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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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苏瑾破涕为笑，纪行渊自己也松了口气。
古有人彩衣娱亲，今有他断腿逗乐。一条腿好歹也还算不亏吧。他无奈扶额，心说就是动静大了点，以后还是尽量别了。
想着也轻笑一声，又移开目光看着远处。
苏瑾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缩了缩脖子，也学着他的样子微微侧身，把自己的身子侧坐着，手臂和下巴搭在凉亭的栏杆上，目光放远。
不得不说这个人看着不大靠谱，选地方的眼光却着实不错。坐在这个位置，坐在这里，整个后院的假山风景一览无余，偏偏又隐蔽，如果不是主动出声，还真没多少人能注意到这里有人。
此时还是早春，下面的池子里没什么东西，光秃秃的没什么看头，唯有远处的几个杏花开得正好，月影之下，还有两分看头。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仿佛真的只是为了一轮月色才相聚在这里，相对安静隐秘的环境让苏瑾有了几分时光倒流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昨天避雨的那块巨石之下，她塌了肩膀，共患难过的交情让她不自觉放松下来，小姑娘终于眉眼舒展，愁绪褪去。
不知过了多久，苏瑾看够了杏花，把脸侧了过来，望着纪行渊那张俊逸的脸忽然问：“咱们算是同生共死好几次，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嗯？你叫什么名字？”
说完又觉得真是神奇，她都不知道对方姓名，竟然就敢好几次和他深夜独处，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莫名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至此，苏瑾对这人即将成为自己的贴身侍卫这件事情，再没有半点抵触，甚至隐隐约约，觉得还不错。
纪行渊也收回自己的目光，回首对上她清亮的眼睛。
苏瑾侧趴着，脸颊上的肉被手臂挤压，圆润的堆在一处，秀丽的脸顿时多了几分娇憨懵懂，又用这样一个信任又求知的眼光看着自己，纪行渊莫名心口一滞，脑袋罕见的有一瞬空白，下意识便脱口而出道：“行渊。”我的名字。
这是当年他流落在外时自己取的名字，跟了他很多年，他也只认这一个名字。后来被西楚的皇室认回，一夕之间他从尘埃步入云端，有了皇室玉碟上给他的新的名字，但纪行渊始终不太喜欢。
后来的每一日，他殚精竭虑，为自保，为夺权，为平衡朝局，为很多很多的目标，日日如临深渊，一刻不敢大意，他越发觉得，还是自己原本的名字贴切，便也一直没改过来，却也极少有人知道。
如今苏瑾问他，纪行渊本可以随口编个名字糊弄她，却鬼使神差的，说了真话。
他们的相遇已经夹杂了太多的意外和算计，但至少，还有点东西是真的。
纪行渊眸光沉沉，就见苏瑾愣了愣，轻声重复了一遍：“行渊？”
“行于深渊的意思吗？”小姑娘轻轻皱着眉思考，好一会，又慢吞吞道：“好奇怪的名字，也……好孤独。不过，好像确实挺适合你的。”说完，她轻轻笑了，却不知纪行渊突然心中大震，怔怔看着她。
名字的意思不难猜，可苏瑾却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不知为何，纪行渊在西楚皇室中磨得千疮百孔冷硬无比的心，竟也跟着重重跳动了一下，是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悸动。
夜已然深了，又说了没几句，苏瑾的哈欠便怎么也止不住了。她揉着迷蒙的睡眼，困得不行，却还不想回房，声音也变得有些黏黏糊糊的不太清醒，她耷拉着眼皮，迷迷糊糊说了句：“行渊挺好听的，适合你……也适合我！以后带你出去，喊起来可真有面子……”
纪行渊不由笑了，实在不知道这人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一个名字而已，和面子又有什么关系？再一想自己应该比她大几岁，想到小姑娘白天抓着苏辰甜甜喊哥哥的样子，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许久，他低声道：“你该叫我行渊哥哥的。”
“唔……”
回答他的，是小姑娘呼噜呼噜的呼吸声，纪行渊低头一看，果然，已经撑不住睡着了。
还真是……
是什么呢？纪行渊突然又说不出来了，半晌，笑了一声，又笑了一声，到最后，笑意漫在脸上，怎么也止不住。这估计是他到东陵之后最放松的一夜了。
等笑够了，他才又垂下眼睛，喃喃道：“你说你是不是傻？在这就睡了。换了另一个伤了腿的人，你怕是又得在外面冻一夜了。啧。”说着，他摇了摇头，忽然撑着伤腿站了起来，缓步走到苏瑾身边，竟像是完全没事一般。
他俯身下来把小姑娘揽在臂弯里，又说：“幸亏你遇见的是你行渊哥哥我，不是一般人，断了腿也能走。”又把苏瑾往怀里托了托，他稳稳当当抱着人，往她的屋舍走去。
月光旖旎开路，微风几许轻拂，空气中温润的声音缓缓散落，他说：“走，行渊哥哥送你回去休息了……”
……
时间一晃又过了半月，山寺之中生死一场的惊心动魄也在日复一日的安稳中渐渐被磨得没有那么刺激，苏瑾偶尔想起来，还觉得像是在做梦。
只有时不时会在府里遇见在各种不同的地方养伤晒太阳的纪行渊的时候，才又有一些落地的实感。
苏瑾百无聊赖的坐在小楼里等人，手指勾着茶壶的盖子，掀起来，又盖上，盖上，又掀起来……如此往复，听着茶壶和茶盖彼此碰撞的叮当声响，苏瑾的思绪渐渐飘远了。
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从山寺回来之后的那一夜。
那天她迷迷糊糊睡着了，身边的行渊瘸了腿，那么问题来了，那天晚上，究竟是谁把她送回房间的啊？！
小姑娘皱着一张脸，头皮都快挠破了，可半月过去，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难不成……其实是她梦游？脑子里不由想起小时候听过的许多关于梦游的鬼故事，苏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呸了两声。
不可能不可能！她宁愿相信那晚是她做梦编造出来的，都不会相信自己梦游！
谢知瑜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踏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苏瑾摇头晃脑苦恼万分的样子，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快步进去，一边问：“是什么事让我们阿瑾烦恼成这样啊？正好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
苏瑾幽幽扭头，趴在桌上动也没动，语气嗔怪：“好啊你个谢知瑜！连你也欺负我？！”
谢知瑜掩唇笑起来，连忙按住她作势要打的手，低声告饶：“好了好了，我错啦！”说着，顺势在她身边坐下。
苏瑾直起身来替她斟上了一斛茶，推过去的时候，便看见好友眼神欣慰，眼眶泛红。苏瑾一愣，还没说什么呢，这是怎么了？
就听谢知瑜开口道：“回来半个月了，爹爹一直不许我出门，拖到今日才能来看你。虽说第二天就收到了消息知你无恙，但没亲眼看见，总是不放心，还好，你真的没事……”苏瑾知道她说的也是那天遇袭的事情，不由得笑了笑，收到真切的关心，总是一件让人感到窝心的事情。
“唉，我当时就该紧紧抓住你的，也不知道怎么松的手，我要是没松手就好了，你也不用遭罪。”谢知瑜有些懊悔，但好在她是个豁达的人，没钻牛角尖，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提了一句，倒没有非要揽什么责任，这让苏瑾松了口气。
她们随意的聊着，没有刻意去追究，却还是不自觉的说起了苏瑾当时坠崖的经过，说到有人推自己的时候，谢知瑜突然拧起了眉，疑惑道：“阿瑾你不知道？”
苏瑾一愣：“什么？”
谢知瑜道：“哪里是什么巧合！就是故意的！我都看见了呀！推你的人，不就是你们府上那位白夫人？！当时你哥哥身边的侍从还来查过，我都告诉他了，苏大人应当也知晓的，他没跟你说？”
苏瑾满脸茫然，信息太多，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推她下山的人是白氏，哥哥也知道，但都没有告诉她？为什么？
然后又莫名的想起了这半个月以来白氏那边似乎确实不大太平，不是总莫名其妙丢东西，就是晚上有怪声鬼影之类的，搞得风声鹤唳，她这边苏辰看得严，倒是没什么影响。
后来白氏疑神疑鬼多了，生了好一场大病，连带着苏琦，已经许久没来找过她的麻烦了。
苏瑾当时听完也就过了，如今再一联想，这两件事里，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可是……那些事情难得都是哥哥干的？可这根本不是苏辰的作风，实在是……有些幼稚了。
她满脸的一言难尽，谢知瑜抿了抿唇，也猜到了个大概，轻声道：“不过苏大人不说也是情有可原，如今白家日益势大，莫说你我两家，就是当今皇室，也忌惮三分，真说破了，又没有证据，平白受罪，还得罪了人，确实不划算。”
谢知瑜拉着她，宽慰道：“人没事，就比什么都强，白夫人那边，避一避就算了。”
苏瑾眼神闪了闪，也明白这些道理。
朝局的事情瞬息万变，哥哥身处其中，多有掣肘，确实没必要为了自己这一点小事，徒添麻烦，更何况，哥哥做这些事，也算是给她报仇了。苏瑾想起关于白氏那些传闻，无言的同时后知后觉有些好笑，勾了勾唇。
片刻后轻轻点头：“嗯，我知道的。”
谢知瑜松了口气，两个女孩对视一阵，皆心照不宣的弯了弯眼睛。
……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 1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