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花卷一（很白很白）》凝欣

10、第 10 章

　　因吕从愚赴昌元郡尚未回来，吕思洵听说林鸢携妻妾家人往明安去便执意也要跟去，吕沁心无法，只得带了她同去。一行人连丫鬟分坐了六辆车一路到明安，当地官员早在郊外洒扫出一栋屋子候着，当日也只是乱纷纷安置箱笼打扫屋子，到晚才算安顿下。

　　第二日一早吕沁心起来梳了头，仍不见林鸢，唤了新买来服侍林鸢的丫鬟红药问，却说侯爷早晨早起，同姑娘牵了两匹马出门去了。吕沁心听了一愣，又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早饭前也出去看看，整日困在京里，如今也看看野外风光的新鲜。”于是携了吕思洵并两个妾带了小厮出门。出了大门不过百步便是草场树林，一片薄薄雾霭浮在草尖林中，掩得远处一片朦胧，几人平时并不出京，此时见了这等景色便赞叹不已，正指点风景间，只听远处马蹄声得得，两人两骑自远处雾中缓缓驰近，两匹马跑得十分近，起首那人不停回顾与后面马上人交谈，近了便可见前面一人藏青色骑服，后面马上的人则一身鹅黄裹着褐色哆啰呢风衣。

　　吕沁心回头对小厮道：“可不是侯爷和姑娘回来了，快上去牵马。”

　　两名小厮忙奔上前去拉住马，林鸢翻身下马丢了缰绳，又抱了林珑下马，吕沁心赶前几步笑道：“怎么出来也不告诉人一声，倒叫我们好找。”一面掏出手绢替林鸢拂去衣上沾的草屑，又对林珑笑道：“姑娘居然也会骑马，只是身子吃得消么？”

　　林珑微微一笑，道：“打大梁来玄州路上因坐车不方便，所以我也学了骑马，也不过就是牵着走两步，如今虽然身子不耐冷热，这倒还不妨事。嫂子可也要骑马试试？”

　　吕思洵插嘴道：“不如侯爷什么时候教我和姐姐骑马，也不算白来一次。”

　　林鸢道：“这不是预备了几匹走马么，你们乐意什么时候叫小厮替你们牵出来走走就是了。”

　　吕沁心忙摆摆手道：“我看见这马就害怕，哪里还敢骑它。妹妹你自己去罢。早饭早就摆下，还是快回去才是正事。”

　　第二日上林鸢仍旧带了林珑早上出去，吕思洵也一早起来命小厮牵了马跟着，三人慢慢往远处去，只见草丛里一点银色一闪，一只野狐从林中一跃而过，林鸢的马上本带着弓箭，立刻策了马追赶上去，林珑忙也跟上，只有吕思洵尚不很会骑马，只好眼睁睁瞧着两人跑远。

　　林鸢的马本就敏捷，打草场转入林中不过数百步就追上野狐，他弯弓搭箭，一箭便将那狐狸钉在地上，林珑跟在后面瞧见了，忙道：“别杀了它。”林鸢拉住缰绳笑道：“早知道你就不会让，只是射了尾巴，你小心些。”

　　林珑已经下了马跑到那狐狸边，只被钉住长尾的野狐呦呦鸣叫着，两只漆黑小眼瞪着林珑满是戒备，只是被箭钉着不能跑动。林珑握住箭尾用力一拔，将箭尖自土中拔出，那狐狸顾不上尾巴上仍带着长箭，早飞一般蹿回林中。

　　林鸢在马上笑道：“这狐狸也不知道懂不懂报恩，书上倒常说狐狸聪敏，被人救了知道回来报恩，保不住晚上给你房里送点古董财宝，或者赠你异能，倒是美事。”

　　林珑仍旧上马，也笑道：“更保不准这狐狸晚上变个娇滴滴的美女呢。”

　　林鸢大笑说：“你救的它，可不是我，变做美女有什么用。”

　　林珑往身后看了看道：“只有我们两个，倒忘了吕五姑娘不会骑马，跟不上来，一会回去嫂子知道了该不乐意了。”

　　林鸢松了缰绳任马自去，一面淡淡道：“她跟不上便跟不上罢，有什么可怪的。”

　　“我原也不该说的，若不是你冷落嫂子，采萍又何至于受委曲，现在又这样，嫂子越发该不高兴。”林珑低了头道，“明天还是别出来罢，没的出门一次大家倒不开心了。”

　　林鸢皱起眉，烦躁的挥弓打开四周枝叶，一面说：“她若不高兴便随她去，王上赐婚，本非我愿意，我也不曾有什么宠妾，家里一样拿她当夫人尊重，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珑道：“毕竟嫂子也算得才貌双全，自然想你多疼她些，如今这样子，她哪能高兴。”

　　林鸢恼怒道：“你怎么倒替她说起话来，若不是王上赐婚，我怎么会娶她，难道你倒乐意瞧着我和她举案齐眉不成。”

　　林珑一怔，低声道：“我不指望哥哥嫂嫂举案齐眉，难道该指望你们视如仇敌不成？”

　　“原来你指望我们举案齐眉！”林鸢冷哼一声，只觉得一腔恼怒无处发泄，天上泼拉拉飞过一群雁，他立时张满弓擎了三支箭连射而出，三只雁应声而落。

　　“哥哥。”林珑叫了一声便咬住嘴角，别过头道，“王上已经赐婚，你和嫂子也已经成婚，你还想如何呢？”

　　“我还想如何？”林鸢在她面前立定马，恨恨一字一声道，“我还想如何？我还能如何？我只恨不该来玄州！”

　　林珑瞧了他半晌，终于道：“既然如此，哥哥何必这样，朝堂战场上如此镇定，怎么现下倒象孩子一般。”

　　林鸢也怔了半晌，才笑道：“倒说我象孩子了，快拾了雁回去罢，也不早了。”

　　吕思洵早已叫小厮牵了马回到住处，一进门便嘟着嘴，双红忙捧了茶来，吕思洵一接过手便摔了茶杯在地上怒道：“这么烫手，也不吹凉些再拿来。”

　　吕沁心忙命双红收拾碎片一面道：“哪里来这么大的脾气，一早上就这么着，谁又惹着你了。早起不是好好和侯爷及姑娘出门逛去，怎么一会子回来了，侯爷呢？”

　　吕思洵道：“我哪里知道他们在哪里，才走没多久，他们便去追什么猎物，将我独自撇下，我又不会骑，只好一个人回来。”

　　吕沁心愣一愣，笑道：“就为这个，谁叫你自己不会骑来着，先回屋洗把脸，看你满脸的灰，一会便摆早饭。”打发了吕思洵回屋，吕沁心却坐在屋里出了神，心里无端烦恼却又摸不着是为什么，直到翠吾来说林鸢及林珑都回来了才回过神来。

　　在明安住了几日，吕思浔又吵嚷着要学射箭，林鸢命人取了寻常木弓竹杆箭和箭靶来，亲自教林珑和吕思浔射箭，吕沁心只笑着在旁观看，不愿意动手。

　　“姐姐也来学学，怪有意思的。”吕思浔握着弓只是笑，她力气弱，常拉不满弓，射出去的箭也是歪歪斜斜不成样子，没一箭射到靶上，多半离靶十多步路便掉在地下。

　　林珑在一边虽然射得也不甚好，却是箭箭中靶，林鸢笑嘻嘻在一旁替她递箭，吕沁心对吕思浔笑道：“你瞧瞧你，射得不成样子，还是快丢开手，倒让我替你害羞。”

　　吕思浔略有不悦，道：“左右不过是玩，难道还指望我上阵杀敌不成。”

　　吕沁心站起身到她身边道：“你先试试把弓拉满了我瞧瞧。”

　　吕思浔依言拉开弓，只是随便如何也上不满弦，吕沁心又递过一只箭，吕思浔勉强撑着上了箭，吕沁心瞧着她那样子不禁撑着她的肩噗哧一笑，吕思浔一时不防，松脱了手一箭朝林珑射去，她不禁哎哟一声怔住。那箭虽然去势不急，两人距离得却近，林鸢眼疾手快忙伸手一把捞住，手心里已是磨破一层皮，也把林珑吓了一跳，吕思浔忙抛了弓上前急道：“林姐姐可没伤着吧？我一时失手了。”

　　林珑忙摇头笑说：“我没有事，五姑娘倒可别吓到了。”

　　吕沁心埋怨的推了吕思浔一把道：“上阵杀敌不会，差点倒杀人。”

　　林鸢只冷冷斜了两人一眼，抛了手里的箭道：“杀人可也没那么容易，今天也晚了，回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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