁！”
　　“我知道。明天的飞机？”他又问。
　　“明天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