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日月同人 悬珠》半目琳琅

7、第七章

　　救人的的确是谈无欲，他在家中愤恨地想了半刻，最终还是不得不不甘不愿地赶来救人。其实他一点也不想来，但人生总有些身体比脑子更快反应的事情，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纯理性的那是机器，谈无欲从来不会像素还真那样苛求自己。
　　“哼！素还真，”谈无欲看了眼楼下昏迷的素还真，冷声道，“遇到你真是没好事。”
　　虽然不知道皮鼓师是如何得知地理司要诱杀素还真的，但既然皮鼓师敢于冒着和地理司决裂的风险通知谈无欲，并且还贴心地附赠一张品味出众的面具以供行事方便，自然索要的也不会是寻常的代价。
　　所谓博弈，是为了双赢。
　　每个人都在计算自己手中的筹码，以换取最大的利益。
　　皮鼓师想要的，唯有骨萧的下落，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是可与之相提并论的。
　　骨萧范凄凉，正是让皮鼓师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罪魁祸首，一切痛苦的根源。
　　“条件你我心知肚明，皮鼓师向来是个慷慨的人，不介意先让你验货。”
　　收下这份大礼，谈无欲当然不会自己还账，命是素还真的，未来的后续于情于理都该归素还真负责。
　　“这叫礼尚往来，”谈无欲幸灾乐祸地替素还真预先烦恼，无论是骨萧还是皮鼓师，都是麻烦中的麻烦。“瀚海之情我可是一直铭记在心。”
　　更何况此事还要牵涉进一个玉阶飞。
　　谈无欲身在北域多年，看得非常清楚，北辰集团表面风光，其实内忧外患，加上继承人北辰元凰刚愎自用，驭下又过于严苛，败亡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即使玉阶飞病入膏肓，想临终托孤，他也一直没有同意这个邀约，让自己涉入这滩浑水。
　　既然他与玉阶飞的私交，不足以让他挑起北辰家的烂摊子，当然同理，玉阶飞也不会为了与他的这点私谊，就放弃为北辰元凰争取利益。
　　“一、今天之后，我不希望再见到地理司。二、等我死后，给凰儿一个机会。”玉阶飞接到谈无欲的电话，匆匆赶回酒店盘问北辰元凰，才得知地理司最近动作频频。北辰元凰到底还年轻，求才若渴导致引狼入室。地理司老谋深算，利用北辰家内部矛盾，达到掏空北辰集团的目的。
　　“他日尽管问素还真讨人情。”
　　在素还真诓骗长孙佑达时，谈无欲和玉阶飞也达成了交易。为了万能房卡和监控室的权限，谈无欲将素还真卖得十分干脆，且毫无愧疚。
　　7：30 素还真踏入了地理司的陷阱。
　　“素还真遇险，为何剑子仙迹没有得到半点风声？疏楼龙宿就在现场，就算事先不知，出了事也不可能不闻不问？”谈无欲坐在监控室喝茶，一点插手的意思都没有，“素还真，我该说你人缘太差吗？”
　　7：32 地理司开枪击中素还真。
　　一切都按照谈无欲的剧本演出，包括电梯开启的时机都“正巧”在素还真中枪之后。
　　7：33 素还真到达七楼
　　“素还真不算太笨，知道是有人暗中帮忙就不要自作聪明。”谈无欲站在拐角，准备救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地理司太过自信，以为有圣踪拖住剑子仙迹便已足够，布置周详的请君入瓮计划，只要排除疏楼龙宿和北辰元凰的干扰便能万无一失，谁知还是出现了意外的变数。
　　素还真算漏了地理司，地理司又算漏了皮鼓师，真是应了那句人算不如天算。
　　7：35 谈无欲完成计划的最后一步，公报私仇地把素还真推下楼。
　　“报应来得可真快。”谈无欲忍不住扭头去看黑洞洞的电视剧屏幕上映出的样子。“可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权充镜子用的电视剧屏幕上映照出的脸实在不像张人脸。
　　不得不承认，皮鼓师提供的面具精巧得堪称一件艺术品。面具是用货真价实的人皮制作，也不知皮鼓师是从哪里扒下来的，现在正与谈无欲真实的皮肤完美贴合到一起，连上面鲜血淋漓的效果都做得惟妙惟肖。
　　“几可乱真，”谈无欲中肯地评价道，他当然不认为素还真会被这么简单的表象所欺骗，“正因为太逼真，素还真更不可能没注意到缺少了必不可少的血腥味。”其实他也不在意被看破这是假的，但是他很在意被认出是谁。
　　因为，以素还真的智商，一旦知道是谈无欲救了他，很快就能把事情串联起来，并且一定会加倍“回报”这种半吊子的救命之恩。
　　当然，之前所有欠下的人情债，谈无欲也就不得不分担，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的。
　　“没有理由素还真能看出来，我看不出来。”谈无欲忍不住又看了两眼屏幕上自己的样子，客观地说，要从这样一张脸上看出是谁，实在是件高难度的技术活，更何况他和素还真十年间音讯断绝，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足够改变任何曾经熟悉的特征。“难道只是瞎猜的？”
　　但刚才素还真那一瞬间不敢置信的眼神和急于上来确认的一系列动作都如此真实，还有……谈无欲确定他有看见素还真当时下巴抽动了一下，嘴唇颤了颤，似乎欲言又止。
　　看上去好像真的被骗了，也是真的认出来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谈无欲产生了他在素还真心中非常重要的错觉。
　　只是错觉。
　　且仅此一瞬。
　　既然我最落魄的时候，你视若无睹。
　　既然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你袖手旁观。
　　“素还真，你这次又在玩什么花样？”
　　咵哒——咵哒——咵哒——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让谈无欲暂时停止了对自己剩余价值的评估，转而集中精力应对眼前的难关。
　　看来，地理司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楼层。
　　“隐藏在暗处的老鼠，等你伸出爪牙又何妨？”地理司计算失败，仍是气定神闲，他推开一扇扇房门，检视最细微的痕迹，“有胆量挑战地理司，你的勇气令人激赏。”
　　嘀铃铃——嘀铃铃——
　　走进第三间房间，屋内的电话突兀地响起，在空荡荡的空间里，试图撩拨起人的怒气。
　　“嗯？”地理司拖长了声疑道，“小小把戏，卖弄何用？”他接起电话，只听得听筒里传来自信的笑声。
　　“时间不多了。”
　　对方明显经过处理的声音，金属质感十足，分外刺耳。
　　“哼，”地理司不屑一顾，虽然对方说出了目前双方的困境。
　　素还真身上的枪伤等不得，地理司最清楚不过，那可不是普通的枪伤，混合了特殊的成分，要想毫无后遗症的救人，代价不小。
　　而地理司却没法拖延时间，因为楼下北辰家的酒宴正在如火如荼，原本以为可以速战速决的事情，想不到延宕至今，横生枝节。
　　最要命的是，对方手上明显也有万能房卡，换句话说，另外有重要的人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虽然对地理司来说，杀人不是什么大事，但很忌讳这么明目张胆。
　　时间不多了。
　　时间的确不够了。
　　“不如我们赌一局吧。”
　　地理司没有回答。
　　对方的声音依然刺耳，诱惑性的词句却说得波澜不惊，地理司不确定素还真是不是已经倒下，有的事情就不能做得太出格。
　　他不介意豪赌，但要有必胜的因素，值得他冒险的因素。
　　可惜，现在的局面没有这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而他的计划已不能再承受第二个变量的干扰。
　　“很简单，只要在规定时限内，如果我们能够逃出这幢楼，那双方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地理司继续沉默，对方的条件越优厚，他越怀疑素还真没有如预计的遭到重创。
　　也许，现在在跟他说话的人，就是素还真本人。
　　谈无欲其实很紧张，素还真居然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昏过去实在大出他的预料。这使得他们逃出去的几率大大降低，一劳永逸的各种盘算全部落空。
　　现在只能玩花巧的，只能套，只能骗，只能一点点地动摇对方的信心。
　　让对方将优势拱手相让。
　　一场心理的攻防战，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