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名人[花牌情缘]》殷沐歌

5、庆祝的烟花

　　－－太一，周末回趟家。装镜子的师傅周六来，我跟你爸爸周末去旅行，你帮忙看下家。

　　回到租住的地方，太一收到了母亲的短信。回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妹妹梨华跳舞蛮上心的，央求母亲在家中一楼的客厅里装一面大镜子以供练习之用。

　　周末没什么特别的安排，正好也该回家取一点换季的的衣服了。

　　－－好。

　　鞋还没换完，太一已经迅速地回复了母亲。只是手机拿出来了，就不太想放下，特别是还没能消化从须藤那里得知的那个消息的此刻，太一觉得他需要让别的消息先占据一下大脑。

　　他坐进沙发，刷起未读消息。

　　备考东大时加的球友三番五次喊他出来踢球，不过他远在东大，一次都没参加。

　　这次他们约在了周日。

　　只消片刻，出于成年人社交上的考量，太一便报名参加了。

　　其他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消息，太一刷了一会儿手机，没什么意思，思绪又不受控制地想着新和千早，于是他决定洗洗睡。

　　周日，太一和球友们如约踢起了野球。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围观看球的人特别多。对面球友里有个人来疯，在围观群众的喝彩声中愈发超神，他们这队压力山大，进攻总是功亏一篑，好在锲而不舍，艰难地咬住了比分，终于在临近结束的时候追平对方。

　　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适时给予了他们这队慷慨的喝彩，混在其中某个格外响亮的声线，他分外耳熟。

　　在大脑给出指令之前，身体已经循声望去，并不由自主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千早？”

　　他这一出神，又被人来疯君抓住了反攻的机会。太一的注意力不得不切回比赛，这几天里难得成功地将这个名字彻底从脑海中清除。

　　因为时间迫近赛局结束，这一轮进攻对面太匆忙了，被他们这队抓到了破绽从而化解。当哨声响起时，两队都没有再度进球。

　　收拾东西的时候，千早向太一走来，并热切地向他打招呼。

　　“太一，好久不见！真是好久没见了，好想你！”

　　意料之外的不期而遇，来不及做心理准备，却发现好像也没必要做准备，又或许他原本就无法做准备。仅仅是打招呼，千早的声音便将他们之间的时间拉回高中毕业时分。

　　“千早，怎么在这？”太一听见自己用无比熟稔的语气问。他俯身弯腰，手里忙个不停，并未看向千早。

　　“嘿嘿...”千早笑而不语，不作回答。

　　“嗯？”太一心里觉得奇怪，下意识回头望向千早。

　　千早随即俯身凑向太一耳畔，用气音低声说悄悄话，“我姐姐在附近拍戏，就是最近热播的《千年之恋》。”她的气息扑在他耳畔，轻柔地抚摸他耳廓的皮肤。他异常敏感，耳上的绒毛似乎被某个柔软的东西触碰到了，仿佛是一个吻。

　　太一登时被定了形，大脑顶着滚滚热浪艰难地指挥着喉咙发出声音，“…什么？”

　　下一个瞬间千早已经抽身离开，她伸出食指贴在唇上，笑眯眯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太一呢，怎么在这里踢球？”

　　“爸妈周末去旅游，我回来看家。有人约球，就出来了。”他已经装好了自己的物品，和队友们打了招呼回家。

　　千早跟上他，“稍微陪我一会儿吧。”

　　“你想做什么？”

　　虽然他总是明白不能任由自己跟着千早的步调行事，但又每每管不住自己，特别是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她的时候。

　　“想庆祝一下和太一的重逢。”千早笑着说。

　　这叫人怎么拒绝。

　　他们沿着小路缓步前行，在去往便利店的路上一路闲聊。

　　“太一踢球很厉害啊。”千早感慨。

　　“嗯？你看得懂？”

　　“看不懂，但我能明白太一在组织进攻，很厉害。”

　　又来了。如果给他所有的想要放弃却未能放弃找一个理由，那便是诸如此刻。他的心脏仿佛被千早轻轻地捧起来，小心地呵护着。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千早又继续，“没想到太一还在踢球，还有歌牌之外的爱好。”

　　“千早呢，现在除了歌牌，还做什么？”

　　“打工...”

　　“没了吗？”

　　“让别人看姐姐出场的节目…？”

　　“哈哈哈，千早果然是歌牌笨蛋。”

　　“为什么只说我是歌牌笨蛋呢？新不也是，只玩歌牌。”千早很认真地疑惑起来。

　　太一一时语噎，对啊，为什么呢？如果说沉迷歌牌，新相比千早有过之而无不及。从他们相识起，新就是一提起歌牌便变了一个人，从一开始就立住了他和歌牌绑定的人设。

　　但如果说新是歌牌笨蛋…他说不出口…这是为什么呢？

　　于是太一脱口而出，“明明就是个千早，却说了很厉害的话呢。”

　　“刚刚我是不是被当成笨蛋了？”

　　“可能因为新不是笨蛋，所以才不喊他歌牌笨蛋吧。”

　　千早拳头硬了，追着太一跑。两个大学生，却像小学生似的，直到跑到便利店附近，才捡回大学生应有的举止，人模人样地端着稳重和体面，进了便利店。

　　“你要买什么，千早？”她说想庆祝和他的重逢，所以先来便利店买点东西。

　　“烟花。”

　　“现在已经不是夏天了。”

　　“有什么关系？”千早快速地挑好自己喜欢的几支烟花，结帐。太一不知道千早想去哪里放烟花，于是缀在千早身后半步，任由她引领行进的方向。

　　去哪里不重要，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是和千早一起。

　　“今天这里那么多人，是不是都想看你姐姐拍戏。”

　　千早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姐姐只是一个很小的配角。他们应该是为了看男女主角，好像是现在很有人气的演员和偶像。”

　　“你姐姐那边，不去没关系吗？”

　　“不去了，现在太一比较重要。”

　　他也太狡猾了。才刚知道新和千早没有在一起，便想要独自占有千早，她的时间，她的注意力，她的心中所想。他不买单，那便是千早专门为他买的烟花，他不多言，就可以当作是千早和他的约会。

　　太一抬起手臂，横在千早肩后。那是一个即将成型的揽拥的姿势。他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没有让手落在千早的肩上。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附近的小河边，一起点了烟花。时间还早，天光正亮。烟花的火光不明显，千早有些遗憾，一直在说如果是晚上的话特别好看。太一却根本不在乎，这是独属于他的来自千早的庆祝，仅这一点，他便十分满足。

　　“突然想起来，高一的时候，是不是大家一起在这里给我过生日？”

　　“嗯，集训的时候，当时要瞒着我妈，可不容易了。”

　　还有，新为了给你祝福，发短信给了我。

　　“啊，今年都还没有给你过生日！”

　　“都过去半年了…”

　　“也没有给我过！”

　　“你那时不是在打工…”

　　“不如就今天一起过吧！现在！”还没等太一提出异议，千早又急切地叫着，“哎呀刚刚没买蛋糕，啊，也没有蜡烛。唉，算了算了，就用烟花当蜡烛吧。”

　　千早点起最后一支烟花，催促着太一许愿，自己也闭上了眼。

　　太一连忙跟着合眼，仓皇间，他心里只有千早。

　　－－希望时间能停留在此刻；
　　－－希望你永远健康快乐；
　　－－即使是个歌牌笨蛋，也拥有幸福的一生；
　　－－希望你早日成为女王；
　　－－希望心里一直有我。

　　太一一睁眼，就看见千早的脸凑得极近。他视线对焦都有些困难，不由后倾身体拉开距离。

　　“太一的睫毛好长哦，不愧是睫毛君。许了很大的愿望吗？那么久。”

　　他立刻红了脸，他柔弱又慌张地反击，“千早才是，就算是烟花也要认真许愿，怎么那么快，你许了什么？”

　　“不告诉你。”

　　“明明就是个千早。”

　　千早这次没有责怪太一，只是爽朗地笑了出来。

　　“太一什么时候回去？”

　　“7点左右吧，天黑的时候。之后等父母回来，我再回学校那边。你呢？”

　　“明天上午的课临时取消了，我明天走。太一，可以和我一起去看我姐姐拍戏吗？”

　　“可以。”时间还早，他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们路上又聊了些歌牌的事情。到了拍摄点，围观群众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拍摄地圈住，他们来得太晚了，找了好多位置，怎么也看不到里面拍摄的情况，只好作罢，但谁也没提回家的事情。他们就不远不近地缀在人群外，一直聊天。即使他们平时也经常通过手机聊天，可见了面，仍然有很多话想说。

　　最后，天色渐晚，太一必须要回家了。

　　“我该走了。千早也早点回去，现在晚上有点冷。”

　　“嗯，那我们吉野会大赛见。”

　　“嗯，到时候见。”

　　美好的一天总要结束的。太一眺望远方的夕阳，太阳沉得很快，像是赶着下班。这一天必须要结束了，他终于迈开了归家的脚步。

　　只是还没走几步，他又被千早叫住。

　　“太一，等我当上女王...”千早欲言又止，“…没什么。再见，太一。”

　　他背对着千早挥别，走进暮色，“...别再拖了，这次一定要当上女王啊千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