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迷》林曦

8、释然（5）

　　五、

　　周月霞最后一次见到叶昕，或者说是叶昕最后一次见到周月霞是在周月霞离世的前一周。

　　叶昕去看她，带着她喜欢的太阳花。在他心中，她其实像极了他手中的太阳花，明亮温暖。他想，这一辈子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女人。

　　可……她真瘦！看着病床上仿佛另一个人的周月霞，叶昕不禁转过头去。

　　他知道她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瘦下来，可看着她那仿佛要将两颊戳破的尖锐的颧骨，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不论别人怎么猜测，其实他一直都是爱她的啊！她曾是他灰暗人生中的太阳，更是他心中最亲爱的亲人，像母亲，像姐姐，只是不是她最想成为的那个。

　　可如果他没有遇到后来的小凌，那个打开他情爱大门的女人，那么，他，她还有明绿终将是一家人。只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他终是负了她。

　　所以，他说：“对不起！”

　　让你难过痛苦，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担生活的风风雨雨，对不起！让你……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谢谢。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谢谢你一直给我力量，谢谢你为我生了一个女儿，谢谢你为我考虑多过自己，谢谢……你的原谅。

　　周月霞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男人，从这张中年人泪流满面的脸上她似乎看到了曾经斯文清秀的叶昕、优雅稳重的叶昕，那些曾经美好的时光似乎又回来了。轻轻地，周月霞笑了。

　　你，曾经真的爱过我吗？周月霞迎上叶昕因为流泪而变得清亮的眼睛，缓慢地开合着嘴唇。这一句话是她心中的一个结，她原以为她永远不会问出口的，可还是问出来了。

　　“爱。很爱。”所有人不相信都没关系，不过我希望你信。

　　周月霞望着叶昕抿得紧紧的嘴唇和固执望向她的目光，她的心一瞬间轻松了，这么多年她希望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答案。那么既然他这样说，她自然是信的。

　　一周后，周月霞走了。带着许多的遗憾和无奈，也带着家人的悲伤和不舍。不过大家都说她走得极安详。甚至有人说，她枯瘦的脸上展露出的平静没来由得让人觉得其实她这一生，也挺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