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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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已经牵马在院外等待，萧卓钰见到三表哥已经端坐马上，四哥也昂首阔步大踏步走向坐骑，无奈道：“人只叫我，且是点名道姓五公子。”
林子凌看都不看表弟一眼，只招手让护卫回后院禀报，率先打马往巷口而去。
萧卓阳、武师傅连带三位护卫皆打马前行，眼见只送信的士兵小哥哥等在原地，萧卓钰只得翻身上马，路过邻居家门时，瞥到门缝偷看的眼睛。
街上积雪厚厚一层，马蹄踩在上面咯吱作响，一行人自北门出府城，一路向北疾行，马蹄飞奔，扬起的雪花落在马身，遮挡住身后之人的眼睛。
萧卓钰摇头躲闪飞雪，无意瞥见路旁林中数到黑影掠过。
他踩着马镫抓着缰绳眯眼望去，前面就是白登山，张威想藏身在白登山，这可不是什么好退路。
白登山深谷中，张威一行人被前后夹击包围。
身旁的护卫仅二十余人，但这些人并非军中将士，一半乃江湖杀手，武艺高强下手狠厉，且他们挟持文家父子，因此，带兵追赶过来的肖强束手束脚，无法将这些人就地斩杀。
张威背腹皆受伤，此时是强撑声势，只他身材高大莽壮，虬髯覆面，利剑横在手中文浩岚脖颈上，气势丝毫不减弱，加之发髻散落，面部血迹斑斑，令人看不清他已是虚张声势。
身旁是就是张毅英，他劫持的是文谨行，气喘如牛，眼眸中却是狠厉的光芒，如饿狼一般环视四周。
今日一切发生的太快，毫无预兆却又来势汹汹，打他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大同府竟然有这么多外来势力。
一旬之前就与忠行镖局总镖头谈妥，今日于城东的东仓装货完毕，他带几位好友前去检查并与镖局带队管事交接，不想被围攻，被赶来监视林家的暗哨所救，不想全城竟然调兵抓捕大同府文武官员。
他于府城寸步难行，只得遮遮掩掩往行都指挥使司跑。
还未靠近大门，就被围攻行都指挥使司的兵马发现，两方人马交手，他与父亲汇合才知，文浩岚提议今日于指挥使司商议税报军饷之事乃是阴谋，只为将大同府六品以上文武官员全部拉入渔网，一网打尽。
而父亲手下得力干将肖强，竟然是主使之人。
张毅英不明白，私卖石炭而已，何须如此大手笔血洗大同府官场？
肖强突然发难剑指大同府最高武将都司，悄无声息冒出大批高手围杀议事厅众人。举凡军中父亲亲信，今日皆在指挥使司议事，异变突生时来不及反应就被斩杀，不过几息泰半将士已成剑下亡魂。
指挥使司护卫拼死一搏，加之父亲身边招揽的江湖高手护送，一行人冲出包围自北门逃出。
藏身于白登山时，他才知晓，父亲要冲破防线前往鞑靼，原来，父亲早就把持大同铁器锻造，将两成兵器卖与鞑靼。
而他所看到的私卖石炭积累家财，不过是父亲图谋的冰山一角而已。
私卖石炭，克扣军饷，走私兵器，暗中与鞑靼协议冲击边关防线······
想到父亲图谋之事，听到他的布局谋划，张毅英热血澎湃，若是能一举成功，那这天下······
可惜······
张毅英仰头苦笑，功败垂成莫过于此，可他想知道，对方从何时布局。
回想近日发生的一切，最大的意外就是林家入大同，林宇一举得十万银，现在细细想来，一切太过顺利。
林宇第一次私卖石炭，出手毫不犹豫，石炭运送至京城一帆风顺，动动嘴十万银就收入囊中，而涌入京城的万余斤石炭，连个水花都未打起，更别说引人注意。
想来接手石炭的正主就是皇宫那位，母亲令人送来“京城皆安”的消息，应该也是那人有意为之。
忠行镖局，哈，行忠君爱国之事的镖局，怪不得交货当日突然出手。
二十年前，或许更早，那位远在京城的皇帝就已经开始布局。
林宇，啊哈哈哈······
好一个林宇！
萧卓钰一行人赶来时，远远看见山谷火把连串，围城一个圈。
他眯眼看向包围圈，一眼就看到张威，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大同府都司，燕颔虬须身量高大，此时正以剑抵人望着这边凶狠呲笑。
见他牙齿沾染血丝，萧卓钰将眼神调转向他剑下之人。
此人萧卓钰却是不认识，不过在张威的映衬下，显得低矮萎靡，上唇两撇胡须给人第一印象就像奸猾之辈，脖颈上血迹隐入黑色襕衫衣领，正主倒像是毫无察觉垂眸睡着了。
距离包围圈越来预近，外围警戒士兵持枪对峙，萧卓钰就见此前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位银铠小将抬手一挥，外围士兵纷纷收枪让行。
也不知为何，报信的士兵退后，一行人由萧卓钰打头，骑马缓缓进入警戒圈。
张毅英很是狼狈，不过应该没受重伤，此时像饿狼一样死死盯着他，身前的文谨行脸色苍白，也看向这边，只眼中惊诧难掩。
萧卓钰驻马隔着重重士兵的包围远远望向他们。
飞羽般的雪花在空中打着旋飘落，烈烈火把冒着黑烟，□□青鬃甩了甩头又恢复静伫。
讲真，萧卓钰此时真不知晓他要说什么，可在这雪天旷地中跟个傻子一样静静对峙······
他决定先开口：“你见到我了。”
啊呸！
刚说完，萧卓钰就想给自己来一大嘴巴，这什么装逼开场白，也太傻X了。
自己又不是命定男主，也非背后主谋，见面给敌人来一句“你见到我了”，潜意思：你能死心了，是选择束手就擒还是就地自刎？
如此装逼，容易遭雷劈！
“呵，”张毅英轻笑着提起膝盖击中文谨行后腿弯，待人跪地后剑锋入颈，咬牙启齿笃定道：“狗屁林宇，你欺我，五皇子。”
血迹从文谨行脖颈伤口处蔓延开来，萧卓钰调转视线对上张毅英的眼睛，摇头反驳：“不不不，我没欺你，”话落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我欺得是全天下人。”
这一大喘气，气得张毅英将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文谨行却是垂下眼睑遮住神色。
“哈，老夫原以为是萧安邦那缩头龟出手，现在看来倒是你这被圈禁在观星阁的五皇子主事，”张威猛然开口，对萧卓钰怒目而视：“想老夫筹谋半生，竟被你这毛头小子坏事，可真是······”
“气煞人也！”萧卓钰接过张威的话头。
他内里一身箭袖骑装，外披墨色银绣大氅，于这漫天大雪中气势竟是丝毫不减，即便脸庞圆润身量不显，亦有一番傲雪凌霜之态。
张威见他如此狂妄，目眦欲裂，气血翻涌，猛然大笑：“哈哈哈，想我张威杀伐一生，竟是败在你手，”将目光转向另外两位少年，呲笑道：“四皇子，老夫身死之日若是有两位皇子作陪，想来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萧卓阳打马上前，与弟弟并肩：“张将军，好久不见，本宫自幼好武，对张将军也是多有钦佩，只是没想到将军竟是一代枭雄。”
“通敌卖国的鼠辈，难成枭雄。”萧卓阳话音刚落，肖强陡然出声。
他这一开口，直接将全场目光集中。
张威望向肖强，突然睁大双眼，继而吐出一口鲜血，大怒：“肖强，好一个肖强，枉我百般筹谋，却不想奸细就在身边。”
“你是宗室子？啊！对了，萧黎那软蛋有一子早夭，你······”张威又吐出一大口血，说话间竟是气息不稳，只抓着文浩岚的大掌还在用力，骨节凸出。
“竟是老夫看走了眼，萧安邦萧黎，可真行。”
他突然剑指两位皇子，大喊：“杀了他俩你们就自行离开，我的私库全归你们。”
话音刚落，身边几位持剑黑衣人如鬼魅般冲出包围圈。
山谷内瞬时短兵相接，兵戈交互之声响起。
萧卓钰见来人势头如此凶猛，心内一惊，脚掌猛蹬飞离马背，拔出腰间软剑迎面而上。
心中只一个念头，不能让这些人靠近四哥，以他四哥的硬功夫，对上这些人没胜算。
张威没想到，一个不及束发之年的浪荡皇子竟能直面迎敌江湖高手，而那嫡出四皇子竟也骑在马上挥剑阻挡杀招，心中怒火更甚，一时不察放松警惕，竟被乱战中飞出的暗箭射中眉心。
不等察觉的护卫扑上去阻挡，荒草雪堆之后、树上接连跳出多位黑衣人，身手灵活，杀招狠厉，比之那几位江湖人士有过之而无不及。
羽箭没入张威额头之际，周围护卫慌乱，引得张毅英转头看去，被一道银光刺得眯眼，再睁眼时就看到父亲头颅坠入凌乱的雪地，额心箭羽甚至还在颤抖。
他失声惊叫：“爹。”
目眦欲裂，撕心裂肺。
可惜，战局瞬息万变，护卫见老主子身首异处，转而保护小主子，哭喊的张毅英被护卫夹着往后退去。
人质文谨行早被丢弃在一旁，生死不明。
张毅英右手持剑满目惶然，转头看向打斗最激烈的战场时愣住。
此时，萧卓钰将内力用到极致，身形穿梭在萧卓阳与林子凌的坐骑之间，以一人之力阻挡了数次刺向两人的明枪暗箭，手中软剑挥舞间银光烁目。
张毅英甚至清晰地看见，那柔软似白练狠厉如银蛇的软剑，将雪花斩成两瓣。
暗卫的加入让局势一边倒，不过十几息，在场只张毅英与七八名护卫被团团围住。
大势已去，且没有人质在手，张毅英自知今夜定要葬身于此，可他不甘心，提起剑指向萧卓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①，你不过是一把杀人的利剑而已。”
喊完剑横于脖颈，瞬时鲜血喷涌。
萧卓钰翻身上马，软剑之上鲜血沿着剑身滴答落下，余光里是张毅英倒下的身影。
剑戈相伐之声复又在山谷响起。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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