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直播日常》及宙

9、第 9 章

　　第九章

　　直播间的粉丝数量蹭蹭蹭往上涨，直播间里面，身着灰麻制服的光年逮着人一个一个地要签名。
　　要完之后，还回头对着粉丝们广告：“科研大佬，历史名人，亲笔签名，两百一个。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机会只有一次，接受定制和to签，先到先得，过时不候……”

　　封杀失败的燕文博看得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钻进屏幕里去把那个无法无天的女孩儿给揪出来。
　　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捧着手机无能狂怒。

　　和先辈们的丰功伟绩比起来，作为后代的他们，就显得碌碌无为平庸多了。
　　燕家算起来是文化名流，祖祖辈辈的读书人，到了燕秉这一代，终于一鸣惊人，成为学术界泰斗。

　　不过这世界上很多东西都可以继承，只有智商这种东西，是没有办法遗传的。
　　更不用说像燕秉这种百里挑一的天才。

　　燕家的诸多后背中，有不少精英人才，但能够达到燕秉这种程度的，是一个都没有。
　　燕文博就更是弱鸡中的弱鸡了，搞科研，没有那个智商。去参军入伍，吃不了哪个苦。从政走仕途？更玩儿完，他政治嗅觉全无，连官方文件都看不明白。

　　没有过人的天分才华，没有卓越的科研能力，只能顶着光辉灿烂的身份，趴在先辈们身上吃老本。因此，长辈的名声脸面，对他们来说无比重要，简直经不得一丁点儿风吹草动。

　　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不论如何，将自家长辈，堪称英雄的长辈们拿出来当噱头，放在直播里供人评论，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当然，如果有人找过来，说想要拍摄关于他们生平的电影，燕家当然举双手欢迎。只要让他们审核过剧本，确定没有‘不好’的成分。但直播不行，直播？那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原本以为，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用惊动长辈，自己出面打一声招呼，就足够让始作俑者从网络上销声匿迹了，却没有想到，最后打了自己的脸。
　　“他们这群人，从样媚外，官商勾结，沆瀣一气，怎么敢？”燕文博没有那个耐心去查明事情真相，只想着找回场子，以稳固燕家权威。

　　然而找上□□要求整改依旧被拒绝，他终于一气之下，跑去退休的父亲面前告状。
　　“他们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敢污蔑爷爷，父亲，爷爷可是为国家做过贡献的人，现在他老人家都已经躺在病床上了，那些人居然还敢拿他开涮！这事儿您一定要管一管啊！”

　　作为一个孝子，燕父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里照顾老爷子。
　　互联网什么的他是没有关注的，听儿子这么说，才终于问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燕文博赶紧把自己让人千方百计截下的片段和网友们的留言还有议论拿给他看。
　　燕父看完之后，果然皱起了眉头。但还是那句话，他已经退休了，也没有什么权力和才能，想要凭借身份施压，恐怕不行，毕竟儿子燕文博都是已经失败过两次了。

　　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别怪他上罚酒。
　　燕父鼻子一哼，说道：“这也不是我们一家的事，视频里还有其他人呢，老一辈全都被他们拿出来编排了，这事儿不管怎么行？”说完就去联系视频中涉及到的其他人去了，留下燕文博，让他看好老爷子。

　　从迷糊中醒来的燕秉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床边守着的是自己那没用的老孙子，就问他怎么回事，有时间到自己跟前来。
　　燕文博对老爷子是又敬又怕又畏惧，听见他的问题，自然马上拿出手机，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没想到老爷子对自己年轻时候的风流情史完全不在意，反而盯着视频里面的主播看了半晌，惊奇道：“哟，这不是老何家的丫头么？怎么到电视里去了？”
　　说完想了半天，忽然又道：“不，不对呀，飒飒那丫头不是没了吗？怎么还去拍了电视？”

　　“爷爷，您说什么呢，这就是个主播，是假的，演的，你看着长得像，说不定是化妆画出来的。”
　　老爷子已经九十多岁了，早就清醒一阵迷糊一阵，不像以前那么灵光了，燕文博以为他不懂什么是直播。

　　却不想老爷子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反而抱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看完了录屏看直播，看完了直播又闭着眼睛发起了呆。
　　就这么呆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又睁开眼睛，喃喃道：“难道那个时候还拍了纪录片？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他怎么记得当苹果树长出来的时候，那么重要的节点都忘了拍摄，没道理还有纪录片呀！
　　真那样当时也不会再把人集中起来重拍一回。难道真是自己老糊涂记错了？

　　不行，这事儿得问一问老何去！
　　燕老爷子再也等不了，立刻吩咐孙子给何敬礼致电，要求他对自己解释纪录片的事。

　　至于燕文博的关于直播的解释和科普？
　　不好意思，在燕老爷子的心中，自己这一大家子，就没有一个聪明的，全是群蠢货。既然都是蠢货了，说的话又哪里来的可信度呢？

　　更不用说，真要是找的演员演出来的，那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模一样这事儿怎么说？

　　不仅里面的人和本人一模一样，就连他们背后的摆设，说的话，吃过的东西穿过的衣服都完全还原了。
　　就算再怎么详尽的资料和剧本，也做不到这样吧？所以燕老爷子肯定，国家把纪录片拿出来了。

　　“哼哼！早知道我该多往何丫头跟前凑一凑，看看看看，看看这拍得什么？怎么光拍她自己，怎么不拍我们了？我当年的风姿可是一流的……”
　　“可是爷爷，他们编排您对奶奶不忠，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

　　燕文博的话刚一出，就迎来了老爷子的白眼：“说我干什么？你结婚都结三回了，我都管不住，你们还要来管我以前的事儿？”
　　“不是，我没结三次婚啊，三婚的那是我大哥。”

　　“哦，那你就是外面养女人的，上回我没打断你的腿，你还自豪了是吧？敢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了！”
　　“不是，出轨养情人的那是我堂姐，跟我没关系啊祖父！我们现在不是说这个，而是在说您。我们被骂几句没什么，您可是国家英雄，怎么能名声受损？”

　　“我名声受损了吗？”老爷子哼哼冷笑一声：“我的名声，从来不是靠民众吹嘘挣来的。再说，就算被骂了又怎么样？我难道还能少活几年？”

　　都过去五六十年了，他忘得影子都没了，还计较什么？
　　当然，如果换在年轻的时候，燕秉肯定不会这么想，毕竟名声对一个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甚至当年正是因为领导及时干预，把他叫去谈话，他才及时刹车，和同事断了关系，珍惜自己的家庭。
　　但几十年过去了，他已经年近期颐，很多事情，早就看开了。

　　什么名声家庭，爱恨情仇，经历的太多，已经感觉不到什么。
　　人生世间，各有各的苦难。平衡计算，是算不过来的。

　　那些滚滚历史洪流之下的艰辛，并不能以常情判断。他对太多的人恩重如山，也对太多的产生过莫大的伤害。

　　关于人生与信仰，家国人性之间的两难和背叛，哪一刀，都足够他记忆深刻的。
　　相比起来，什么爱情家庭，反而是最无足轻重的了。

　　人们都说那是人生的港湾，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
　　只不过因为往事已矣或者无力改变，只能归结一句：算了吧，然后让一切归于尘烟。

　　曾经一度，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他其实也不是没有羡慕过别人，那些能志同道合，并且朝夕相伴的人，以为那样就能有人分担心中的焦虑与困惑。
　　后来发现，其实并不如此，婚姻并不能让孤独的人变得不再寂寞。

　　就比如何敬礼两口子，那还不如他呢。工作在一起也早早离婚了，之后各自婚嫁生儿育女，成了最不熟悉的陌生人。
　　要说起来，他们离婚的最后导火索，还是因为何飒飒死了。

　　想到这里，燕老爷子激动起来：“嘿！我说老何的电话打通了吗？他该不会没看到吧？飒飒那丫头的照片他一张都没有，这下好了，出纪录片了，要多少有多少！”说着哐哐哐去拍自己的孙子，差点儿把老孙子的骨头都给拍散架了。