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续写之人月圆》绛雪耐冬

19、故事（上）

　　这天晚上，黑云密布，一派秋雨即将到来的样子。
　　王亚茹坐在桌前，研究着第二天即将手术的一份病人资料，思来想去，无法定神，几次从抽屉里拿出这些天陆续收到的档案资料。

　　“是不是要和罗冈谈谈？”她心里想着，觉得有些口渴，习惯性地去拿一旁的杯子，递到嘴边，才发现里面还没有倒水。

　　“想什么呢，王主任？看你心烦意乱的……”罗冈恰好端着一杯热牛奶过来，“你应该需要这个！”
　　“哦，明天手术的事情，”王亚茹接过牛奶，不紧不慢地喝了起来。

　　“最近看你压力不小，亚茹，是有了什么疑难病人？”罗冈关切地坐到一边。
　　王亚茹摇了摇头，问了一句：“备课如何了？”

　　“万事俱备，”罗冈笑笑，“但想想明天就要给自己女儿的学校老师们去做授课，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丹丹表现那么好，作为爸爸，也不能给她丢人，你说是吗？”
　　“不，丹丹一直以你为骄傲的，”王亚茹笑笑，思前想后，还是小心的问了一嘴：“最近你们院里，有没有来什么新人？”

　　“啊？”罗冈听到这里，心里一慌，那位杭州认识的娜孜·古俪婧小姐已经报道半个月了，但这半个月来，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貌似她还是比较明事理的，也主动对罗冈提了几次关于她的身世，貌似她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很难不让人有恻隐之心。只是感觉这位小古有时神神秘秘的，脸色也不太好。罗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笑着问：“你是，听说了什么？”

　　“你希望我听说什么？”王亚茹露出一个复杂莫测的笑容，右手拖住抽屉的底盘，往外拉了一把。

　　“我相信，我们依旧是彼此忠诚、相互信任的，这永远不会变，你说对吗？”罗冈笑笑，从后面搂住她的肩膀，“亚茹，你变得敏感多了！”

　　“可能，是激素分泌问题，”王亚茹抽回了拉抽屉的手，抬头看向他，“那好，希望你是毫无保留的。明天好好表现！”
　　“一定！你也别太辛苦了，明天的手术做完，休息休息好吗，最近看你工作节奏太快，对孩子不好！”罗冈半是嗔怪半是心疼地说了一句。

　　“嗯，我有分寸的！”王亚茹答应着，心里想起当初怀丹丹的时候，还在洗衣房接受“改造”，每天都要洗几十床被单，还要赶很久的路回家，如今的条件已经好太多了！

　　北京四中的阶梯教室。
　　“小古，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罗冈和古俪婧一同赶到阶梯教室门口的时候，发现一旁的伙伴有些心不在焉的状态。
　　“没什么，罗老师，可能……是没睡好！”古俪婧抱着一堆资料，有气无力地说着。
　　“我来吧！，你歇歇，一会儿还得你帮着介绍讲义呢。”罗冈看着，接过了资料。

　　国内著名语文学科教研员罗冈老师要为大家讲授“故事与人生”版块教学，自然是讲台下面站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除了教师们还有些前来蹭课的学生。

　　“听说，这是咱们初二年级实验班罗丹同学的爸爸呢！”
　　“当初风靡一时的《银杏树下》就是他写的！”
　　“看着果然一表人才！旁边的小助理也不错呢！”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后，罗冈的授课正式开始了。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欢迎大家前来参加一场关于《故事与人生》的授课，首先我们来看，什么是故事呢？“故”就是过去，“事”就是事情或事件，故事，就是指的“过去的事情或事件”。人类，是会思考的动物，也是一个特别留恋过去的族群……”

　　罗冈开始娓娓道来了，古俪婧在一旁听着，罗冈专注而文采斐然的样子，既让她心动，也让她充满困惑。都过去半个月了，怎么感觉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此外自己也侧面打听到，貌似他的妻子——那位王大夫也一直在医院正常工作，不应该没收到啊。

　　“好，说完关于故事的含义，我们来讲讲故事的起源好吗？你们如今听故事是在课堂上对不对？可追溯过去，人类最早讲故事的地方，是在篝火边，那时候还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后来是到了大槐树下，再后来到了街头，进了茶馆，上了舞台，进了电波，进了电影院，电视台……不论哪里，好故事绝不是一个梦，而是一条通向真理的大河……

　　我们每个人都在创造着故事，也希望它们越过高山大河，能投递给那些讲故事的人或有故事的人或渴望故事的人，就像雪静静落在火焰上，像水相通于另外的水，像一树树梅花照眼。从远方，从虚空，传来清晰的回响……”当他讲到这里的时候，台下早已听得如痴如醉。

　　罗冈喝了口水，继续面对台下的语文老师们：“这也是今天要讲的重点，如何写故事？如何去看待故事与人生的关系？有一位朋友啊，他曾经告诉过我，当你对世界的大小、多少、长短、高低失去了概念的时候，你应该回望似水流年，回到你出发的地方去看看。这时候我就在想，我出发的地方是哪里呢？

　　它叫荷花沟，是北京郊区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但我把脑子往小山村一放，想到叶落归根，瞬间豁然开朗，全想明白了。所有人都有故事，所有的故事都在悄然生长，所有的故事，也都是光阴的故事！”循着这句话，他在黑板上写下了“寻根文学”四个大字，台下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古俪婧也在下面激动地鼓着掌，并把手里的资料逐一递给台上的罗老师。

　　“好，讲到这里，也希望大家能明白，我们的生活每天都在发展，太阳底下总是有新的事情，总是有新的结构、新的发明、新的生命……就像莎士比亚和他的故事将在人世间永远流传，也希望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能沉下心来，去善待你遇到的每一个故事，去写过更加多彩的故事，去充盈我们甘美而丰润的人生！”

　　讲完这些，罗冈华丽收尾，
　　“接下来将继续由娜孜·古俪婧同志为大家解读《地方志与讲义编纂》，大家欢迎！”
　　掌声鼓了一会儿，却依然没有人上台。

　　“哎，小古？”罗冈走下讲台，这才看到古俪婧一副脸色发白有气无力的样子。
　　“小古，你怎么了？”不容多想，罗冈一下子抱起他来，对一旁课程支持的行政助理安排着，“快，送医院！”
　　古俪婧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起，睁眼一看，是最敬爱的罗老师，便头脑一沉，倒在了对方怀里……
　　台下一片哗然。

　　“急诊科，快，快送急诊科！”罗冈和其他几个老师一同坐在救护车上，习惯性的指向了亚茹所在的医院。

　　急诊室的护士们抢救一番，古俪婧终于睁开了眼睛。
　　“情况如何？”送走几个北京四中的老师后，罗冈在一旁守着，
　　“您是病人的家属吗？”小护士抬头问道。
　　“我……算是吧！”罗冈点了点头。
　　“病人是误服了什么药物吧，已经洗过胃了，但以后可要注意！”小护士严厉地交待着。

　　“好好好。”罗冈答应着，按照护士给的方子前去抓药。

　　“马奔！看你最近这气运不错啊，听说你们中心就评一个A，给你了！”走廊里，助力小马拿着化验单快步走着，遇到迎面过来的另一位青年医生。

　　“我们主任公平嘛，没看资历也没看关系！”小马笑笑，路过病房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高高瘦瘦，还挺精神，那不正是主任的……
　　男人特有的第六感让他尾随罗冈而去，先是到了药房，又跟随着来到了急诊室。

　　罗冈拿着开好的药递给小古：“医生让你休养两天！怎么，有没有什么亲戚能过来……”
　　“不，我不能留在这里，”小古这才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医院，心里一阵慌乱，就想下床离开。事情直接闹到这里就不好了……

　　“你歇歇吧！放心，这医院不错，我爱人也在这里工作。”罗冈耐心地劝慰着。
　　“您和您爱人，最近都还好吗？”小古突然抬起头来，幽幽说了一句。
　　“怎么突然问这个？”罗冈那种不祥的感觉又来了。

　　“没什么……”小古欲言又止，“关于您爱人，您就没……”

　　“老罗同志，您怎么在这里！”小古还想说着什么，助力马奔扯着嗓门走了进来，看到床上那虚弱的女生，倒是情理，只是看起来有点虚伪！
　　“哦，有个同事病了……”罗冈解释着，尴尬笑笑，想起刚才的谈话，该不会被误会吧。

　　“那我替你看着吧！正好这两天都要全勤！对了，我可看到今早王主任气色不好，是不是你惹她了？”旁边没其他人，小马继续大着嗓门喊着。
　　“她今天的状态，可不太适合手术呢！”小马在心里嘀咕着，自家爱人都不关心，跑到这里来当菩萨，这老罗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