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长是个铁饭碗》柠檬拌雪

11、漫漫长夜11

　　“查理，你替警署、替席恩市解决了一个祭偶，这当然值得赞赏——也许还救下了某些将会遭遇它的受害者，我们不愿看到的伤亡。”

　　希尔克银白的丝织手套合拢，撑在他有力的颌角之下。

　　“巴顿替你向市政局预支了第四月的薪水，原本想等下周和警员们一起发放。
　　——但既然你昨晚和马修斯警员表现英勇，也许理应再早一些拿到奖赏。”

　　查理眼前一亮，期待地看着希尔克下了楼。

　　片刻，副警长便再次回来，往查理手掌中放下三枚沉甸甸的金币。

　　暗金色的硬币正面，印刻着一双高举的手掌，虔诚虚捧着银白的羽毛。
　　背面则是金灿灿的烈阳标志，代表着大陆东部最广泛的信仰。

　　查理手上，正是几种大陆通用的金镑之一——一枚足足相当于20先令，240便士。

　　作为狱长，每天的薪水24便士，而从他上任算起，过去了一半的第四月还有三十天，工资恰好是三金镑。

　　几乎相当于一个下层小工半年的收入。

　　“至于剩下的，昨晚替警署清除威胁的奖金，十先令。”
　　一阵清脆的声响，希尔克将齐整的一小沓银先令放在查理的掌心，摊出可观的数目。

　　原本在踏入警署前，查理还斟酌着和希尔克谈一谈昨晚被怪物追击而磨损的衣物和布靴、以及用于“贿赂”米克他们的蛋糕是否能计入报销的公款之中，此刻已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昨晚的奖金单独拿出其中的一先令，就足以弥补他的损失了。
　　至于那三枚金镑，倒是早在他的预算之内，只是提前到手......

　　查理小心地从自己那条宽松帆布裤的口袋里掏出皮夹，将自己第一笔可观的财富倾倒进去，而后揣进上衣的内衬里。

　　“查理。”

　　“希尔克先生？”，查理抬眸，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

　　“巴顿警长让我转告，最好别再继续调查萨默尔的死亡，还有如今一切有关这些“异常”的迹象——避开它们。”
　　“......我也是同样的意思，有些角落，没有必要主动去涉足，你认为呢？”

　　希尔克的目光锐利得仿佛能透人心底，但似乎带着善意的劝慰。
　　“巴顿会把这件事情查清，至于你，修道院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查理微微愣住，而后默然地点点头。

　　**

　　作为一个身怀巨款的“富豪”，查理不得不考虑，接下来是否还该按一早的计划，前往漫水巷。

　　刚刚，他答应了希尔克不再追查，不仅是对这位副警长的应付，也是真实的想法。

　　一开始，对方不过是“恰巧”害死了自己的面试官，或许还盯上了监狱里的某位囚犯，因而抢走了那份名单。
　　而如今查理已经初步在泰莎监狱立足——起码只要他不主动深入，目前和米克、休姆的相处还算融洽，代价仅仅是些不算昂贵的吃食。

　　唯一的问题，大概是对方是否“记住”了自己。
　　昨晚的追击起源在漫水巷的小店里，大概是因为他向老板问及了萨默尔的消息，引发了“祭偶”的关注。

　　而“祭偶”的所见，是否能传入幕后者的眼中？

　　保险起见，查理决定还是过几天再去找那位侏儒老板。

　　当他从警署出来，恰好，兰道夫大街前，一辆崭新的出租马车上走下一位绅士。

　　马车夫等了等，看一眼查理——帆布长裤，半旧的立领羊毛大衣，不太像他大部分客户的穿着。

　　果然，少年看了眼舒适快捷的马车，捂了捂大衣，扭头朝着街头走去。

　　**

　　等查理回到院里，钟塔六点的钟声已经当当地连续敲响三次，预示着浓厚的夜幕朝席恩市降临。

　　“查理回来了！”
　　在院门口的石阶上，迈尔斯和埃尔正对着一堆机械零件摆弄，见他回来，朝里面喊了一声。

　　“哎，牛肉！？监狱里难道有钱捡吗？”
　　等查理走近，埃尔见他从右袖口下垂落的油纸袋里，缓缓抽出一截暗红色肉条，惊呼一声。

　　对于拮据的修道院来说，从屠夫的摊铺上获取一块如此分量的牛肉——大概得有两磅，甚至还多一些，是每个月初才有的快乐。

　　院里还种着洋葱和豌豆，和牛肉一起炖煮......埃尔鼻尖似乎已经嗅到了那股久违的香气。

　　“监狱里只有比咱们还穷的骷髅，这是警长替我预支了工资。”
　　丰盛晚餐前的等待中，查理将两枚金镑和若干的银先令铺在桌上，惊得弟弟妹妹们快要合不上嘴。

　　——其中一枚金镑，被他在肉铺靠着买肉换成了先令和便士。
　　屠夫熟练地按照他的要求，两三刀割下新鲜的牛腱肉，却在面对一金镑的找零时，狼狈地拼凑了半天。

　　查理暂且瞒下那十先令的赏金，免得院长和小家伙们为昨晚担心。

　　一枚金镑和五枚先令推向院长，贴补紧张的院内开销。
　　然后三个孩子一人拿走加起来相当于一先令的便士纸钞，作为“月中补贴”。

　　算下来，查理自己还留有一枚金镑，和零散的二十二先令。
　　纸钞平平整整地叠好，和银先令一起塞进旧皮夹，那枚金镑——查理考虑着该把它收在屋子里哪个角落。

　　“明天咱们出去买牙刷、床垫，再购置一套冬装......”
　　查理细细数着往后持续的开销，估摸着也许很快，那枚最后的金镑该换成先令和便士，从他手中溜走。

　　“还有保护款。”
　　迈尔斯放下手里正组装的扭杆，补充道。

　　“什么保护款？”，查理愕然地抬头。

　　“白天你出去的时候，一对下街的兄弟过来，要求每周要给他们2便士，作为维护治安的开销，院长说先欠着。”

　　查理挠挠头，价格倒是不高，但院里有他这么个“狱长”在，竟然还需要“治安”。

　　下街的混混，想来捞上一笔，还体面地找了个借口。
　　“他们叫什么？”

　　“奈斯特？”，埃尔的眼珠努力地转动，代表着他正在回想。

　　“是莱斯特。”，拉妮纠正。

　　查理目光顿了顿，回忆起什么。

　　他好像还从对方那儿诓走过一个果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